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故人重逢
“算了算了……不說這些傷心事了。一說就來氣！”歐若拉氣鼓鼓地說道。
“走吧，咱倆去天堂島的沙灘轉轉吧。我們已經好久沒有散步了。”她明媚地笑著，小跑著推開門走出了公寓樓。
“你的隊員？會不會？”藍羽遲疑道，恐怕自己出現後會引起她隊員的注意。
歐若拉學著他的樣子說道：“就像你一樣，我也用一個天衣無縫的理由把他們支走了。”
他們走過花壇和垂下的藤蔓，走上了那座長長的椰木棧橋，來到那一片金黃色的沙堤上，從這裡可以看到天堂島所在的廣袤太平洋。浪花正向著吵鬧的精靈，
歐若拉心像世界的天堂島並不像他心像世界的天堂島那樣。藍羽心像世界的天堂島總是精緻，暗澹的。因為他總是喜歡在夜晚悄悄的散步，看著絲綢般的月光被捲入潮汐這臺紡紗機中。
她的天堂島則截然不同，永遠是繁花似錦的盛夏，永遠是日光明媚的正午，永遠是最美的週末。
因為心像世界反應的是一個人的內心，所有的景色都是主人內心的真實寫照。
只有在他們獨處的時候，二人才會在朝霞和晨曦中散步——在夜和日的共舞時分散步。
沙堤的一邊是天堂島的人工洩湖，今天的海面僅僅有一絲微風。水面如同靜止了一般，僅僅有著潮汐力驅動的水花，成了一副真真切切的動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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洩湖的後面，人工的假山峰巒疊起，山峰上坐落著白色外牆的教學樓。整座天堂島由一艘工程船從海的另一端帶來了大量的泥沙，並用鋼柱叢牢牢釘入海床中，之後將泥沙盡數傾倒進了海水中，打造了島嶼的雛形。
緊接著一艘又一艘的工程船來到了已現雛形的島嶼，他們帶來了全球各地的泥土，從黃土高原的黃土，到密西西比河的黑土，到南太平洋諸島的珊瑚沙和白沙……象徵著全世界的同心。
然後是一顆又一顆成熟的棕櫚樹被栽種，又運來了一顆又一顆的椰子樹，然後是建築隊的到來，以極快的速度運來了最好的建築材料，打造了地面上的建築群。
最後，海洋工程船挖出了這一塊洩湖，在湖底種植了海洋藻類，形成了一片迷你卻美麗的海底森林，吸引來了大批的熱帶魚類，然後壘起了沙堤，以防大潮時海水浸沒沙灘。並用附近採伐的椰木釘起了棧橋。
現在水面很平靜，光線也正合適，這一切都映在湖中，倒影幾乎成了完美的複製品。
歐若拉交叉兩臂，倚在護欄上，凝視著神奇的景色。
“我猜想若要長期欣賞某些事物，保持興趣不變，是很難做到的。可是，每當我回到天堂島的時候，我總是能站在這裡一個下午，為的是觀看這一切。”
藍羽走到欄杆這邊，站在她身旁，離她很近，帶來了一瓶防曬霜：“和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總是在正午的時候曬在太陽底下，曬黑了就不好看了。”
雖是這麼說，可是藍羽從來就沒見過歐若拉被曬黑過，她的皮膚好似那片迎著烈日的沙灘，只會越曬越白。
“還記得我們接受中等教育的時候，第一期的馬卡洛夫，第八期的仁科芳子和李維，十二期的你我，十六期的威廉，……那麼多人，後來卻都走散了。”
“在超級危機時，經費不足的時候被遣散，或者被迫接受安排的工作進入社會謀生。”
歐若拉轉過身來看著他。
“從前，老師還在的時候。”她碧藍色的眼睛似乎跨越了許多年，眺望著遠方。“他常用說，時間總是那麼神奇，能夠淨化一個人的內心，也能在悄然無息間腐化一個人的全部。”
“別裡科夫事件之後，我才慢慢看到這個世界的另一面。並不像我想象的那麼光彩。”歐若拉的語氣又開始惆悵起來。
“馬卡洛夫變了，和以前的他判若兩人，他甚至成了曾經的自己最討厭的人。”
“葉子森已經不見蹤影了，我曾經委託東八區的朋友打聽過他的下落卻一無所獲。”
藍羽點了點頭：“李維對此一直耿耿於懷。我也曾試圖找過他，也是毫無音訊。”
“我感到自己也變了，你也變了。卻又感覺我們又都是曾經的那個自己，”歐若拉眨眨眼，又指了指藍羽因為充盈著奧能顯得金色的雙眼，“只是更成熟了一些。”
他接過了話：“更懂得使用合適的手段達到自己的目的，更懂得在爾虞我詐的世界中保護自己了。”
聽到這話，歐若拉笑了：“對。這也正是我要說的話。”
接著，似乎是試探，又似乎是在找回以前的關係，歐若拉慢慢拉住了藍羽的手，將臉埋進了他的脖子中，細如蚊聲地說道：“還記得你對我說過的話嗎？希望不再因為各自的理念之爭吵架了。”
藍羽並沒有做出正面回答——他記得自己和歐若拉的第一次吵架。那是在剛剛接受中等教育的時候。他們看到了一則新聞，是關於器官捐獻的。
新聞裡提到器官捐獻者的人數要遠遠少於等待移植者的人數，因此許多人都再絕望的等待中死去。
那時候歐若拉就坐在他的身邊，小聲告訴他自己想要在死後捐出自己的器官。遭到了他的強烈反對。
原因非常簡單，捐獻者移植者，雙方資訊保密的機制已經形同虛設。器官往往優先被提供給位高權重者。
當時的藍羽是這麼回答的：“如果在手術臺上的是是一名兒童，一名教師，一名科學家。我都會同意在死後捐出自己的器官。如果在手術臺上的是你，或者是我的任何一名朋友，我甚至能允許醫生將我的器官切下來一部分。”
那些黑心的奧楚蔑洛夫們有一種透徹的惡，來自權欲和邪念，那些位於灰色地帶普通人身上也有一種平庸的惡，來自愚昧和無知。他們不配擁有你的眼睛，更不配擁有你的心。
歐若拉看到藍羽沉默，同樣沉默了。
在太陽落山之際。回憶了六小時往事的二人分別了。
藍羽決定要去迎接虛空大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