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我只想為你療傷。”衛幕儘可能壓低聲音，生怕嚇到拉米亞。
拉米亞已經被嚇到了，“幫我療傷？為什麼？你也想……不能這樣，”拉米亞立刻改口，“我是說我沒事。”
拉米亞四下張望，“我沒事，幾位大人要對飯菜不滿意，我這就給你們更換。”拉米亞想掙脫，可手腕還被衛幕死死攥著，“求你，我真的沒事，不要給我治療，我不需要治療。”
“你忘了保持微笑。”陸昱抓著木柵欄儘可能靠近，好不容易把腦袋探了出來，“聽到沒，你忘了微笑。”
“微笑？沒錯，我得保持微笑。”拉米亞慌亂的就連如何微笑都忘了，她本該習慣了，數次調整，拉米亞終於還是笑了。
陸昱很是無奈，衛幕眼中盛著痛苦，只有基拉爾有些摸不著頭腦。
“幾位大人，我會跟廚師說，我猜她會同意更換飯菜的，我保證，所以……”
“真能做到？”陸昱好不容易把腦袋縮了回去，“為著你我都要變成某種對男人極不友善的生物了，廚師會聽你的？”
“現在有比飯菜更重要的事。”衛幕剋制著情緒，低聲提醒陸昱。
陸昱不打算放過拉米亞，“正因為什麼都做不到才要保持微笑，你想以此自保。”
“不對，”拉米亞到底還是掙脫了，倔強地攥緊拳頭，“你說的不對，我是想笑才笑的。”
“不笑就可能被討厭，不笑就可能被欺負，不笑就可能失去安身的場所。”
“為什麼說這些，你是傻瓜嗎？”拉米亞話出口就後悔了，“對不起，我的腦子亂掉了，誰讓我是小怪物，誰讓我是垃圾，偶爾會這樣的，幾位大人，我這就去廚房，好嗎？”
衛幕默不作聲，基拉爾於心不忍，“你們讓拉米亞為難了，要我說……陸昱大人，您說呢？”
“她需要醫治，只有這樣才不用忍受疼痛。”
“她需要有人敲她的腦袋瓜兒。”陸昱隔著木柵欄凝視拉米亞。
“你們是怎麼了，別忘了我們連客人都不算，不要招惹麻煩，你們看，拉米亞都要哭了。”基拉爾過來安慰拉米亞，“別怕，我們也不是不滿意你送來的飯菜，只是跟你開玩笑，好啦，回去吧。”
“我可以回去了？”拉米亞顫抖著，眼中滿是驚恐。
“回哪兒去，那幢約瑟夫時常要造訪的小木屋嗎？”陸昱進一步追問。
“陸昱大人，您真有些過分了，她只是孩子。”基拉爾衝衛幕遞眼色，希望衛幕能幫他說幾句，誰想衛幕仍保持沉默，只是目光變得越發凌厲。
“我當然要回木屋去，那裡是我的家。”
“沒別的意思，我要能自由活動，也想到你的小木屋參觀參觀。”
拉米亞就似被閃電擊中，“為什麼，就連你……你是囚犯沒錯吧，你來聖光村是為接受光之聖女殿下的祝福，你身負必須接受神明寬恕才能繼續前行的罪惡……”
“然後呢？”陸昱學著拉米亞的樣兒微笑。
“然後、然後……”拉米亞抖得更厲害了，“你生氣了？”
“約瑟夫就是因為生氣才打你？”陸昱慢慢接近真相，“他時常造訪你的小木屋，也就是被你稱作家的地方，打過你之後再漫不經心地衝你使用恢復魔法，他還說什麼了，你要敢告訴別人就要你的命？”
衛幕就要被憤怒撕碎，發出低沉的怒吼，“說，陸昱大人問你話呢。”
“沒有，他說謊，他在說謊，我猜他就是犯了說謊的罪才被流放，我說的對嗎？”拉米亞向基拉爾求救。
基拉爾想拍拍拉米亞的腦袋瓜兒，拉米亞卻嚇得癱軟在地，“我只是給你們送飯的小怪物，你們看不出我有多微不足道嗎，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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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為什麼呢？”陸昱的笑變得殘忍了。
