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安和姜松跪在地, 以頭觸地。龍舟被炸的大案,至今已經牽連了五千餘人,可皇帝卻還不見有收手的打算。
顧青安不得已, 抓著一根稻草都想來救命地道:“皇, 敬昭儀如今生死未明, 還求皇為昭儀積福,說不定,說不定娘娘就能化險為夷。”
姜松覺得顧青安是瘋了,說什麼積福?不是諷刺皇帝麼?再說了,拿一個死了的女子說事兒能管屁?還化險為夷, 擺明就是都死透了, 會兒怕被魚吃得只剩骨頭了,不對,應該是骨頭都有了。
“顧青安, 你好大的膽子, 當朕不敢殺你麼?”沈沉“嚯”地站起, 還是第一次遇到敢拿敬則則說事的。
顧青安也是實在辦法了, 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並不想拿敬昭儀說事兒的,可不是辦法了麼, 只能什麼都試試。
然則顧青安和姜松都瑟瑟地等著皇帝大雷霆,卻見來回踱步之後, 最終只怒斥了一個“滾”字。
顧青安從容地退了出去,姜松則是袖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如今的景和帝可不是當初的景和帝, 真的是動不動就翻臉殺人的啊。剛才差點兒就自把自給嚇尿了。實在想到最後,嗯,居然麼輕飄飄地就出來了。
沈沉做了個夢。夢見四周都是血海, 敬則則站在海中,海藍色的衣裙半截被染成了血紅色,紅色的海里無數的枯骨伸著手拉扯她的衣裳,而她則看著的眼睛,不停地流淚。
血海里燃起了滔天的火焰,沈沉眼睜睜地看著那些枯骨將她往火海深處拖去。忍不住提劍往火海裡衝去,衝著那些枯骨胡亂地劈砍過去,“為什麼都要欺負她?為什麼都要害她?!!!”
明明是的錯,是的錯,為何要報應在她?
“則則,則則!!!”沈沉大叫著醒過來,眼前卻哪裡有血海?哪裡有火獄?
高世雲連滾帶爬地跑到皇帝床邊,掀起簾子,只見皇帝滿頭大汗,雙眼通紅,轉頭時更有點點清淚滑落。
“皇。”高世雲膽戰心驚地低喚了一聲。
沈沉深吸了一口氣,“倒杯水來。”
時值半夜,卻還哪裡再能入睡。沈沉披了件袍子站在乾元殿的丹墀看著天的圓月。曾無數次盼敬則則入夢,卻想到會是如此的情形。
沈沉雙手撐在白玉欄杆,支撐著自有些搖搖欲墜的體,有些害怕,害怕自造下的殺孽真的報應在敬則則,讓她,讓她……
沈沉搖了搖頭,絕不願去想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傳旨下去,朕今去白馬寺給太后香祈福。”沈沉沙啞著嗓子吩咐道。不想提敬則則,只希望菩薩知曉,那些罪孽都是的,並不關她的事。
過香,沈沉剛在禪房坐下,卻聽得刑部侍郎劉羅前低聲道:“皇,白衣教的餘孽在貞順門現了。”
從湖春府回來後,劉羅就在追查白衣教的事情,龍舟爆炸案之後,更是四處搜捕白衣教的人,但卻還是叫大聖娘子和那二娘娘跑了。
那位二娘娘是當初敬則則和沈沉驚鴻一瞬見過的黃衣女子,後來竟然搖一變成了張玉恆弟弟的小妾。如今張家已經全數覆滅,而人卻跑得挺快。
“她們還是不死心,想要再行大逆不道之事。”劉羅道,“不過都是些窮途末路的宵小,想要爭個魚死網破。”
沈沉了,“看來是自不量力,走吧,朕也跟去看看。”
曹瑾等人已經佔據了貞順門,但也可以說是被圍在了貞順門。是京城往西去的門,此刻夜色已經緩緩降臨,若是等天黑了下去,曹瑾等人或許就能贏得一線生機了。
劉羅畢竟是刑部老辦案的能臣了,一眼就看出來了玄機,“不好,她們是要等天黑了放火燒貞順門。”
怪不得些人自把自困死在了貞順門,是打著即便不能殺了皇帝,也要給皇帝添堵的心吧。一座皇城的西門被燒,可不次於在皇帝臉狠狠地打了一耳光。
此刻站在城樓的黃衫女子黃蕾眼尖地看到了皇帝,她輕輕推了推曹瑾,“大姐你看,那就是皇帝,認錯人吧,就是湖春府那茶商。”
曹瑾自然是一眼就認出了沈沉,是那夜在河堤幫著她勸服暴動的河工將一眾官員營救出來的人。
萍水逢,卻彼此欣賞,可誰又能料想得到就是景和帝,而她如今卻成了亡命之徒。然則漕運是淮幫的命,怎麼能容得皇帝說海運就海運,那淮幫的窮苦人怎麼辦?們失了生計可怎麼活?
