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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橙汁與奶糖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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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接近7點整,門口有學生會的成員發放面具,每一個人都可以免費領取一份,並且可以在舞會結束後,將其作為紀念品帶走。

舒緩的音樂營造出浪漫溫馨的氣氛,男男女女們或是挽著手進場,或是單獨進場。

守在諾頓館門口的記著卡卡按動相機,目光和鎂光的焦點是一對身穿正裝的男女。

蘇茜穿著淡黃色的長裙,露出她挺拔的肩膀和鎖骨,黑色細軟的秀髮松松地盤起,自然垂下一綹搭在脖子處,金色的吊蘭髮飾挽在左邊的秀髮上,給人一種淡淡的嫵媚誘惑感。

楚子航站在她的身前,挑選合適的面具,他穿著很標準的黑色西服,頭髮梳得整齊,比蘇茜高了足足一個頭。

在他們旁邊還有一對男女,葉勝和酒德亞紀。

穿著深紫色寬鬆禮服的亞紀正在和蘇茜聊天,兩人有說有笑的,好像在聊什麼很開心的事,葉勝則是乖乖地站在亞紀旁邊,手裡提著女士包。

“亞紀姐,你們要在什麼地方舉辦婚禮呢?”蘇茜問。

“應該是去中國吧,葉勝的家鄉,四川。”酒德亞紀微笑著說:“既然是嫁過去,那就入鄉隨俗。我本來就是孤身一人,去哪裡都一樣,日本分部那邊沒有我的親屬,結婚這種事情,我一個人就可以做決定。”

“這...”蘇茜微微張開嘴,有些驚訝。

她從未瞭解過酒德亞紀的身世,只是知道有這麼一個人,總是很溫和地微笑著,走過時會禮貌地和你打打招呼,很有教養。

原本以為酒德亞紀出身於一個父母琴瑟和諧、教導有方的日本家庭,如今聽她的意思,她似乎...是個孤兒?

“其實沒什麼大不了,不用這麼驚訝。”酒德亞紀拉起蘇茜的手,“我是在日本分部資產下的福利院長大的,你知道的,混血種在龍血覺醒之前和普通人的差距並不是很大,大約只是100分和平均分60分的差距,覺醒之後才會突破那層界限,達到100分之上的水準。”

“小時候我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子,因為很懂事,福利院裡的姐姐都很照顧我,日本分部的人會定期對福利院的孩子們進行抽血檢查,如果檢測出混血種資質,就會被帶走,我就是這麼被帶走培養的,在我之前已經有很多個孩子被帶走了。”

“一些人因為天賦不夠被遣送回普通人的世界,我再也沒見過他們,還有一些和我一樣加入日本分部,在他們的資助下上預科班,考入卡塞爾學院,然後等畢業後回去為他們工作,他們對每個人有一份賬單,記錄從小到大培養你所花費的費用,如果你想要加入卡塞爾學院執行部,不當他們的員工,就需要還掉這份賬單,今年學院為我還清了債務,所以我已經是自由身啦,從今往後,都只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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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紀,還有我呢。”葉勝插話,“你以後不會再是孤身一人了。”

“你什麼時候會說這種話了?”酒德亞紀轉身,歪著頭,食指戳葉勝的臉,微笑著問:“能告訴我你從哪兒學來的嗎?”

“我都是從書上看的!”葉勝頓時挺直腰板,像是長官巡視那般站得筆直。

還沒結婚,他的耙耳朵屬性就日漸顯現。

“耙”這個字用普通話解釋就是“軟”,“耙耳朵”的意思是“軟耳朵”,因為有男人總是會被家裡的老婆揪著耳朵提回家,所以怕老婆的男人,就被稱為“耙耳朵”。

酒德亞紀拍了拍葉勝的腰板,玩笑般地撓起癢癢,葉勝臉漲得通紅,硬是沒出聲

“真好啊...”蘇茜小聲說。

她望著打情罵俏的兩人,又望了望前邊像是塊鋼板的楚子航,輕輕嘆氣。

酒德亞紀過去的人生比她慘多了,在孤兒院長大,從小就得用“懂事”去討大人開心,即使後來被日本分部選中培養,身上也背負著債務,像是腳上拷著鐐銬一般。

而蘇茜作為學院為數不多的“A”級血統,父母並不是卡塞爾學院的執行部專員,她的父親和母親雖然是混血種,但根本沒有血統上的評級,只是平平淡淡地生活著。

龍族的基因是存在顯隱性的,同一個父母的孩子可能一個是高純度混血種,可能一個是普通人,龍類基因上的顯隱性並沒有可靠的科學手段能檢測,這也是為什麼卡塞爾學院每年都會在世界各地進行面試和考試的原因,否則的話,根本沒必要招生,直接去各大混血種家族裡去拉人就完事了。

