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潔莉爾轉瞬即逝的同情目光,雖然草薙護堂並沒有察覺,但是還是讓他感受了一點惡寒。
“那麼,這位貌似‘八雲紫’的小姐,請問您到底是什麼人呢?”惠娜的眼神如刀光般鋒利,雖然對方沒有敵意,但是她卻一點也不敢馬虎,“根據您的回答,我會決定對您的態度。”
“啊啦~咱可不是什麼危險人物呢?”安潔莉爾輕笑道,但是並沒有接觸偽裝,同時在心裡默默聯絡上了雅典娜。
「娜醬,能夠透過我遮蔽這個女孩手上的劍嗎?」
「我看看……」雅典娜的聲音仍舊有些清冷,但是比之剛見面的時候多了不少人情味,「大地女神的殘骸嗎?這個倒是很輕鬆。」
「對了,娜醬。」安潔莉爾再次問道,「為什麼明明不是戈爾貢之石,只是赫拉石柱的碎片,也能夠靈視到你啊?」
「這個嗎?」雅典娜深思了一下,「當初安你用說書人的能力替我洗刷狂氣,賦予真名的時候,原本的世界線中的引導無星之夜的那一部分作為與【阿爾格爾】矛盾的一方被排斥出來,在我去和珀耳修斯戰鬥的時候,又被赫拉石柱的碎片所吸引,成為新的個體。」
聽到雅典娜的傳音,安潔莉爾忍不住嘴角一抽,還能夠這麼完嗎?為了修正自己的劇本,這個世界的世界意識也是夠拼的。
「這麼說,這個被那個巫女靈視到的,只是掛著你的名字,以墨提斯的負面黑暗為主的聚合體嗎?」以賢者的智慧,安潔莉爾稍微一想,便想通了。
「嗯,不過雖然現在是以墨提斯為主,可以看做是過去的我的黑化分身,但是感覺上很不對,好像形成了奇怪的東西。」雅典娜停頓了一下,然後又用嚴肅的語氣說道,「去擊敗她吧,安!」
「啥⊙?⊙?」安潔莉爾一愣。
「你應該不想看到妾身被別人欺負吧,哪怕只是有著我被拋棄的一部分。」雅典娜壞笑一聲,「妾身知道,你的佔有慾可是相當強的。」
說完,雅典娜關閉了心靈通話。
雖然安潔莉爾和雅典娜溝通了相當長的對話,但是對於那是在思維中進行的,再加上兩人(神)的思維速度極快,外界的時間才過去了十秒不到,所以並沒有人發現。
不,也不能說是沒有人發現異常,惠娜發現,自己手中的天叢雲劍對對方的敵意沒有了,這個變化讓惠娜心中對於這個詭異而陌生的女孩更加警惕了。
透過微表情察覺到惠娜的變化,安潔莉爾微微一笑,從空間門中跳了出來,同時身上的偽裝也在一瞬間消除。
“你是在薩丁島的那個少女?!”
“神子小姐,是您?!”
草薙護堂和佑理同時驚訝的說道,但是兩人的反應讓惠娜的眼睛一眯,直覺告訴她,這個身高比她矮一頭的少女不簡單。
“護堂君,你認識這位嗎?”惠娜收起了天叢雲劍,既然是草薙護堂和佑理的認識的人,那沒有搞清楚之前,對其露出敵意的話,可就太失禮了。
“嗯,當初在薩丁島的時候,救過我好幾次。”草薙護堂沒有隱瞞,直接將和安潔莉爾地幾次見面說了出來。
“和【赤銅黑十字】的人在一起?”佑理有些錯愕,“神子冕下,這是怎麼回事?您不是剛降臨的嗎?”