孰對孰錯呢?只是一個看的是小家,一個看的卻是全域性。
沈沉抬頭也看到了一白衣的曹瑾。她依舊穿著男裝,風姿秀雅,清美出塵,手中執劍,有別於尋常的女子,更顯得英姿颯爽。
沈沉轉頭道:“拿四石的弓箭來。”
黃蕾對著曹瑾道:“大姐,天快黑了,草堆已經澆了油,只等著你下令了。”
曹瑾抬頭看了看西沉的太陽,只恨它沉得不夠快。
晃眼間,黃蕾看著皇帝舉起了弓箭,忍不住道:“該不會以為麼遠都能射中咱們吧?”
然則話音剛落,那凌厲破空的一箭已經呼嘯而來,中曹瑾的胸口。
一朵血花在她的白袍暈了來。
黃蕾愣愣地看著曹瑾倒下,然後驚慌失措地摟住了她,“大姐,大姐……”
貞順門的火在天黑之前就燒了起來,好在劉羅看出了她們的打算,早有準備。火很快就滅了,白衣教的人了曹瑾如無頭蒼蠅一般,不出半就束手就擒。
黃蕾是自殺的。她容貌絕世,一生在男人從吃過敗仗,還以為皇帝會對她和她的姐姐有所憐惜與不忍,誰知卻被那驚豔一箭給穿了個透心涼。
賊酋授首,沈沉便再多留,卻也回直接回宮,而是轉去了定西侯府。
不過定西侯此刻並不在府中,任有安被認命為徵北大將軍後,定西侯則兼任了北方利州、洲巡撫,為任有安籌集糧草和輸送軍糧。是沈沉吸取一次百越大敗的經驗,給了任有安“人和”,天時和地利則要任有安自爭取了。
侯府總管見著景和帝時,險些嚇暈,不明白皇帝怎麼會在定西侯不在時到府,一時可是為難死了,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皇,皇,如今侯爺不在,夫人又病在床,小的,小的……”侯府迎接過皇帝,是以總管也不知該怎麼回話。
“朕是聽得唐夫人病重特地來看看她。你去通傳吧,不過切不可擾動唐夫人,若是不便,朕在窗外看看唐夫人也可。”沈沉道。
定西侯不在,連個兒子也一併帶去了利州,若是任有安此次能得勝,敬家二子也能蹭點兒功績,因此府中留下的都是婦孺。
聽得皇帝到了,唐夫人是實在起不了,大兒媳陳氏和二兒媳俞氏卻是守在榻前侍疾的,因此趕緊低頭往外去迎了皇帝。但心中實在是忐忑,哪有家不在個年輕兒媳婦迎駕的,她們也是詫異得緊。
沈沉進了唐夫人的院子,口中叫了“起”,走到窗邊低聲道:“唐夫人,則則心裡最掛記的就是你的子,朕聽說你近不大好,所以特地來看看。定西侯不在,卻是在為國盡忠,朕讓唐玄任每來為夫人診脈,也可寬忠臣之心。”
唐玄任是太醫院院,專門負責皇帝的脈案,可謂是地位殊榮。唐夫人聽得皇帝要讓唐玄任來給她診脈,心下不由一驚,只覺得聖眷太隆,有些忐忑。
唐夫人努力撐起子道:“皇,臣婦實在當不得皇如此厚恩。”
“夫人快躺下吧,若是因為朕而擾了你養病就是朕的罪過了。你是則則的母親,又是定西侯夫人,如何會當不得。朕只盼著你能長命百歲,則則若是知道了,也能歡喜。”
唐夫人,以及陳氏、俞氏聽得皇帝句句提及敬則則,心下都有些驚訝。以往也聽說敬則則有多得寵啊?皇帝最寵愛的不是淑妃麼?
