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看了看劉德勝,發現他的表情有些緊張,眼神裡滿是希冀。她抿了下唇,問道:“桂花姨,劉叔,你們打算做啥小買賣?”
“我跟你劉叔打算買餛飩,大冷天的,逛廟會逛累了,歇腳的時候來一碗噴香的餛飩,那是最好不過了。”孟桂花信心滿滿地說道。
盛夏聽了這話便知孟桂花夫妻已然做了決定,過來尋她不是為了徵詢她的意見,而是有求於她。
“桂花姨,我有什麼能幫得上的嗎?”她也不含糊,直接問道。
孟桂花有些赧然,不安地搓了搓手掌心:“夏夏,我跟你劉叔商量好了,過去這幾個月咱們店裡的分紅能不能換成餛飩的材料啊?”
她們老兩口平日裡沒啥需要花錢的地方,這幾個月七七八八的工錢攢下來,攢了一筆錢,可以說是不差錢,但沒有路子弄到食材。思來想去,孟桂花只能腆著臉上門,尋求盛夏的幫助。
盛夏很爽快地答應了,“那桂花姨,劉叔,你們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把賬本子拿出來。”
劉德勝張口想喊住她,被他媳婦攔住了:“老劉,你這是想幹啥呢?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夏夏跟咱們算清楚,省得日後鬧矛盾。”
不是孟桂花不信任盛夏,而是早已習慣了盛夏的做事風格。賬目必定是清晰的,該給他們兩口子的錢,一分都不會少的。
劉德勝嘆口氣:“媳婦,我這不是有些過意不去嘛?”
“唉,你別瞎想了。”孟桂花勸道。
盛夏的心算和珠算都差不多,但為了讓孟桂花兩口子能儘快地完成對賬,她用的是珠算,噼裡啪啦地算好了具體的數額。
“桂花姨,我跟你商量個事兒唄,這麼多麵粉,你們一時半會兒用不完,不如這樣吧,你們先背一袋回去,等用完了再過來拿?”
孟桂花正想說這個事兒呢,“夏夏,你真是跟我想到一塊去了。你不說,我也想跟你說呢,我們那屋還得上樓,扛著上下樓費勁兒。”
盛夏笑了,又問:“桂花姨,你們打算做啥餡兒?去問過那邊的管理沒有?是不是需要登記或者是辦證?”
孟桂花回頭看了眼丈夫,笑得很是高興:“辦妥了辦妥了,全靠你劉叔。”
原本這些事情呢,孟桂花是壓根沒想到,但劉德勝想到了,他平時不忙的時候就跑去辦好了這些瑣事,只等著食材到位,就能去廟會做小買賣了。
送走了孟桂花和劉德勝,盛夏的嘴角始終是保持著上揚的。昔日死氣沉沉的兩口子如今把日子經營得紅紅火火,有聲有色的,的確是一樁很令人欣喜的好事。
時光飛逝,轉眼到了大年三十。
小寶和小貝兩個小家夥兜裡裝滿了糖果和小點心,糖果是買的,小點心是魯大師前幾天讓人送過來的,市面上很難得買到的點心,可把兩個小家夥給樂壞了。
幸虧盛夏有先見之明,吃過晚飯才把這些好吃又精緻可愛的小點心拿出來,兩個小家夥見到這些點心,開心得直歡呼,圍著院子裡到處跑,活像兩個小瘋子。
盛夏由著他們鬧騰,大過節的讓孩子們高興高興,她睜一隻閉一隻眼就是了。
小寶被他姥姥裹成了球,窩在母親溫暖的懷中,沉入夢鄉。
盛夏跟兒子說了為何要守歲的緣故,古時守歲有兩種含義:年長者守歲為“辭舊歲”,有珍愛光陰的意思;年輕人守歲,是為延長父母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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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寶先前一直吵著囔著說要跟大人們一起守歲,他希望祖祖、姥姥姥爺和父母都能長命百歲。
對於小寶這麼點大的孩子來說,生物鐘的威力是非常大的,到點就睡,彷彿是他們與生俱來的“天賦技能”。不管小寶先前要守歲的態度有多堅決,最終是敗給了瞌睡蟲。
凌晨十二點一過,鞭炮聲聲,1978年的農曆春節到了!
很難得的,雷打不動的小寶在炮竹聲響起時,突然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地問道:“媽媽,到點了嗎?”
盛夏親了親他的小臉,溫聲笑道:“是,小寶,你做到了。”
小寶高興得咧嘴笑,笑著笑著又睡過去了,他的願望一定會達成吧?
除夕夜,本該是闔家團圓的美好節日。
但總有些人因為職業的特殊性無法趕赴家中與家人團聚,遠在邊境的賀建軍悶了一口酒,辛辣的味道從他的舌尖直直地竄到心底,苦澀又辛酸。
他抬頭仰望著月亮,想著“我們在看同一個月亮”,心裡得到了一絲絲的慰藉。
“教官,新年快樂!”不知從哪裡躥出來的年輕士兵們跑過來,笑容滿面地說著新年祝福。
賀建軍看了一圈下來,這些全都是他這陣子往死裡訓練的新兵蛋子,他親手接管並訓練這些年輕的孩子們,訓練難度堪稱魔鬼級別,而他成了名符其實的“魔鬼教官”。
“這是休息時間!誰允許你們出來?”賀建軍呵斥了幾句,停頓片刻後,表情不太自然地說了聲:“新年快樂。”
再看那些朝氣蓬勃的臉龐,賀建軍又恢復了兇巴巴的樣子,“趕緊的回去休息,明天還得早起訓練!”
“教官,新年快樂!”那些少年們笑嘻嘻地又一次送出祝福,頂著賀建軍的閻王臉,一溜煙跑遠了。
“這幫兔崽子!”賀建軍沒好氣地罵道,他的嘴角卻怎麼都壓不下去。
“我就猜到你在這裡,走,跟我喝兩盅去。”盛愛國從陰影處走出來,撈過妹夫的肩膀,半強迫地把他帶走。
“你說你這是圖什麼呢?你一個個首長,幹嘛要想不開去當教官?”盛愛國喝高了,問妹夫。
賀建軍悶悶地笑了笑:“我想讓他們都能活著回來。”他親眼送走了不知道多少戰友,看著那些朝氣蓬勃的少年人,他想讓他們活著回來。
盛愛國的眼眶登時紅了,很顯然他沒想到沉默又木訥的男人,竟會是抱著這樣的心思來訓練新兵蛋子。
隨著軍銜一級一級往上升,盛愛國能接觸到的層面更廣了,他自然知道局勢的變化,更清楚這些沒戰鬥經驗的新兵蛋子隨時可能會……犧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