當然,高純度血統的後代有極高的機率也是高純度血統的混血種,但這事比較玄乎,歷史上,也出現過兩個“A級”生出一個普通人的情況,也有兩個普通人生出“A級”胎兒的情況。

蘇茜的父母就是如此,是一對龍血非常稀薄的混血種夫妻,只在諾瑪的檔案中記載有名字,從小到大,除了考試成績好一點,長得比別人好看一點,運動能力比別人好一點,其餘地方和普通人差別不大。

但蘇茜從小就表現出與與眾不同,她就是其他父母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成績牢牢佔住全校第一,各項興趣班也得心應手,文武雙全,樣樣都是第一。

直到她十八歲那年卡塞爾學院對她進行面試,得知真相後,她毅然決然地加入卡塞爾。

因為她認為在這裡,能找到能互相理解的人。

太過優秀並不是一件好事,她在小學時就對身邊同學們的迷惑行為感到非常不解,後來才漸漸明白,原來不是同學們有問題,是她有問題。

在來到卡塞爾之前她一個朋友都沒有,與別人的社交像是大人哄小孩,完全體會不到樂趣,只有疲憊,大概這就是所謂的‘血之哀’吧。

“A級”血統是極為少見的,即使在全世界範圍內,“A級”總人數也不會超過1000人,“S級”更是在20個以內,當今學院中,“A級”只有十三個,平均到每一個年紀只有3個,而蘇茜這一屆,有5人。

她、諾諾、愷撒、楚子航和蘭斯洛特。

她和蘭斯洛特還有楚子航加入獅心會,諾諾和愷撒加入學生會。

慢慢的,“孤獨”這個詞從她的生活中消失,“血之哀”會帶來孤獨,也會吸引混血種們聚集,她在獅心會中交到了朋友,和諾諾成為室友,成為閨蜜,也找到了...那個讓她心動的人。

不知何時起,她習慣於站在楚子航的身後,舞會邀請函送來的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那張冷酷的臉,她曾以為青春期那課躁動的心永遠不會到來,沒想到它只是在路上耽擱了幾年。

“這張怎麼樣?”楚子航拿過來一張白色的舞會面具。

蘇茜穿的裙子是淡黃色的,黃色是所有色彩中最為嬌氣的一種,只要在純黃色中混入少量的其它色,其色相感和色性格便會較大的變化。

楚子航是個很講究的人,性格細膩,注重細節,他很有照顧人的經驗,因為他有個很不靠譜的老媽。

這張面具是細心挑選過的,在黃色中加入少量的白,其色感會變的柔和。

蘇茜眉眼稜角分明,不愛笑,像是一朵不易接近的高嶺之花,她今天梳的髮型和五官的風格是不太協調的,但搭配上這幅白色的面具,淡黃長裙冷漠高傲的色感被淡化,趨於含蓄,易於接近,在遮住她的眼睛後,恰到好處地中和掉那一點不協調的感覺。

蘇茜接過面具,戴在臉上,微微一笑,“我很喜歡。”

只是要是他選的,什麼顏色她都喜歡。

她不懂色彩之間的搭配,狙擊槍的零件組合倒是稍微精通那麼一些,這件衣服是從諾諾那裡借來的,髮型也是讓諾諾幫忙梳的。

諾諾的原話:“你的臉太冷了啦,要是頭髮不再梳得柔和一點,簡直就像是個冰塊,兩個冰塊在放在一起可不會變暖和。”

“那我們就進去吧。”楚子航取了一副純黑色的面具,永不熄滅的黃金瞳中流淌著熔岩般的光。

蘇茜把手搭在楚子航的左手肘關節,這是一種禮節式的動作,通常在女兒與父親之間,或者是朋友之間,有時也會用在男老闆和女秘書之間,真正的情侶,比如酒德亞紀和葉勝,手會勾在一起,身體緊貼著。

四人漫步走近舞會場地,《童年情景》夢幻曲的舒緩節奏縈繞耳邊,諾頓館內,一個舞臺搭建,一架古典鋼琴擺在中央,身穿燕尾服的鋼琴手正沉浸於手指與琴鍵的舞蹈中。

一旁的餐桌上擺著水果,新鮮的葡萄、連著枝頭的荔枝、飽滿的紅蘋果...

波士頓奶油龍蝦、德式烤乳豬、法式鵝肝、北京烤鴨...

