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來客, 許廠對戴譽交待道:“準備一下,咱們去一趟機械廠。”
戴譽應聲, 拎上東西先去總務科借車了。
“我說戴秘書,你現在是廠大秘了,咋連輛車都沒有?”總務科幹事李雲鳳打趣他。
“我那點錢都買照相機了,哪還有餘錢買車?我才領了幾個月工資啊?”戴譽假意哭窮。
“你說你捨得買照相機,不捨得買輛車?車能騎,照相機才能用幾次啊?膠片和相紙還那麼貴!”李雲鳳覺得單身男人是不會過日子,總憑己喜好亂花錢。
“李幹事, 你快把車鑰匙給我吧,廠還等呢!這段時我總跟廠在外面跑, 鑰匙我先不還了啊!有誰要用車直接去廠辦找我拿。”戴譽催促她。
有公車用當然還是用公車啦!他們家現在已經有兩輛車了,若是他再買一輛, 顯得太扎眼了。
如今一戶人家能擁有三輛車, 跟工薪家庭養了三輛賓士寶馬似, 在家屬院裡徒惹是非。
騎車跟隨許廠來到機械廠厂部,眼看他進了分管副廠辦公室, 被留在外面戴譽沒杵在原地傻站。
這是他三次跟許廠來跑專案,按照之前經驗, 許廠一時半會兒出不來, 他且得等呢。
於是, 溜達往走廊盡頭走。
機械廠紅磚辦公樓比啤酒廠那棟破舊小二樓開闊敞亮多了。他此時所在三樓是機械廠領導們集中辦公樓層,走廊裡格外安靜。
至一敞門辦公室前停下,戴譽在門上輕敲兩下, 對坐在外秘書說:“您好,我想找一下夏廠!”
侯秘書想要拒絕話在看到來人臉後,變成了:“稍等, 我去確認一下領導是否用空。”
說敲門走近了裡辦公室。
“廠,那位戴譽同志來了,想要您!”侯秘書輕聲道。
夏啟航在圖紙上寫寫畫畫動作不停,只蹙眉:“他來做什麼?”
“這個我沒。”侯秘書多少道一點戴譽跟廠家關係,以他過來是有私事找夏廠,所以沒多嘴。“要不,我再去他?”
夏啟航摘下鼻樑上眼鏡,嘆氣道:“算了,你讓他進來吧。”
戴譽與侯秘書道過謝後,獨進了夏廠辦公室。
甫一進門,入目便是一張超大號實木辦公桌,比在夏家書房裡看到那張還要大。不過,桌面異常乾淨,圖紙、書籍、件被分門別類擺放整齊。估摸是門外那位秘書功勞了。
“夏廠好!”
“嗯,坐吧。”看侯秘書給對方倒了茶,又被提醒了一次半小時後會議,夏啟航才戴譽突然跑來有什麼事。
“不是您說嘛,有事來辦公室找您!”戴譽笑道,“我現在是啤酒廠許廠秘書了,今陪他來跑專案,順便來看看您。”
夏啟航捏捏鼻樑皺眉:“你不是要複習參加高考麼?怎麼突然又當上秘書了?”
“領導選了我,我不能推拒嘛,個人得服從組織!”戴譽一本正經道,“至於複習事,您不用擔心,我現在每晚上都挑燈夜讀呢。您看我這黑眼圈!”
探過去半個身子,讓人家夏廠看他因陪大嫂生產熬出來黑眼圈。
“趕緊說正事,我一會兒還有會要開。”雖然由於辦公桌過寬,戴譽沒能湊到己跟前,但夏啟航還是嫌棄地向後靠了靠。
戴譽收了臉上玩笑表情,正色道:“咱們機械廠要開辦一罐頭廠事,您聽說了吧?”
夏啟航點頭,之前有人在例會上提過。不過這不是他分管工作,他沒怎麼注意。
“你們廠惦記上罐頭廠了?”夏啟航。
戴譽一激靈,瞪眼睛:“‘’是啥意思?還有別廠在爭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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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啟航“嗯”了一聲,卻閉口不言是哪個廠在爭取。
被戴譽磨嘰得煩了,他才開了尊口提點道:“哪個廠在爭取不重要,重要是你們哪個廠爭取不到!廠裡打算投建一中等規模以上罐頭廠,緩解目前業壓力。”
這個罐頭廠專案是經過反覆求證,才確定下來。
原本有人覺得機械廠開辦罐頭廠有些不倫不類,提議開辦機械零件配套加工廠或民用機械維修門市部。不過考慮到這次需要安排業都是職工家屬,大多數人沒有專業技能,所以選了一個技術含量相對較低罐頭廠。
戴譽沒想到事情會這麼棘手,前有狼後有虎,這是從源頭上把他們路子堵死了呀!