沈沉並在定西侯府留太久,畢竟闔府都是婦孺,為皇帝也得避嫌。但各種補藥卻是流水似地送進了定西侯府,唐玄任更是都門來請脈。樣的殊榮,便是朝中三公重臣都是有享過的。
只可惜閻王若是要人命,便是帝王也阻止不了。
冬裡彷彿是個坎,祝太后落水後纏綿病榻一年多,終於是撒手人寰,祝妃悲痛欲絕也下去陪祝太后去了,死後追封為祝妃,而東太後也隨之病逝,隔不過一。
來年春天,任有安大敗野呂部,擒得酋首獻於闕下,定西侯也因為排程有功而晉封定國公。華朝封爵是有講究的,對戰功也有嚴格的要求,景和帝驟然封定西侯為定國公其實是有些濫爵位的。
但,人敢出來說話。
打從祝太后病逝後,景和帝就一直服白,卻也再大殺戒,不過顧青安和姜松卻不知道究竟是因為太后病逝,還是因為當初顧青安那句為敬昭儀積福起了作。
反在敬昭儀的父親定西侯封公爵件事,朝廷裡出名的刺頭們一個都跳出來反對,集體預設了。畢竟定西侯就算有功勞,但苦勞卻絕對是有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是不能過。
五月裡,定國公夫人唐氏離世,皇帝親自路祭,並追封她為燕國夫人,可是讓人驚掉下巴的事情,通常只有皇后之母才會追封國夫人,而景和一朝,即便是孝仁皇後死時,她母親也得封國夫人。誰能想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昭儀的母親卻封了國夫人。
親自祭奠完燕國夫人後,沈沉還專門去了一趟定國公府。
“則則在宮中時心裡最掛念的就是燕國夫人,如今她離世,則則若是知道了還不知會多傷心。”沈沉看著定國公道。
敬雲陵心下有些奇怪,皇帝是還能接受則則已經去世的事情啊。可皇帝如此,卻讓女兒孤魂在外,每逢佳節連個祭祀都享不到,定國公心裡是有些疙瘩的,但疙瘩歸疙瘩,卻敢在皇帝跟前提茬兒。
“燕國夫人淑慎勤勉,行溫良,也只有她樣的母親才養得出則則那樣的女兒來,定國公今生能得此良配想來也是無憾的是吧?”沈沉道。
敬雲陵自然連連稱是,隱約是聽明白皇帝找說番不著調的話是個什麼意思了。只是皇帝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長了?續絃不續絃也要管?