神子在弒神者世界雖然少見,滿是記錄也並不是沒有。
神子在級別上和神祖相當,同樣不受不從狂氣的影響,但是誕生的方式卻截然相反,神祖是大地女神對自我進行龍蛇封印後的產物,而神子則是人獲得神的恩惠跨越了生命等級的進化,甚至是神靈直接降格憑依。
類似於型月的魔鬼肌肉……咳!伊斯塔凜,或者瑪修和二世那樣的亞從者,所以之前佑理直接將安潔莉爾當成了天照的憑依降臨。
“嘛~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就不用在意了。”安潔莉爾擺擺手,將目光看向草薙護堂,“草薙少年,你還是沒能擺脫自己的宿命啊。”
“什麼意思?”聽著安潔莉爾的嘆息,草薙護堂沒理由心中升起了一絲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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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安潔莉爾轉移了話題,伸手指向赫拉石柱的碎片,“不過,這個東西的情報我倒是可以告訴你們,就當做是之前偷聽你們談話的補償吧。”
“我……”
“當然可以。”惠娜伸手攔住了還想說些什麼的草薙護堂。
然後,安潔莉爾就將無星之夜與墨提斯的事情修改一下說了出來。
在安潔莉爾那裡瞭解到所有情報以後,草薙護堂和惠娜就離開了,草薙護堂本來就只是來這裡探尋情報的,而惠娜更不用說,對她而言草薙護堂才是重點。
不過離開的同時,草薙護堂將赫拉石柱的碎片留了下來,這也是惠娜提議的,雖然對安潔莉爾有些拿不準,但是作為閨蜜,她對佑理還是很放心的,同時草薙護堂得知了這個東西的危險程度後,也不敢隨意將它帶回家了。
………………
夜晚。
黑暗、月亮與星辰一同佈滿了夜空,這是作為黑暗女神的她最中意的時間帶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自己失去了一大部分記憶,但是對於執著於本能的她來說一切都無所謂。
可是現在這個時代的夜晚太過明亮了,夜裡充滿了人類創造出的各種光芒,就算抬頭仰望,星辰的光芒也相當微弱,幾乎無法抵達地表。
人類對黑暗感到恐懼與厭惡,這並不是現代才開始的,在充滿虛偽光芒的城市中,女神悠閒地漫步。
看起來雖然好像在緩緩前行,實際上卻是快到人類絕對無法抵達的地步她的目標,是那股令人懷念的氣息。
女神沿著濱海道路不斷前進,蛇的氣息也越來越強。
復活的時刻接近了,女神的臉上不禁浮現出微笑。
即使途中交錯而過的人們,都用一種著迷的眼神盯著她看,女神也毫不在意,人凝視著神,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人崇拜神,皈依在神的名下,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人向神祈求,希望能夠賜福給自己,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人遇上了居住在地面的【不順從之神】而喪失自我、陷入瘋狂、舉止脫序,這全都是理所當然的事。
根本不值得她特地停下來或是展現出一絲一毫的關心。
如果剛才那個弒神者少年在這裡的話,雙方或許會賭上彼此的存在意義而交戰,但是目前也不用擔心這種事。
那個傢伙後來怎麼了呢?
黑暗女神的腦海中浮現出方才的景象,雖然使用死亡言靈打倒了他,不過他會就那樣子死去嗎?(草薙護堂回家路上再次撲街~)
超越了不可能、連神都加以殺害的人類,會成為弒神者。
魔王、羅剎、惡魔、墮天使、渾沌王、弒神者。
既然他身為冠上諸這麼多魔神異名的弒神者其中一人,或許連死都能跨越而甦醒過來。
那也不錯,如果這樣的話,這次就用武力將他打倒即可,無論如何,都不需要再去提防弒神者了。
稍微輕鬆一下吧。
女神興致一起,將至今小心隱藏起來的本質釋放了出來。
這地方實在令人難以忍受。
由人類所創造出的世界,對她來說實在太不自然了。
女神踩著悠閒的步伐,穿越過夜晚的都市。
每當她前進一步、每當她撥出一口氣,就有一盞燈火從城市裡熄滅。
首先是路燈失去了光芒。
接下來是民宅、辦公室、綜合大樓、商店、居酒屋、霓虹燈、車燈,甚至連手電筒或是小燈泡也都不放過。
所有人造的光芒都消失了。
