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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8 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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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要款待貴族老爺,陸昱卻命他們打掃戰場,按陸昱的話說,凡是奧森家族一方散落在戰場的武器和物資都歸貴族老爺。

貴族老爺聞聽就只能點頭稱謝,心裡卻都在罵娘。

陸昱一方戰死或被殺的都集中在村子範圍,陸昱望著擺放在地上排成數排的己方的屍體,粗略計算有六百餘,其中不乏女人。

武士、戰士,連同被陸昱留在外頭的男性侍衛隊成員都有死傷。

離音作為侍衛隊的指揮官,當她命侍衛佇列隊時,人數少了六十餘,加上躲入府邸的女性侍衛隊成員,侍衛隊只剩百人。

拉坎帶來的武士也只剩二百餘。

陸昱望著這一排排屍體,心情難以平復,他默默的看著,他首次意識到何為戰爭。

此場戰爭的本質不必去談,陸昱有著無法規避的理由,但只要發動戰爭,便會有隨之而來的負面影響,陸昱暗暗下定決心,既然走上這條不歸路,就要試著接受並承受。

所有人都保持安靜。

琴音、巧音、鈴音想阻止孩子們看到這一切,但又如何能阻止得了,戰爭結束之後的戰場最能幫孩子們瞭解何為戰爭,此時沒了任何有關戰爭的想象,有的就只是戰爭留下的死亡,其中還摻雜傷者低沉的嘆息。

有什麼東西在孩子們心裡滋生,他們意識到活著就不可能有安寧,活著就意味著爭鬥。

失敗正以如此直白的形式展現。

孩子們意識到有人為保護他們可以連命都不要,這大概是死亡送於孩子們的最好禮物。

巧音見阻止不了倚著牆壁坐到地上,慢慢的,淚水不自覺地流了下來,隨後便是失聲痛哭,死亡是可怕的,但再沒誰能把她從陸昱身邊奪走,她似乎感受到了所期望的自由。

世上就不存在絕對的自由,能被陸昱擁有並追隨陸昱,就是巧音期望的自由,越是這樣想,巧音便越發不想控制自己。

巧音哭了,就像釋放著什麼,孩子們也哭了起來,女人們更是如此,琴音和鈴音對望了一眼,先是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隨後也哭了起來。

哭聲在安靜的村子擴散開來,府邸外的女人們也以哭泣回應,隨後是男人們,此種情緒變得越發無法控制,到了最後就連倖存的武士也偷偷的落淚。

塞西莉亞已將妮莉帶到陸昱面前,她覺得很是疲累坐到地上,她身後是一面端牆,託妮雅在塞西莉亞身邊坐下,“都結束了。”

“是啊,都結束了,但也沒都結束,主人終於可以為自己踏上旅程了。”

“對我來說卻都結束了,我要回鹿角鎮去,在鹿角鎮停留一段時間便要隨芙蕾雅大人回到她的家鄉,對我來說都結束了。”

“你的生命還在繼續,你的生活更在繼續,又怎會都結束了呢?”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託妮雅回憶著此場戰鬥,想的最多的不是她自己,而是陸昱的強大,陸昱就像耀眼的星光,託妮雅覺得陸昱施放出的光亮就要從她的餘生中消失,“我很羨慕你們。”

“我覺得妮莉不會這樣想。”

離悟也在不遠處倚著端牆思考著什麼,拉米亞則是留在陸昱身邊,只有她能坦然接受死亡。

離音望著她的侍衛隊不知該說什麼好,他們才開始訓練,他們才開始信任彼此並展望未來,但他們中卻減員了如此之多,離音感到愧疚,更感到憤恨,她也在回憶此場戰鬥,她覺得自己簡直什麼都做不到,最好的表現就是為塞西莉亞充當抵擋那幾隻半妖的盾牌,接下來便沒有搶眼的表現了。

離音想著、恨著,她多希望此時的自己是擁有力量的,她的心底裡升起一個念頭來,她要變強,不給自己退路,不讓自己有逃避的可能,她必須得變強才行。

貴族老爺很快的就把白鷺村整理出來,只要是奧森家族一方的屍體,都被搬出村子,一堆堆火燒了起來。

陸昱扭頭望去,敵人的屍體在火焰中變為灰盡,沒人會把灰盡收集起來,待火焰熄滅,這一堆堆灰盡會被埋進土裡。

陸昱繼續盯著己方的死者。

“陸昱大人,”拉坎的聲音很輕,“您不要太難過,這是無法避免的。”

村民漸漸的止住哭聲,他們圍攏過來,“陸昱大人,感謝您。”

“感謝我?”陸昱見長老還活著很是開心,“不要這樣說,沒什麼好感謝的。”

“不,我們必須感謝您才行,是您給了我們報仇雪恨的機會,是您保護了我們。”長老跪倒,村民隨之跪倒,他們中有原白鷺村的,也有曾被羅莎米亞關在長屋中的,經過此戰,他們成為牢不可破的整體。

經孩子們的強烈要求,琴音不得不把孩子們帶了出來,好在此時的白鷺村只有自己人的屍體。

孩子們到了陸昱身後,他們的眼中仍留存著恐懼。

孩子們是勇敢的,他們沒有逃避,他們的眼中有陸昱,也有眼前的死亡,更有不會熄滅的跳動的火焰。

“陸昱大人,感謝您。”孩子們怯生生地說著。

陸昱轉回身來,“孩子們,快回去,不該讓你們看到這些。”

“主人,孩子們想感謝您,也想感謝他們。”琴音牽著站在佇列前頭的小孩子的手,“要是怕就跟姐姐說,我帶你們回去。”

孩子們自覺的站成一隊,他們向死者行禮,隨後便又無法控制地哭喊起來。

陸昱的心被刺痛了,他越發覺得就算戰爭無法避免,但要減少自私的成分,只有這樣才能好過。

陸昱經此戰打出了名號,他的領地、他的所有物暫時安全了。

陸昱說是款待,等到貴族老爺打掃好了白鷺村和白鷺村周邊,陸昱沒有任何表示,貴族老爺心有怨氣,但他們又不敢明確表現出來,就只好繼續留在村外。

孩子們的情緒得到安撫,惡夢卻要跟隨他們,孩子們被琴音帶回府邸,女人們想要開始做飯,卻被陸昱攔住,“誰餓了就隨便吃幾口,還有重要的事要做。”陸昱命人找來許多罈子,好在白鷺村的物資充足,即便那幾間倉庫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壞,損失的也不多,只因託妮雅早將物資分開來存放。

“陸昱大人?”

“得讓他們回到家鄉才行。”陸昱命人把罈子放到屍體前頭,“塞西莉亞,麻煩你升起幾堆火來。”

“主人,你是想?”

“拉坎大人、長老,還有大家,請你們幫忙辨認死者的身份,最好不要有遺漏和錯誤。”

拉坎、白鷺村長老,還有武士們都幫忙辨認屍體。

“塞西莉亞,我們不能像對待敵人那樣對待同伴,多升幾堆火,一個個來,我得讓他們魂歸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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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莉亞升起十餘堆火,熱浪席捲著白鷺村。

陸昱深呼一口氣,“好啦,向我們的同伴做最後的告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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