沈沉滿意地點了點頭。其實哪裡在乎敬雲陵要不要續娶,但敬則則肯定是受不了叫其人女人母親的,所以定國公還是當鰥夫比較好。
卻說燕國夫人才去,定國公敬雲陵就成了香餑餑,別看年紀大了,還一臉滄桑,但年輕時美男子的底子還是在的,且國公之位多香啊,所以私下裡媒婆都快把門檻給踩斷了。
只可惜定國公對亡妻情深一片,還專門找了大詞臣蘇卿替寫了一篇祭妻文,寫得是聲情並茂,感人肺腑,叫人愁腸寸斷,定國公更是許下了今生絕不另娶的諾言,一時竟成了愛妻男子的典範人。
許多歲月之後,來人未必記得定國公曾經建過什麼功勳,但那篇“祭妻文”卻叫不少人為唏噓感嘆,替心酸流淚。
然而不另娶絲毫不妨礙定國公再納三、四房小妾的,子一樣是過得有滋有味兒。
歲月如梭也無情,每分毫不少地流淌著,就麼著敬則則失蹤已經滿了年。
沈沉曾經想過,若她還活著,知曉了燕國夫人離世,怎麼著都該回京的,可惜卻是魂夢裡也不見芳蹤。
實則世似乎還有比皇帝更盼著奇蹟能夠出現的人,那就是王菩保。已經在海邊待了年了,不奉召不敢回京。心裡也很清楚,皇帝的意思很明確,找不著敬昭儀輩子也就只能在旮沓待著了。
現如今王菩保只恨自嘴快。當初龍船爆炸,皇帝鳧水找著船時,嘴快地說太后的船就在前頭。
所以皇帝和一先划船去了前方,然後才折返。然後又眼疾嘴快地喊了聲,“皇,那是淑妃娘娘。”
想到兒,王菩保就狠狠地給了自個耳光。
“王公公,王公公,你猜小的今天在市面現了什麼?”
王菩保懊惱狼狽呢,轉頭一個眼神瞪過去,差點兒把那小吏的尿給哆嗦出來。
李源賊嘻嘻地從腋下取出個竹筒來,“王公公你瞧瞧個。”
龍船爆炸後,許多行李件都散落在了海,當時也無人顧得去打撈,後來隨洋流飄散,年時常能看到有人在市面偷偷地賣撿來的皇家件。
但敬昭儀的並不在內。王菩保醒悟得極早,皇帝之所以會讓龍船在海停留一搜救,那是為的誰?
所以那一王菩保不僅在指揮救人,而且還四處搜起了敬昭儀的東西,一併送回了岸。懷疑若非自做了些事,可能項人頭早就不在了。
既然市面的東西不可能跟敬昭儀有關,王菩保就絲毫不感興趣。
李源打那蠟封的竹筒,從裡面取出了一幅還裝裱過的畫來。
“王公公你瞧,畫紙一看就是宮中貴人才能的,而且畫的還是,還是……”李源得有些猥瑣。
敬則則當初畫幅畫的時候,是肯定想到她的閨中之作會流落到種人手中,然後淫者見淫的。
實際,那背對著看畫人並肩而坐的男女,在畫中的比例極小,重點還是波瀾壯闊的升之宏。
王菩保是不感興趣地掃了一眼過去,但瞬間就覺得脊柱一陣麻,是伺候皇帝的近侍,如何能認不出畫中人。
而且那個屋子,那個窗戶,無比熟悉,是龍船皇帝的艙房。能進得那裡的人,除了們些伺候的人,就只有皇帝,還有敬昭儀。
幅畫絕對不是皇帝畫的,那就只有……
王菩保匆匆地看向落款處,那裡只有一枚小印,“樂陽敬氏”。
王菩保簡直就是眼淚盈眶,感覺老天爺總算聽到的請求了。
竹筒畫是八百裡加急送回京城的,但王菩保自卻敢藉著送畫的名義回京,因為皇帝最恨種小聰明。而且當務之急是順著李源買到竹筒畫的來路去查敬昭儀的下落。
高世雲不知道王菩保送來的竹筒裡是什麼,卻看到皇帝在展那畫紙的一剎那整個人就僵住了。
眼皮酸澀得好似要打皺。
沈沉的腿再支撐不起的體,緩緩地往後控制不住力道地坐下,雙手合十以指尖撐住自的額頭,似在祈禱,又似在努力平靜自的悸動。
高世雲半晌才敢走近皇帝。
“則則還活著,則則還活著。”沈沉激動地想跟每一個看到的人分享個訊息,“朕就知道,朕就知道,老天怎麼捨得奪走她。”