如果沒有罐頭廠,養豬場甭想了,連帶啤酒糟處理得想其他辦法。
戴譽不死心地說:“罐頭廠歸入我們啤酒廠,但是用工可以全部從機械廠家屬裡面選拔。”
夏啟航看一眼緊閉房門,才不緊不慢道:“做好秘書本職工作,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你們許廠比你明白!”
“啥意思?”戴譽眨巴眨巴眼。
被他一雙求若渴大眼睛瞅,僵持了好一會兒,夏啟航才再次提點道:“廠裡早有意向開辦罐頭廠,所以負責人早已有了人選……”
他點到即止。
戴譽在心裡這句話品咂了半,總算品出一點味來。
機械廠這個規模大廠,其實跟機關單位差不多,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除非是有特殊貢獻,或是像夏廠這樣特別有能力技術大拿,否則想升職只有苦熬資歷一條路。
這時候廠裡終於要開廠了,大家都盼罐頭廠負責人履呢。只要他挪出來一個蘿蔔坑,後面人一個一個往上挪,屆時至少有十幾人,甚至幾十人會因這一次調動而受益。
他們啤酒廠若是罐頭廠合併進來,雖然對啤酒廠有利,卻動了這些人蛋糕,弄不好是要跟人結仇。
何況,據他所,他們許廠是從機械廠出來,他那會兒還是辦公室主任呢。更是熟這裡面利益牽扯。
戴譽獨思索了一會兒,才夏廠:“今年六月份,中央頒發《關於精簡職工辦法若干規定》,不您關注了沒有?”
看夏啟航沉默地看己,他又覺得己了一個傻題,連他都道事,人家廠還能不道嘛。
戴譽輕咳一聲,解釋道:“中央都在提倡精簡職工,減少城市壓力,咱們在這個關頭大幅度調整幹部,不是頂風作案嘛。”
夏啟航意味不明地輕哼一聲。
沒弄明白他態度,但戴譽還是繼續道:“我上次到北京去出差,去了一個橋商場。您猜怎麼?人家響應‘管理人員少損耗少’號召,把全店一百多個員工縮減到五十來個了!減少管理人員,增加工作時,一年省了十來萬!還被黨報表揚,樹立成典型了!”
“這個工作不是我在負責,你跟我說不吧。”夏啟航看他這樣賣力想辦法有些哭笑不得。
“咋能說不呢?罐頭廠怎麼投建不是一個人說了算,肯定是要集體表決。我跟您好好說道說道這件事,表決時候您發表一下個人意,別只當個負責舉手工具人嘛!”
夏啟航唇角不易察覺地勾了一下,又嚴肅道:“你一個秘書管這麼多做什麼!”
戴譽不服氣道:“您咋總從門縫裡看人呢?這個合併方案是我跟許廠提,您說我能不上心嘛?再說有了罐頭廠,我們能盤活一盤棋!”
看一眼手錶,夏啟航故作冷淡地催促:“再給你十分鐘時,說不說得完我都得走了。”
“我先跟您說說,我啥不建議罐頭廠建廠。其一,除了一個光桿司令,罐頭廠現在什麼都沒有,工人、地皮、廠房和機器都需要籌措。其二,經過漫等待後,終於可以開工了,但是生產原料從哪裡來?尤其是肉罐頭原料來源,全省有數那點生豬基本都在肉聯廠,人家己灌香腸還不夠呢,哪可能大批量地供應給咱們做罐頭?屆時原料供應不上,生產線都沒辦法全開,那麼必然還會有多餘勞動力被精簡。這不是與廠裡初衷背道而馳嘛!”戴譽詳細分析。
夏啟航仔細聽,手指在大腿上點了幾下,疑惑地:“你們啤酒廠能供應生豬?”
戴譽撫掌笑道:“這是我要說我們啤酒廠優勢嘛。您道啤酒廠除了生產啤酒還會有副產品產出吧?”
夏啟航凝神思考了一下,點頭:“麥芽生產過程中會有碎粒麥,雜谷和浮麥,粉碎時還會產生粉塵與麥糟,釀造過程中產出酒花糟,麥汁澄清時候有蛋白熱凝固物。”
戴譽咂舌:“您瞭解得比我還全吶!”
“我參觀過蘇聯啤酒廠。”夏啟航淡然道。
戴譽覺得夏大佬過於凡爾賽了,但還是趁機拍出一個直球馬屁:“我在廠裡呆,還下過車呢,沒您瞭解得全面吶!您都快趕上專家了!”
