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形容那個眼神，洛希曾經無數次地同顧景城對視過，關係好時那雙眸子裡也曾經盛滿淺淡的笑意，哪怕是一開始兩人相看兩厭、關係水火不容時，那雙眸子裡也是滿滿當當的情緒。
全然不似現在這般，全然的冷漠，沒有任何一絲的情感，就好像……是個陌生人一般，彼此不認識。
走廊的窗戶未關嚴實，一陣風吹過來，洛希身上只穿了一件吊帶裙，這陣風連同那個眼神，直接給了她如墜冰窖的刺骨寒意。
密密麻麻的冷漫上來，手臂沒有衣服遮蓋的地方擦過一片衣料，是羊毛大衣的質地，摩擦著她走過去。
顧景城行至她身邊，同時視線移開，全程都平淡的不能再平淡，兩人之間只有那麼一個相觸的視線以及衣料的摩擦，再無其他。
人聲和雜亂的腳步聲漸漸小了下去，耳邊的手機裡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呼喚，洛希猛然從那個視線裡回神。
“洛希，怎麼啦，怎麼不說話，你在哪裡？”梅姐那邊好像找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背景聲很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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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希嗓子乾澀，“哦，迷路了。”
梅姐自是知道她不認路這個壞毛病，於是也沒有多說，問清楚她的位置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垂下手臂，洛希沒有回頭，目光直視著正前方，顧景城大概還沒有走遠，後方依稀可以聽到人說話的聲音，因此洛希不敢懈怠，背脊挺得筆直，捏著手機的手因為用力而翻著白。
她不回頭，自然也沒有看到走出去的男人突然停住了腳步，不顧身後眾人的報告，兀自回了頭，目光在那個單薄而倔犟的背影駐足。
隔著一段距離，顧景城並不能完全勘察到她的表情，可剛才那個對視裡她所展現出來的茫然和呆澀不是可以偽裝出來的。
他們很久沒有想今天這樣見面了，不……應該說是她很久沒有見過他，而他是見過她很多次的，有那麼幾次從顧氏集團出來，外面的天已經很深，冷風吹的人的心直冷，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突然很想見她。
在面對洛希的時候，顧景城一向沒有什麼自制力，他不願意壓抑心裡的想念，於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趕走了向遠隻身開車到了她公寓樓下，正好撞見了下了工回家的洛希。
思念就像是洪水，開啟了閘門就關不住，不過是破了那一次戒，後來的每一次便更加難以忍受，於是他幾乎夜夜去，不上去不打擾，他遵守承諾給她想要的空間思考，只守在暗處待一會，看著她房間裡燈熄滅便會離開。
他從來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唯獨對著她才有的那點耐性壓抑著他沒有走上前去，可她不識好歹，無數次讓他撞見她和徐默生來往。
兩人之間並沒有很**的舉止，可他依舊難以忍受那種感覺，嫉妒在心底蔓延增長，海嘯一樣將他淹沒。
他沒有辦法放手，哪怕僅僅是看到她和別的男人並排走在一起都受不了，又何談放手一詞。
“顧總，怎麼了？”
大概是見他發呆的時間太久，跟在顧景城身後的一位老總忍不住問出口，見自家老闆眸色晦暗的看著走廊那邊，忍不住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不過目光所及之處又沒有一個人影。
顧景城收回視線，又成了那個站在金字塔頂端受人仰望的男人。
“繼續。”
冷淡的一聲，沒有依舊是不帶任何感情，可身後的那些人早已習以為常，淡定自若的繼續開口，嘴裡不停冒出一些專業詞語，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轉了彎，消失不見。
另一邊，梅姐順利找到洛希，見她臉色微微有些發白，還以為是這裡空氣流通太冷，也沒有多想，帶著她重新回到會場。
“小祖宗，待會你可千萬別給我亂走了，待會顧總可就來了，你要是碰上他……”梅姐的話停住，可能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最後什麼也沒說，幽幽嘆了口氣，轉而改了玩味的口氣。
“總之你別亂跑就行，小心丟了自己的水晶鞋，你的王子可不能身騎白馬趕過來撿你的水晶鞋！”
她的話有點跳脫，洛希反應了一會才明白過來梅姐是在暗示徐默生，於是笑笑，識趣的沒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糾纏。
梅姐是何等精明的人，即便她從來不說，也不會看不出她和顧景城之間那點若有似無的小火花，如今這樣也只是拐著彎的提醒她不要惹事，這個情她領。
因為她也是真的不打算去招惹他，當然她也惹不起。
事實證明，之前洛希還是猜對了的，顧氏集團的年會果然還偏向沉重一些，首先進行的就是表彰大會，作為顧氏集團首席執行官的顧景城上臺，直接不留懸念的公佈了上一度的表彰人物，派發了獎金後又針對上一年公司的發展線路講了幾句。
顧氏集團涉及很多個產業，這些年風投、地產、影視娛樂、新媒體、軟件工程什麼的都已經發展到A市的佼佼者，一些洛希聽不懂的專業術語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聽得她幾欲犯困。
可臺下動靜不小，平常除了正式的場合，顧景城並不經常出現在大眾視野，一年到頭也只有年會這麼一次露面，公司不少小女生捂著臉尖叫，硬生生將這裡變成了粉絲見面會。
別人激動，洛希倒有點格格不入的感覺，坐在椅子上半眯著眼睛，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可卻能清楚的看到，她確實是看著臺上的，同身邊無數花痴的女人一樣，她的眸子裡有一束微弱的光芒。
洛希的位置比較靠前，又是在過道的位置，也就是說從臺上下來，必須要經過她這邊。
簡單的報告會後，在雷霆掌聲下，顧景城走下來，腳步沒有絲毫的停頓，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全程沒有看側邊的洛希一眼。
順著人群，洛希也一同鼓掌，擦了口紅的唇角高高挑起，明明是在笑，可是看過去眸光裡又沒有一絲笑意，反而有種諷刺感。
顧景城的態度明顯，洛希說不失落是假的，畢竟她真的心動，不過這一切不算意外，更多的感覺反而是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