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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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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七十二回,鳳姐放貸秘事所依賴的旺兒媳婦來要求把彩霞(應為彩雲)配給她的兒子,鳳姐那放貸的事,也就爽性公開化了。鳳姐當著賈璉命令旺兒媳婦:“說給你男人,外頭所有的賬,一概都趕今年年底下收了進來,少一個錢,我也不依!我的名聲不好,再放一年,都要生吃了我呢!”接著又說:“我也是一場痴心白使了。我真個的還等錢作什麼,不過為的是日用,出的多,進的少。這屋裡有的沒的,我合你姑爺一月的錢,再連上四個丫頭的月錢,通共一二十兩銀子,還不勾三五天的使用呢。若不是我千湊萬挪的,早不知過到什麼破窯裡去了。如今到落了一個放賬破落戶的名兒……”鳳姐把自己用月銀放貸取利一事,解釋為一片利他的好心、苦心。她也可能會把一部分獲利用來支應家庭開支的缺口,但她用以增肥私房的部分,所佔比例應該最大。

問題是,在當時那個社會裡,那樣的貴族家庭,“老祖宗手裡的規矩”畢竟是“官中”的“王法”,鳳姐的行為,就屬於違法取利。一個社會,一個家族,其成員把違法當作了“家常便飯”,既不是改革更不是革命,是在一方面維持“老祖宗手裡的規矩”的虛面子,一方面掏空那“規矩”的權威性與約束性,那麼,就只能說是十足的腐敗。曹雪芹透過貫穿全書的鳳姐違法取利的情節,既刻畫了鳳姐複雜的人格構成,更揭示了那樣的宗族、社會必將爛掉的深層原因。

八十回後,將寫到鳳姐違法放貸取利,以及多次揹著賈璉以賈璉的名義去威嚇、賄賂官府以謀私利或“擺平”官司(其中包括為周瑞家的女婿冷子興平息事端〗,終於引發賈璉對她的休棄,將她和平兒的地位“換一個過兒”(第四十五回李紈語〉;到皇帝抄揀賈家的時候,鳳姐“弄權鐵植寺”釀成兩條人命等更嚴重的違法行為暴露,她就被拘押入獄了,最後“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曹雪芹對這個角色,是愛恨交織、臧否交融的,他使我們相信,在那個時空中,曾經有過這樣一個潑辣的生命,她的生與死,可以引出我們很多的思索,能夠使我們更深刻地意識到人性的複雜與命運的詭譎。

第七十一回後半部分和第七十二回開頭,寫了“鴛鴦女無意遇鴛鴦”的故事。鴛鴦在月色中,“見準一個穿紅裙子梳鬅頭高大豐壯身材的,是迎春房裡的司棋”,這一句關於司棋剪影的描寫,和關於鴛鴦、秦顯家的二位的肖像描寫一樣,令人過目難忘。我現在要問,司棋會在大觀園山石下有浪漫行為,前面有沒有伏筆?答案是:有的。第二十七回,在大觀園裡一處山坡,小紅攀上鳳姐的高枝,替鳳姐出園取東西傳話,辦完事回來,鳳姐已經離開那個山坡,“因見司棋從小洞裡出來,站著系裙子,便趕上去問道:‘姐姐,不知道二奶奶往那裡去了?’司棋道:‘沒理論。’”司棋是到“小洞”^即小山洞^裡面方便去了?她有自己的心思,很可能就是在尋覓一處日後可以把表兄潘又安偷約進來,趁夜幕掩蓋能夠行歡的地方,因此小紅問她,她答“沒理會”。顯然,在寫第二十七回這一筆時,不管曹雪芹那時是已經寫了第七十一回,還是僅只是構思好尚未落筆,他自己都很清楚,為什麼要在小紅辦事的過程裡嵌入這一筆。每當我揭示曹雪芹寫作的這一奧秘時,總有人訓諷:“曹雪序能是那麼樣寫嗎?那樣寫多累呀!犯得上嗎?”人類各語種都有小說創作,各種寫法都有,中外古今都有不去那麼精密地設伏筆的粗獷寫法的小說,也有作者本人就宣佈他寫得很輕鬆的小說,但中外古今也都有精設伏筆,充滿奧秘、玄機,具有多重象徵,作者宣佈是嘔心瀝血、燃燒生命的小說。比如愛爾蘭的喬依斯〈一八八二至一九四一〉的《尤利西斯》就屬於這類作品,曹雪芹的《紅樓夢》更是這樣的作品,但曹雪芹的《紅樓夢》比《尤利西斯》早出一百多年。倘若你認為人類應該尊重喬依斯的《尤利西斯》,那麼,作為一個中國人,我想不出你怎麼能輕蔑地說出“什麼曹雪芹的《紅樓夢》啊,那不就是一本小說嗎”那樣的話。