夏啟航:“你只有八分鍾了。”
戴譽忙繼續道:“我們把您說這些統稱啤酒糟吧。啤酒糟營養價值是非常高,富含多種維生素和礦物質,蛋白質含量極高,雖然不適合給人食用,卻是餵養禽畜類優質飼料。”
“你們想用啤酒糟養豬?”夏啟航挑眉。
“對,如果罐頭廠併入我們啤酒廠話,了給罐頭廠提供足夠多生肉原料,我們可以在城西近郊開辦一家養豬場。”戴譽他方案內容簡單講了一遍。
“除了養豬場這個優勢,我們還有其他優勢。比如生產罐頭和啤酒都是需要玻璃瓶,我們廠裡有己玻璃瓶生產線。雖然生產線規格不同,但是工人都是熟手。罐頭廠開工以後可以直接上機器作業。再比如,水果罐頭加工所需水果原料,我們廠採購部門有己貨源,不需要依靠上面統一調撥。”
戴譽看夏廠真誠道:“我們許廠已經承諾過了,只要罐頭廠劃歸到啤酒廠來,所有工作崗位,包括管理養豬場和菜地崗位,都優先安排機械廠職工家屬!”
夏啟航若有所思地頷首,:“這些,沒了?”
被他這樣一,戴譽趕緊回想己有沒有什麼遺漏地方。
想了半才嘀咕道:“要是廠裡還不同意,非要安排一個負責人去管理罐頭廠,那可以讓他來我們廠做個分管罐頭廠副廠嘛。這樣既給蘿蔔挪了坑,又能讓罐頭廠和啤酒廠強強聯合優勢互補,效益最大化!”
夏啟航冷哼一聲:“你是廠啊還是組織部?一個副廠位子在你嘴裡跟大白菜似,說安排安排了!還有沒有點組織原則!”
戴譽訕笑兩聲,討好道:“我這不是在您面前說說嘛,咱是己人,我一時沒考慮那麼多把心裡想法全禿嚕出來了……”
“了,說完了你趕緊出去吧。”夏啟航瞄一眼手錶起身。
“那,那您到底同不同意啊?”戴譽眼巴巴瞅他,“要是過兩咱們廠裡開會表決,你可千萬得投我們一票啊!”
夏啟航站在桌前,整理衣袖褶皺,隨意道:“只有我一個人投票有什麼用?”
他對那個閉環產業鏈設想還挺感興趣,如果真能投產,是個不錯嘗試。
戴譽一聽這是有戲啊!
立馬狗腿地繞過辦公桌,幫夏廠把上翻襯衫後領理平,又幫他抻了抻毛背心下襬,拍胸脯保證道:“只要您投贊成票了。其他領導那裡,我們己去推介。”
得了夏廠肯定,戴譽喜滋滋地要出門。走到門口時候,又突然想到什麼,把這門框:“那啥,夏廠,另外一個想合併罐頭廠是哪一家啊?”
夏啟航拿了筆記本出門,瞥他一眼道:“做好你們己,不該打聽少打聽。”
“哎!”
戴譽在他身後撇撇嘴。
還怪神秘咧!
目送夏廠下了樓梯,戴譽重回到分管副廠辦公室門口等候。
不多時,許廠緊鎖眉頭出來了。
看他悶頭又要往夏啟航辦公室去,戴譽忙出聲提醒:“廠,夏副廠剛下樓開會去了。”
許廠無法,又轉移腳步先去趙廠辦公室。
戴譽估摸他是想去黨委幾個領導那邊拉票,小聲剛剛在夏廠辦公室事情講了。
許廠點了點他,意外地笑道:“你有夏廠這個關係怎麼不早點說?”
戴譽忙擺手:“我跟夏廠不熟,跟他愛人倒是有點交情。前段時他愛人身體不舒服,差點暈倒在馬路上,是我她送回家去。這麼一點私人交情,估摸夏廠是了還我人情才同意。一次性人情,還完拉倒。哈哈。”
許廠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沒多說什麼。
與許廠從機械廠回來時,正好是吃午飯時。
戴譽正拿了飯盒打算去食堂,被傳達室孫師傅通有訪客。
剛開始還以又是蘇小婉找來了,他不情不願地出了門。不過走出辦公樓,遠遠地看到來人他樂了。
顛顛地跑到廠門口,戴譽:“昨不是才面嘛,今過來是有事?”
夏露毛線帽子往上推了一點,露出眼睛與戴譽對視,躊躇半晌才遲疑:“你昨在我家是不是受委屈了?”