“因為我是怪物、我是垃圾，我是任誰見了都吃不下飯的拉米亞！”
“我餓了，衛幕，勞煩你把飯菜遞過來。”
“好。”衛幕把飯菜順著木柵欄遞給陸昱。
“真是餓了，你二位餓沒，跟我一起吃。”陸昱大快朵頤，“三個人分是有些不夠，也不必麻煩這個哭唧唧的小東西，你二位就給我直奔廚房，有什麼就拿什麼，既然是神明的地盤兒，總不能讓我們餓肚子。”
“是有些餓。”衛幕有些手抖，但還是捧起飯碗，基拉爾也毫無客氣，三人風捲殘雲大吃特吃。
拉米亞不明白他們想證明什麼，只是呆呆地望著。
“小東西，吃了沒？”
拉米亞木訥地搖了搖頭。
“過來，別像我要拿你下飯似的，跟我們一起吃，但我覺得你不敢。”
拉米亞動彈不得，“你要做什麼，你是瘋子嗎？”
“明明白白告訴你，我不是因為說謊才被流放，我的優點簡直不要太多，最顯著的優點就是恨不得對每個女人好，可惜的是並不是每個女人都需要我的好。”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說什麼。”
“你不是女人？別跟我開玩笑。”
“聽，誰的肚子在叫？”基拉爾打趣。
“不是我，是她。”衛幕不敢看拉米亞，只因他的臉都扭曲了，“是她的肚子在叫。”
“等著，我去廚房，你們看，卡爾瑪的宴會開始了，我們可也不能被冷落。”基拉爾快步走向遠處的廚房，還不忘推了拉米亞一把，拉米亞差點撞到木柵欄。
陸昱放下飯碗，要不是隔著木柵欄就要跟拉米亞臉貼臉了，拉米亞想要後退，衛幕卻遞過碗快來，“跟我們一起吃。”
拉米亞不敢吃，可也不敢拒絕，哆哆嗦嗦地端著碗。
“陸昱大人，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我兄弟，有什麼不能講的。”
“以芙蕾雅大人的立場，有些事不能做，您該明白我的意思，半途而廢比一開始就選擇漠視更殘忍。”
“你覺得我會對女人殘忍嗎，當然會的，”陸昱想到菲歐娜，“但也看是誰，相信我嗎，我會盡最大努力，只可惜選擇權不在我，我是不是很蠢，明明自身難保還要逞強。”
“我知道您為何會被關在這裡了，沒錯，不是誰都希望被拯救，但您依然做了，我相信您。”
“我……”拉米亞從未如此激動過，心中有個聲音，像吶喊，可又距離自己很遠。
“吃吧，基拉爾會把整個廚房搬來的。”
果然，廚房那邊兒傳來吵鬧聲，隨後基拉爾抱著個大號的木盆出了廚房，並高聲示意陸昱和衛幕還有酒。
“你是覺得捉弄我有趣？”
“敢吃嗎？”
拉米亞吃了一小口飯，但儘可能地低著頭，甚至想把覆蓋有鱗片的雙手藏起來，只可惜這件破袍子連袖子都沒有，只好把雙腳縮排袍子底下。
“你喜歡吃飯？菜呢，不喜歡？”
拉米亞真想告訴陸昱，她平時吃的只是剩飯剩菜，能填飽肚子就心滿意足了，面前的這些菜雖不入陸昱三人的眼，對她來說無異於珍饈。
“吃飯也縮手縮腳的，明明瘦弱的很，卻當這片空地裝不下你。”
“會影響食慾的，對不起，我不能跟你們一起吃。”
“我命令你把肚子填飽，我更要命令你留在原地，不然的話，”陸昱望向衛幕，“約瑟夫打人狠，還是我兄弟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