是的,《紅樓夢》是一本小說,但它凝聚著它以前直到它那個時代幾乎全部中華傳統文化中的精華,而且,它在承繼傳統精華的同時,還有突破,還有超越。我確實非常贊同毛澤東那將我們中華民族最值得自豪的因素概括為四的說法:一是我們地大物博,二是我們人口眾多,三是我們歷史悠久,四是在文學上有部《紅樓夢》。風起於青萍之末^小鵲報信揭秘古本

第七十三回痴丫頭誤拾繡春囊懦小姐不問累金風第七十四回惑奸讒抄揀大觀園矢孤介杜絕寧國府如果說前兩回是“山雨欲來風滿樓”,那麼,這兩回傾盆大雨就撲身而來了。

曹雪芹他就是要寫悲劇,要破終究還是大團圓的陳腐舊套,要開創中國傳統“說部”、“傳奇”新的悲劇格局。他的書以九回為一個單元,到第七十二回恰是第八個單元的結束,底下還剩四個單元,也就是還剩三分之一的篇幅,他要在那剩下的三分之一的篇幅裡寫什麼?僅僅是寫愛情悲劇?寫賈府雖經打擊仍然“沐皇恩”、“延世澤”的喜劇?會安排一個賈寶玉先去參加科舉考試,給家族掙下“臉面”,然後披著華麗的大紅猩猩氈斗篷去出家,並且不忘跑去給他父親一個跪拜的甜膩結局?回答都應該是否定的。高鶚的續書有人喜歡,他們有喜歡那種文字的自由,但我要在這裡再一次強調:

~^曹雪芹是把《紅樓夢》寫完了的,不是只寫了八十回,等著別人去續完;

―曹雪芹的《紅樓夢》是一百零八回,而不是一百二十回;

^愛情故事只是《紅樓夢》內容的一部分,《紅樓夢》的豐富內容不能以“寶黛爭取戀愛婚姻自由不得的悲劇”來概括;

^《紅樓夢》的悲劇性絕不僅僅體現在愛情故事裡,《紅樓夢》寫的是包括愛情在內的政治悲劇、家族悲劇、性格悲劇、有辜者與無辜者共同毀滅的人類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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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的主題不能僅僅定位於“反封建”,《紅樓夢》對人性和人類命運進行了開創性探索,不但在中國是空前的,置之世界文化之林,其所達到的哲學高度,在同一時代裡也是領先的;

―《紅樓夢》八十回後迷失無稿的那部分內容,是可以探佚的,百年來紅學探佚的成果頗豐,是可以推廣開來,並吸引更多人士來參與探佚的;

^必須將曹雪芹的《紅樓夢》,與一個跟他了無關係的高鶚在他死後二十多年寫下的四十回續書,切割開來;

一還必須把被高鶚(以及書商程偉元)篡改的前八十回文字,恢復到曹雪序的原筆原意。

腦海裡鞏固了這樣一些基本概念,以此為前提,再來品讀第七十三回和第七十四回,就能比較深人地咀嚼出曹雪芹文字裡的豐富內涵。

第七十二回末尾和第七十三回開頭,關於趙姨娘的一段文字,可以使我們知道,儘管在榮國府裡除了一些“蠢婆子”以外,幾乎是人見人嫌的趙姨娘,卻是賈政的愛妾,賈政在家,晚上是跟她一起睡覺的。這種似乎漫不經心的描寫,實際上把那個時代許多貴族家庭的男主人將政治、倫常、ing事區分開的生活方式,勾勒了出來,具有典型性。我曾寫有《話說趙姨娘》一文,進行了詳盡分析,此文收人我《紅樓三欽之謎》一書,可參考。

第七十三回和第七十四回越演越烈的大觀園摧花悲劇,近半個世紀許多論家用了大量筆墨,分析出事件的本質是封建家庭主子內部矛盾的激化導致奴隸主對女奴的壓迫表面化、嚴酷化,而這種家族亂象,也就導致了外部打擊力量的趁虛而入。這應該確實是曹雪芹想表達的意蘊。但是,細讀文字,我們就會發現,曹雪芹絕不從概念出發,也就是不以“本質”去帶動情節,他向我們展現的是“非本質”的毛刺叢生的原生態的生活流動。也就是說,他想讓我們去琢磨的,絕不僅僅是那些社會性的“本質”,他超越那個層面,讓我們意識到人的性格和人的命運之間的詭譎關係,使我們不由得往人性深處去探究。

到第七十三回,使無數讀者著迷的活潑生命晴雯,已經被死神逼近。從“本質”上論,王夫人除掉晴雯只在早晚之間,但將自己的死期提前的,卻偏偏是晴雯本人。這是曹雪芹構思和著筆的最驚心動魄之處,不是大文豪大手筆,絕寫不到這個程度!