“沒有啊!我能受啥委屈?”戴譽無所謂地笑笑。
“那你昨怎麼走那麼早?”夏露不信。
她上樓換衣服五六分鍾時,再下樓時候這傢伙走了。
“相片送到了,辦完事走唄,磨蹭什麼啊!”戴譽嘖嘖兩聲,“我昨沒等你,你是不是挺難受?”
夏露沒接話,轉而:“聽說你當上廠秘書了?”
“你已經道啦?”戴譽立刻精神百倍,嘿嘿笑顯擺,“本來我是不想當這個秘書,領導都已經選別人了。不過你不是特想讓我當秘書嘛,我回去重爭取了一下。”
夏露疑惑蹙眉:“我什麼時候想讓你當秘書了?”
“上次嘛,你還特意我是不是已經當上廠秘書了!那不是想讓我當嘛。”戴譽提醒。
夏露回想了半沒想起來己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只得先這事放到一邊,轉而:“你不是要考大學麼,當了秘書以後那麼忙,還怎麼複習?”
這兩人可真是親父女啊,題都一模一樣!把對夏廠說辭又跟他閨女重複一遍。
不過他能跟夏露說,顯然比跟夏廠多。
“我昨發現一個大秘密,你叫我一聲‘戴譽哥哥’,我告訴你!咋樣?”戴譽逗她。
夏露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藏在圍巾後面嘴撇了撇,橫他一眼道:“不用你告訴,我媽是不是發現你是‘戴譽哥哥’了?”
戴譽先是一愣,隨後聳肩膀呵呵笑了半。
“你笑夠沒有?再笑我走了!”夏露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把帽子拉了下來。
戴譽怕她跑了,一把拉住手臂。過了兩秒才發現人家根本沒動地方,只是說說而已。
他訕訕地收回手,又笑:“小夏妹妹你可真聰明!”
夏露被他這一聲“小夏妹妹”叫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沒好氣道:“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戴譽忙一本正經地:“你咋道我被何大夫發現了呢?”
“我媽之前每次了你都要留你說好久話,而且昨飯菜都擺上桌了,她都沒留你吃飯,很反常。你走了以後,她還心事重重。”夏露解釋。
其實,最主要原因還是那次與媽媽關於“小雷”談話,雖然她含混應付過去了,但心裡總是不託底。
看來她那時候已經道真相了。
夏露重轉回戴譽高考複習話題,:“你現在複習怎麼樣了?我給你畫重點你背完了嗎?”
戴譽語氣酸溜溜道:“我現在哪有心情複習!昨上午去圖書館找你劃重點還撲了個空,沒想到你是跟‘江南哥哥’帶小胖子一家三口出去開心了。”
夏露推他一把,好笑道:“好好說話!”
戴譽故作幽怨地抱怨:“何大夫可是說了,你倆可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大!人家還是省軍區俊傑!比我這啤酒廠優秀代表可強多了!”
“你少胡扯,我媽才不會那麼說。那是我表哥!我大舅家孩子。”夏露不理他做作表演,又重了他複習事。
“那點東西,還不夠我塞牙縫,早背完了。要不你考考我!”像個等待提小學生似。
夏露沒搭理他,不然說說又得跑題,正色建議道:“要不你以後每個禮拜都來圖書館跟我一起複習吧!”
“啊。不過我現在給廠當秘書了,要是週末遇上義務勞動不太好偷溜。”戴譽有些撓頭,早道不當這個秘書了。
“那你把語和政治教材給我,我先幫你把下面重點劃了,你平時抽空背一背。”夏露繼續建議。
戴譽沒回話,一雙眸子緊盯在夏露露在外面那半張臉上,像是要在她那張被凍得有些發紅兩頰上看出一朵花來。
被他這麼直勾勾地瞅,夏露目光有些慌亂地飛走,隨意落在一個過往人身上,難得結巴地:“你,你看什麼呢?”
戴譽不讓她逃避與己對視,伸手扶上她後腦勺,她視線轉回己身上。
夏露小心地看一眼身邊經過人,拍下他手臂,卻沒再逃避與他對視。
戴譽滿意地點點頭,語氣肯定道:“你是不是聽說什麼了?”
“沒有!”夏露秒答。
答完她有些後悔。
戴譽心花怒放,步步緊逼:“今面一個勁地我高考複習事,還說不是聽說什麼了!”
