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劉，季洛陽的班主任。”劉蘇娣一噎，她教書十幾年，第一次遇到家長敢這麼跟她說話的。心裡不由又惱了幾分，“你是他姐姐？沒上過什麼學吧，這麼沒禮貌。懂不懂什麼叫尊師重道？”
劉蘇娣下意識的忘了，她剛開始教書時，是在鎮上教初中。後來因她多次體罰學生的事情曝光，被學校辭退。隨後轉到鎮上小學教書。
沒幾年，鎮上小學都混不下去了。之後一直輾轉於偏遠鄉村小學當老師。來季家村小學，也就一年而已。
她跟孃家關係很不好，丈夫又死得早。還好她有一個兒子，母子倆也算相依為命。每次她到一個地方教書，都會帶著兒子。也就是阿毛，全名蘇承毛。
“嗯，劉老師你說的對。我就上到高中畢業，連大學都沒上過。”季洛秀點頭道：“尊師重道應該的，不過還有個詞，叫做為人師表。劉老師，你讀過很多書，應該知道什麼意思吧？”
劉蘇娣本來端著茶杯在喝水，聽到她的話，一口茶嗆到鼻子裡，難受得要命。臉上也有點火辣辣的。
雖說她當過初中老師，可那是婆家有點關係，走後門進去的。她自己也才初中畢業而已。
眼前這個季洛秀居然還是高中畢業，她心裡更不舒服了，臉上卻是一副嚴肅的表情，“既然你讀過書，那就好溝通了。你弟弟不問自取，偷……”
季洛秀聽不得陽陽被人汙衊，馬上高聲說道：“劉老師，你說的是不是阿毛同學，丟失一支鉛筆的事？”
“不錯。”劉蘇娣道，“在你弟弟課桌裡發現了。”語氣裡的意思，還是說陽陽偷了。
“他不會做這種事，因為沒必要。”季洛秀不想再跟她爭論下去，從她進辦公室起，看著就跟劉蘇娣在說話。餘光一直在注意著沈淑霞老師。
她沒忘記，陽陽入學考試時這個沈老師就為難過他。而且，她跟張秀萍關係緊密。
沈老師一直沒說話，嘴角卻勾著淡淡的笑。那笑帶著嘲諷的意味。季洛秀一看她的笑，感覺就不好了。
她原本以為，是哪個同學惡作劇，把阿毛的鉛筆放到陽陽課桌了。現在看來，所謂的偷鉛筆，或許就是一個陷害陽陽的陰謀罷了。
“你說沒必要，就沒必要了？你知不知道，一支鉛筆對於學生來講，有多保貴！”劉蘇娣見她說得輕描淡寫，當場火了。
季洛秀咂咂嘴，也是，這個年頭飯都吃不飽。不上學的孩子多了，能上學的，把紙啊筆啊之類的當寶貝。一支鉛筆用到只剩半截指長，都捨不得丟的。
“劉老師，我沒別的意思。我說沒必要，是因為鉛筆陽陽有好幾支，用不著羨慕別的同學有。”季洛秀來時，特意帶上了羅靖煊給的大軍用包。她從裡面掏出一把新鉛筆，足有七八支。還是頂部帶橡皮的高階鉛筆。
“你看，這些都是我爸爸的戰友，帶給陽陽的。鉛筆，他有的是。所以，我想這裡肯定有什麼誤會。劉老師，你說是不是？”
東西是羅靖煊給的。他很小就進部隊，還在季洛秀的爸爸季平安的手下，待過一段時間。說是戰友也沒錯。
劉蘇娣眸光閃了閃，她脾氣怪是怪，可不蠢。這個季洛秀身上帶的包，一看就是軍隊的。
估計沒撒謊。
心裡也覺得季洛陽應該沒偷鉛筆，可面上卻有點下不來臺。畢竟，她知道兒子丟了鉛筆，又在陽陽課桌裡找到時，根本沒聽陽陽解釋，就一口咬定他偷東西。要不是校長今天有事走的早，她早就把陽陽拎到校長面前，處分或者開除他了。
“可是，我兒子丟失的鉛筆，的確在陽陽課桌裡找到的。”
季洛秀見她面色不定，語氣沒剛才衝，心裡就有數了。她是來解決問題，儘量給陽陽消除負面影響的。劉老師既然是他班主任，也不想把她得罪死了。陽陽還要在她班上學習呢。
原來阿毛是她兒子！
季洛秀心中一動，擺平陽陽班主任應該不難。難的是，怎樣才能還原真相。
“劉老師，阿毛最後一次看見自己的筆是什麼時候，又是什麼時候發現不見的？”
“阿毛，你來說。”劉蘇娣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直接問她身後的男孩。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阿毛進了辦公室。
就站在季洛秀身旁略靠後的位置。正兩眼放光的看著她手裡的鉛筆呢。
“阿毛，媽媽問你話聽沒聽到。”
“呃……”阿毛回過神來，眼裡還夾著羨慕之色，“下午第一節課時我還用的呢，第二節課上課後，我想用，就發現沒了。”
第一節課和第二節課之間，是課外做操時間，每個學生都要參加。這個時候班主任和學生都在操場上。除了……不帶班的老師！
“沈老師，你怎麼看？”季洛秀忽然轉過身問道。
沈淑霞臉色僵了僵，很快恢復平靜，道：“這位家長，我只負責教陽陽班的語文，別的事不歸我管。”
季洛秀盯著她眼睛，“那請問沈老師，下午做操的時候，你在哪裡？”
“你什麼意思？我當然在辦公室！”沈淑霞臉一下紅了，一副氣憤不已的神色，“你是說我把鉛筆放陽陽課桌裡的？笑話，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的確，無緣無故的，老師怎麼會故意誣陷學生，聽起來不可思議。也沒人會相信。
阿毛似乎沒察覺氣氛不對，忽然睜大眼道：“我想起來了，沈老師，我看見你從我們教室出來的呢。奇怪，今天下午沒有語文課啊，你去我們教室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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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毛跑得快，幾乎每天做完操都是第一個衝回教室，他看見什麼也不奇怪。
季洛秀聽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眸光一凜，道：“沈老師，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劉蘇娣發矇的看著眼前的神轉折，怎麼回事？
“對啊，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沒理由啊。”沈淑霞當然不認。
季洛秀嗤笑一聲：“理由？我給你一個。張秀萍，你認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