我們來看看第七十三回、第七十四回這兩回的情節鏈:

趙姨娘打發賈政安歇之前跟賈政說了不少話。冶紅院裡大家正在玩笑(天下本無事〉,趙姨娘的丫頭小鵲〈實際上哪裡是喜鵲分明是烏鴉,應該叫小鴉才是,小鵲之名具反諷意味〕跑來報告壞消息:“方才我們奶奶這般如此,在老爺前說了,你仔細明兒老爺問你話。”^寶玉聽了小鵲報信,“便如孫大聖聽見了緊箍咒一般”(這讓我們對前面“絳洞花王”、“遮天大王”等符碼的來源有了更明確的瞭解),臨時抱佛腳,披衣夜讀,帶累得一房丫頭們皆不能睡。^晴雯完全不知道事態發展將加速她自己的滅亡,罵小丫頭,還揚言誰打瞌睡“我拿計戳你們兩下子”!金星玻璃從後房門跑進來,喊道:“不好了,一個人從牆上跳下來了。”(金星玻璃即芳官,這一筆一點不勉強,讀者應該知道她是出屋方便去了,第五十一回寫麝月出屋“走走回來”,也是去方便,那是夜裡丫頭們常有的行為。〉一晴雯藉機讓寶玉裝病,“只說唬著了”。一傳起上夜人打著燈籠各處搜尋,並無蹤影。一晴雯偏執意把事鬧大,“如今寶玉唬的顏色都變了,滿身發熱,我如今還要上房裡取安魂藥去,太太問起來是要回明的,難道依你們說就罷了不成”?一一果然驚動了王夫人,“園內燈籠火把,直鬧了一夜”,並且導致第二天賈母親自過問。(讀者回思,前面什麼時候賈母親自過問府內管理事務了?晴雯這回可是“驚動最高層”了。)一一賈母援引自己積累的家族政治經驗後,親自命令:“即刻拿賭家來,有人出首者賞,隱情不告者治罪。”林之孝家的等見賈母動怒,誰敢徇私。(賈母原來只是府中精神領袖,事態發展到“精神領袖”要充當“實踐領袖”,這對家族來說絕非福音,而是衰敗之象。)一-雖不免大家賴一回,終不免水落石出,査得大頭家三人,小頭家八人,聚賭者通共二十多人,都帶來見賈母,跪在院內磕響頭求饒。賈母下了“政治猛藥”:為首的每人四十大板,攆出,總不許再入。從者每人二十大板,革去三月月錢,撥人圊廁行內。(真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牽扯到這麼大一群人,他們又各自有其家族成員,這些人豈甘就此倒黴,榮國府、大觀園從此陷人各個利益集團的大激盪,再無表面寧靜矣!)一晴雯以“有人跳牆寶玉被唬”鬧出大事,有其突發性,接下去寫傻大姐揀到繡春囊“笑嘻嘻”撞見邢夫人,更具偶然性,但偶然是必然的呈現方式。曹雪芹沒有馬上寫邢夫人就繡春囊採取具體措施,而是寫她“且不形於聲色,且來至迎春室中”。^賈母震怒査賭,查出的三個大頭家,一個是大管家林之孝兩姨親家,一個是內廚房主管柳家媳婦之妹,一個便是迎春乳母。第七十三回下半回完全用來寫迎春,可謂“迎春正傳”,把她的懦弱寫到人木三分的地步。一到第七十四回,穿插了邢夫人向賈璉要銀,平兒說鴛鴦把賈母的金銀傢伙拿給賈璉當去換銀,其實是回過賈母,賈母只裝不知道等等,然後就寫王夫人突然親臨鳳姐住處。一底下,讀者都記憶猶新,我就不環環開列了。我只是要問:拋開“實質”不論,這生活原生態的瑣細事項的叢生流動,是不是完全出乎書中晴雯的意料,也出乎讀者的意料,竟然以很快的速度,把死神調動到了晴雯這任性而脆弱的小生命跟前!