在虛偽的日光消失後,取而代之充滿在都市裡的是純粹的黑暗。
連數米前的事物都看不清楚的無盡深淵。
當黑暗開始蔓延時,賓士著的汽車、機車也開始逐漸停下,很快就動也不動了。原本照亮著前方的車燈也都完全熄滅。
發覺愛車出現異常的人們,困擾不已地來到馬路上。
路上的人們一邊忍受本能引發的恐懼,一邊凝視黑暗抬頭望天。
而幸運平安到家的人們,則是對陷入一片漆黑的住所茫然。
人們三三兩兩地聚集在房屋前,開始不安地發抖,懷念著毫無回覆跡象的光芒。
對黑暗的恐怖。
強烈地懷念光明。
等待太陽升起的人們所抱持的不安、恐懼、灰心、無力。
這才是夜晚的正確模樣。
在感受到人們的想法後,黑暗女神滿足地乘興念出言靈。
“以夜之王赫卡忒的名義下令,暗夜在此現身吧,驅散太陽的恩惠,去消滅普羅米修斯之火吧。滿天繁星與漆黑之風呀,在此重現遠古之夜。”女神一邊吟唱,一邊繼續前進。
在展開了夜幕後,就只剩下找出她缺失的一部分了,沒錯,她還沒完全滿足。
漆黑深邃、連一絲光明都沒有的夜之世界已經復甦了,接下來所需要的,就是強烈的土地氣息、豐饒的生命。
每當黑暗女神吟唱的言靈響起,就會在空中出現鳥的形體。
對夜晚毫不在意、持續飛行的鳥,那就是貓頭鷹。
在數十只飛翔著的貓頭鷹下,黑暗女神毫不停歇地繼續前進,僅僅一心一意追隨著碎片的氣息。
讓都市機能完全陷入麻痺的異常情況。
不論大小,所有的照明都熄滅了。
所有車輛都無法移動,連火車也停止執行。
目前時刻剛過晚上九點,雖然來往行人比白天少,還是有不少上班族或是當地居民的人影。
被這種情況拖累的人們,有人發怒,有人不安地觀望四周。
也有人陷入恐慌。
憤怒、動盪、狼狽、混亂、困擾……
即使身陷黑暗中,只要保持冷靜,很容易就能把握住周遭人們的慘狀。
“這真是不得了,看來事情發展越來越急迫了。”
“神子大人,你這樣說就太不謹慎了,請認真一點。”凝視黑暗,萬里谷佑裡對安潔莉爾出聲責備。
雖然兩人相識只有幾個小時,但是她瞭解到一件事,這個名叫八雲月(安潔莉爾的和式名,八雲紫贈與的)的神子冕下的性格有點不太認真。
“唉呀,真不好意思,不過這種情況,不管是認真還是放輕鬆,對於解決問題都沒有用,既然這樣,那不去煩惱不是也沒差嗎?”
“我說的是態度上的問題。真是的,神子大人也好、草薙同學也罷,太多這種不認真的人,讓我感到很困擾!”佑裡一邊抱怨,一邊觀察外頭的情形。
在浦安、葛溪一帶,發現了似乎是不順從之神的超自然存在。
“好了兩位,請稍微體諒一下我吧。”駕駛座上的甘粕冬馬
甘粕冬馬將這個訊息帶到七雄神社時,大約二十分鍾前的事。
他被委託前往調查現場,開車載著佑理以及被佑理稱之為神子大人的安潔莉爾從芝公園前往月島。
變化突然發生了。
甘粕冬馬所駕駛的汽車突然急遽減速,變得跟步行差不多快,不到兩分鍾的時間,就完全停止不動了。
往周圍一看,才發現所有的車燈也都消失,城市裡的光芒正逐漸熄滅。
在馬路上,停滿了無法行駛的大批車輛,跟塞車不同的是,這次就算怎麼等,也無法再次前進。
許多的駕駛都離開愛車,坐立不安地四處張望。
“佑理小姐,月小姐,我們下車繼續前進吧,一直等在這裡也不是辦法。”
“這樣真的好嗎?把車丟在這邊的話,說不定會給什麼人添麻煩。”
“不用在意了,這個情況怎麼可能還會有人溜達。”安潔莉爾一步跳了下來。
“沒錯,在目前的情況下,擔心這種事也沒用,來,快下車快下車。”甘粕冬馬催促下,佑理也下車了。
三人開始往人行道前進。
目光所及之處陷入一片黑暗,能稱得上是光芒的只有模糊的月光,以及微弱的星光而已。
“黑暗領域……看來降臨在此的,是擁有暗夜神格的不順從之神,而且還正不停擴大著勢力範圍,真是麻煩。”
旁邊的甘粕冬馬開始抱怨,比起聽到的情報,周遭被神影響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能造成如此廣範圍而且強力的影響,真不愧是雅典娜——希臘神話中最著名的女神。
但是她為何要讓黑暗擴張呢?佑理搞不清楚的是這一點。
佑理微微發抖,不,這不是冷顫,而是身為媛巫女的她,感受到了逐漸逼近的神之氣息,她想起放置在七雄神社的黑曜石——赫拉石柱碎片。
這股尋找著某件事物的偉大意志。
不會錯的,這是不順從之神循著神具的氣息逐漸靠近的象徵。
想到這裡,佑理一陣戰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