高世雲多少是猜到了一點兒,能讓皇帝有如此大的情緒波動的,什麼人和事,唯有她。
“恭喜皇,恭喜皇,昭儀娘娘吉人自有天。”高世雲跪地流淚道,得比皇帝更高興更激動才行。
沈沉起始在殿內踱步,“朕要親自南下,對,朕得南下。”不知道是什麼阻止了敬則則回宮,讓她不得不以畫作的形式來暗示她還活著,可無論是什麼,都不在乎,也阻攔不了。
高世雲雖然覺得皇帝不能說走就走,卻也不敢在當口潑皇帝冷水。
華容接到了口諭替皇帝收拾行李,還有些奇怪,不知道景和帝為何突然就要微服私訪了。不過現如今皇帝的大部分起居具都在明光宮,所以還得她來收拾。
“順兒,皇是怎麼了?怎的突然要離宮?”華容私下問乾元殿的順兒道。
順兒嘻嘻地道:“奴才乾爹說,皇是得了昭儀的訊息,要親自去找她。”
華容先是一愣,然後眼淚就滾了出來,“真的嗎,真的嗎?”
順兒點點頭,“是王公公送來了一幅畫,乾爹說是昭儀娘娘做的畫,所以她肯定還活著,只是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回來。”
華容是在晚看到那幅畫的,因為那畫皇帝一直帶著不離,自然也帶回了明光宮。
華容一眼就認出了那幅《海觀》,那還是她親手蠟封好的,只是還來得及放入箱子裡,船就生了爆炸。
“華容,你也來認認,畫是出自則則之手吧?只有她才畫得出朕與她。”沈沉朝華容招了招手。
華容艱難地擠出了個容,她不敢打擊皇帝,也不想打擊皇帝,卻也法子不說真話,否則皇帝若真是南下,找不到敬昭儀,卻又不知會是什麼光景,也不知會死多少人。
華容“咚”地就跪在了景和帝跟前。
沈沉的眼角抽了抽。
高世雲也倒抽了一口冷氣。
其實在最初的激動後,們也都知道是自欺欺人。那畫紙乃是宮中專的臥雲紙,敬則則哪怕還活著,也不可能拿得到臥雲紙作畫。
可是高世雲不敢說,沈沉自是寧願自欺欺人,然而華容一跪,卻把那微弱一絲的僥倖也給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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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娘娘……娘娘說那是獻給皇萬壽節的壽禮,讓奴婢好好收起來,奴婢剛封好了蠟,油紙裹了還來得及,就,就……”華容哭著道。
沈沉輕輕地愛憐地摩挲了一下畫中人,“所以爆炸之前,則則在畫幅畫是麼?”
華容含淚點著頭。
前一刻她還在畫幅出圖,下一刻卻是陰陽隔?
沈沉猶還記得那天早晨她懶洋洋地靠在自肩頭,說想跟自去禁宮後面的玉山看出,看陽光灑在禁宮屋頂的樣子,一定是光芒千幻。
還應了她好,心裡其實已經安排了。她的願望總是想要滿足的,除了……
沈沉抹了一把自的臉,如今回過頭來再看,都不知道自當初是怎麼想的,怎麼能那麼傷她的心。她那麼驕傲,下巴一直抬得比人高。
以為只要把她的光芒藏起來,就能保她安全無虞。
以為一切盡在掌握的。與其說恨什麼祝新惠,恨東太後,恨白衣教,可實際最恨的卻是自。
機關算盡,以為所有事都能如願以償,卻看老天饒過誰?
沈沉慘了一下,揮退了高世雲和華容,靜靜地坐在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