第七十四回,有幾處值得注意:

王夫人命令鳳姐把管事的幾家陪房叫來,“一時周瑞家的與吳興家的,鄭華家的,來旺家的,來喜家的現在五家陪房進來,餘者皆在南方各有執事”,這個地方脂硯齋批了四個字:“又伏一筆。”她已經看到八十回後的文字,所以這樣指出。我們可以想見,以後的文字會進一步地按“真事欲顯,假事將盡”的原則處理,“江南江北一般同”(第七十回寶琴填詞中句〉,甄、賈二府相繼毀滅,王熙鳳最後“哭向金陵事更哀”。這些內容曹雪芹都已經寫成,在脂硯齋寫批語的時候,本用不著別人去續。

勾起王夫人對晴雯惡劣印象的,是王善保家的下的讒言。王夫人猛然觸動往事,便問鳳姐道:“上次我們跟了老太太進園逛去,有一個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像你林妹妹的,正在那裡罵小丫頭。我的心裡狠看不上那個輕狂樣子,因同老太太走,我不曾說得,後來要問是誰,又偏忘了,今日對了檻兒,這丫頭想就是他了。”鳳姐卻不願痛快證實。脂硯齋在王夫人話語間有雙行批語:“妙,妙,好腰。”“妙,妙,好肩。”“凡寫美人,偏用俗筆反筆,與他書不同也。”針對“眉眼又有些像你林妹妹”,則批道:“更好,刑(形)容盡矣。”這樣的文字,又是一石數鳥,更說明曹雪芹絕不從概念出發進行寫作。如從概念出發,賈母、王夫人同為封建家庭主子,她們應具有完全相同的封建禮教意識,對晴雯這樣的丫頭會是同一眼光同樣觀感,可是,在這個地方,以及後面第七十八回開頭,曹雪芹就寫出了賈母和王夫人具有不同的眼光和心思。晴雯是賴嬤嬤送給賈母的玩物,賈母具有“破陳腐舊套”的審美趣味,因此對晴雯的聰明靈巧乃至尖嘴利舌,都能當作活潑的生命力呈現加以包容,晴雯的任性確實與黛玉的袒露個性相似,賈母對她們都不反感。王夫人那天看見晴雯那副“輕狂樣子”,賈母當然也看見了,賈母如果厭惡,馬上可以表露,更可以立即採取措施以達到“眼不見為淨”,但賈母卻並無所謂,王夫人在賈母面前也只好隱忍。這樣,曹雪芹就再一次讓讀者意識到,即使賈母、王夫人有其作為主子的共性,然而她們之間的個性差異更大。這段文字也再次表露出王夫人對賈母認定寶玉、黛玉“不是冤家不聚頭”,甚至對元春對二寶的指婚意向也置若罔聞,心中積存的大憤懣,特別是對黛玉,王夫人實際上已經是當作“狐媚子”視之。鳳姐雖然是王家的人,但在賈母依然是賈府最高決策者的現實面前,她犯不上完全站在王夫人一邊,因此,王夫人要她坐實晴雯的“輕狂”,她採取了曖昧的態度。在整個抄揀大觀園的過程裡,鳳姐都只是消極配合,直到從司棋那裡抄出硬贓,而司棋恰是王善保家的外孫女,鳳姐親自展讀潘又安那封情書時,她才來了精神。不過,那只是對邢夫人借繡春囊發動對王夫人和她的進攻,鬧到最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所迸發出來的一股子幸災樂禍的邪勁兒。

探春對抄揀大觀園的反應,其實也正是作者內心對這一事件的評定。探春說:“你們今日早起不曾議論甄家,自己家裡好好的抄家,果然真抄了!”一其實在這之前,並沒有早起賈府的人議論甄家事情的交代,這是一種巧妙的“不寫之寫”,或者叫“巧妙的補筆”。最怪的是,這種大家族會自己先在窩裡搞抄家,誰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到頭來皇帝派人來抄這種“世代簪纓之族”的家,“忽喇喇如大廈傾”,“家亡人散各奔騰”。脂硯齋在這個地方有條批語:“奇極,此曰甄家事。”值得推敲。我在《揭秘〈紅樓夢〉》上卷(一)裡分析過,所謂“甄家事”,其事件原型,就是乾隆三年發生的曹家的姻親傅鼐家、福彭家被皇帝處置的事。是“真的家族事故”,而小說中,被安到了虛擬的甄家頭上,脂硯齋看到書上這一筆,不禁感慨系之。

探春痛摑王善保家的耳光,王善保家的被鳳姐喝退到窗外後,居然還嘮叨:“罷了,罷了!這也是頭一遭捱打,我明兒回了太太,仍回老孃家去罷。”有的年輕讀者可能一時不大懂得這話,“老孃家”是誰家呢?須知王善保家的是邢夫人嫁給賈赦時,從孃家帶過來的活嫁妝^陪房,當然是一家子人,所謂“仍回老孃家去罷”,意思是再回到邢夫人孃家去伺候邢夫人的母親(老孃〕。探春喝命待書等去斥責她,待書就說:“你果然到老孃家去,到是我們的造化了,只怕你捨不得去。”此話正刺王善保家的私心,作為邢夫人的陪房,她作威作福的空間很大,真回到已經衰落的邢夫人孃家,哪裡還會有好果子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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