“何大夫應該不會跟你說我事,她還在假裝不道我是戴譽呢。不是她話,肯定是李嬸了。”他不等對方回答,言語道,“是不是李嬸跟你說了什麼?嘿嘿……”
夏露白他一眼沒接話。
昨戴譽那麼早從家離開,她總覺得不對勁。晚上特意去了李嬸,戴譽來家以後都跟媽媽說了什麼。隨後李嬸他那番“考不上大學不表白”豪言壯語轉述給她。
因這件事她輾轉了一晚上,才下定了決心找過來……
戴譽在她毛線帽子毛絨球上胡亂彈了一下,笑道:“你是不是傻!我是故意那麼跟何大夫說,要是不趕緊撇清了關係,她不得一直疑神疑鬼地揪你不放啊!”
夏露做出一副“我不道你在說什麼”表情。
戴譽陪她一起裝傻,搓手嘻嘻笑:“要是我暗戀物件能點頭答應,那我可以立馬原地收穫一個物件了!”
夏露臉有點紅,卻還是瞥他一眼,幽幽道:“我覺得你昨說還挺有道理,人家姑娘好年頭那麼幾年,萬一你沒考上大學或沒考到一處去,不是耽誤人家嘛!”
“哎呀,那有啥道理嘛,那是緩兵之計呀!”戴譽突然發覺他己給己挖了個坑,“那不是別人嘛,我有你這個輔導師,肯定能考上,除非是你考不上!”
夏露氣結,覺得這人說話真是沒個把門:“你才考不上呢!”
“好好好,都能考上了吧!”戴譽感覺話題有往小學雞吵架方向發展,趕緊解釋道:“算不能考到一起,頂多熬個三年,畢業了我能想想辦法讓兩個人分配到一處去!”
夏露好奇:“你有啥辦法?”
戴譽搖頭嘆氣:“這還不簡單!去賄賂賄賂夏廠,讓機械廠組織部以廠組織名義往兩所學校發函,點名要這兩個學生。機械廠是部委直屬大廠,學校不會不給面子,肯定沒題!”
戴譽又裝模作樣道:“到時候,還得請廠千金,小夏妹妹替我們多美言幾句呀!”
夏露眼尾露出一點彎彎弧度,嘴上卻輕哼一聲:“你先好好複習考上大學再說吧。”
不跟他多廢話,她催促道:“你教材呢,快給我拿過來,我還得回學校上課呢!”
“誒,你沒吃飯呢吧,先拿飯盒去食堂等我,我回一趟辦公室!”飯盒塞給她,戴譽往辦公室跑去。
今許廠難得地早下班,戴譽跟沾了一回光,早早回了家。
剛進家小院看到他大哥戴榮坐在堂屋門檻上抽菸呢。
怪不得今家裡這麼安靜呢,平時在院裡拉呱嬸子大娘都不了。誰了他這副慘兮兮樣,還能聊得下去啊!
“哥,我嫂子還在醫院呢?你去看了沒有?昨晚生!”戴譽。
“看了,我剛從醫院回來,咱媽在那照顧呢。”說從旁邊小馬紮上拿過一個牛皮信封給他,“這是剛才放電影那個陳玉柱送過來。”
戴譽點頭接過來,前兩他讓陳玉柱把上個月五個收音機送去紅旗公社了。這裡面肯定是尾款和訂單定金。
他進了房裡開啟一看,果然是六十張大團結和一個字條。
上面一個數字“10”。
呦呵,蘆銀花這妮子發達了啊,居然直接弄來了十個收音機訂單,蘆家坳裡哪有那麼大客戶群啊,估計是已經把倒買倒賣生意發展到別生產隊去了。
錢收好,戴譽讓在家戴英幫忙弄倆菜,己拉上戴榮一塊喝個酒。
“大哥,咱家沒啥重男輕女思想,尤其是咱媽,滿族人本來重視姑娘,你怕啥啊?我大嫂要是願意,你們再生一個是了。”戴譽給他倒上酒。
反正下一個肯定是兒子。
戴榮一臉愁苦地滿滿一杯高粱紅幹了,抹了一把嘴解釋:“我不是發愁生了個閨女,前面都有仨了,再來一個沒啥。”
“那你這是咋了?”戴譽不明白他愁什麼。
“我是犯愁生這麼多孩子養不起啊,你看我現在還是學徒工,工資才二十五塊錢一個月,你大嫂在食堂雖然吃還,但是工資才二十塊錢,我倆每個月再往家裡交十塊。到手一共才三十五,還沒你一個人工資高呢!”戴榮嘆氣。
“那要不跟咱媽商量商量,你倆少往家裡交點?”戴譽建議。
戴榮看向弟弟,糾結半晌才紅臉:“二弟,我能不能跟你學學組裝收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