各式各樣的美食陳列著,琳琅滿目。

拿著托盤的侍者為每位嘉賓送上飲品,在舞臺以外的地方,還有很多的小舞臺,看起來像是某些小活動的場地。

蘇茜取了一杯鮮榨橙汁,她不愛喝酒,狙擊手不能愛喝酒,酒會讓她的判斷出現失誤,抿了一口,入口是酸澀,細品之後卻是回甘,那微弱的苦澀感並不能掩蓋它的甘甜。

音樂演奏到尾聲,在這首來自舒曼的夢幻曲演奏完畢後,所有燈光熄滅,唯有一束光照射到舞臺上。

世界彷彿變成一個黑匣子,黑暗中,金色的瞳孔燃燒著。

這化妝面具一點用都沒有,每個人都知道學院只有一個人有著這樣的黃金瞳。

蘇茜朝身邊的人靠近了一點點,只是一點點,再靠近的話,說不定會把他嚇跑,但要是離遠一些,又害怕他會從身邊溜走。

若是落入這無邊的黑暗裡,或許永遠都找不回來了。

愷撒和路明非出現在那束光裡,全場噤聲,所有人把目光投向那裡。

“你們能來參加我和路明非舉辦的舞會,應該感到榮幸。”愷撒說:“每一個站在這裡的人,都代表著你獲得了我的認可。”

“......”

舞臺上,愷撒無法無天地致辭。

“他講話一直這樣的嗎?”酒德亞紀在葉勝耳邊輕聲問。

兩人躲在角落裡,悄悄咪咪地說話。

“習慣就好了,他就是這種人。”葉勝回話。

“話說你為什麼會收到邀請函?我們和愷撒又不熟,井水不犯河水的,路明非真讓你來撐場子啊?”亞紀問。

“對...對啊...”葉勝指了指愷撒旁邊站著的路明非,“你看他那樣子,一句話都不敢說,要是我們不來,他可就沒熟人了。”

“可我不會跳舞啊。”亞紀低下頭,“我們該怎麼做,戴著面具去幫他揍愷撒一頓嗎?應該準備一個麻袋的,把他套進去,他就不知道是誰了。”

“不行的,這裡到處都是他的人,都盯著呢,沒機會下手。”葉勝。

“不是,你還真想揍他啊?”亞紀彈了葉勝一個腦瓜崩,“我就開個玩笑而已,到時候學生會的人追過來了,我可不會管你。”

“沒事,你先走,我會頂住的。”葉勝比大拇指,露出他潔白的牙齒。

“笨蛋。”亞紀抱著葉勝的手,頭緩緩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問你一件事,你老實回答我,不許撒謊,如果你騙我的話,我就回到日本去,更名改姓,讓學院的人給我辦理退學手續,做記憶刪除,然後一個人去埼玉縣開一家花店,在那兒靠著賣花為生,和一個鄉巴佬結婚生孩子,把你忘得一乾二淨。”

“那我就去埼玉縣打扮成一個鄉巴佬,去一家新開的花店裡調戲老闆娘,和老闆娘結婚生孩子,把你忘得一乾二淨。”葉勝在酒德亞紀耳邊輕聲說。

“你敢!”亞紀嘟起嘴。

葉勝感覺到腰間的軟肉傳來陣痛,不由得咬緊牙關。

“我問你,為什麼你那天要往我的枕頭底下塞奶糖。”亞紀與葉勝對視,表情鄭重,“不許撒謊,不許騙我,不許花言巧語。”

“為什麼...你不是喜歡吃奶糖嗎...”葉勝小聲說:“參加帆船比賽,每次我們一起帶隊,你都會在中午的時候偷偷去買奶糖啊,你不是說過嗎,在福利院只有最聽話的孩子才有奶糖吃。”

“沒有別的理由了嗎?”

“嗯...應該沒有了吧...本來是想買來自己吃的,也不知道那天腦子犯了什麼毛病,就抓了兩把揣兜裡放到了你枕頭底下,真是太蠢了。”葉勝渾身發顫,抱緊自己,“天啊,這輩子我都不想回想起那地獄一般的七天。”

“應該是你的真心話,畢竟這種話只有你說得出來。”亞紀摸著下巴點頭。

“還有一件事,你怎麼知道我中午去買奶糖了?”亞紀眯著眼睛問:“你跟蹤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葉勝從西服側包裡掏出一顆大白兔奶糖,聲音極其浮誇,“哎呀,這裡怎麼會有一顆奶糖啊!”

他剝開糖紙,緩緩將其送入亞紀的嘴唇,手指觸碰到女孩溫熱的唇瓣,溼潤柔軟的觸感,讓他回想起青銅城下的熱吻。

時間彷彿靜止在一刻,所有嘈雜的聲音消失。

“亞紀,我愛你。”他輕聲說。

“那就愛我吧,像月亮落下去,使潮水蔓延整個世界,像我這樣愛你,虛榮又惶恐。”亞紀輕聲回應。

女孩攬住男孩的脖子,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深深吻了下去。

或許只有短短的一瞬,或許卻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時間在這一瞬就像被定格了一般,葉勝不由得去想,原來,吻,可以是奶糖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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