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野江川的記憶裡有一件小事,記得國小五年級時有一次三浦的爸爸亂停放腳踏車,結果被警察推走了。
他爸爸嫌丟人怎麼也不肯去派出所處理,於是給了三浦一些錢,讓他出面承認亂停亂放,才把車推回了回家。
在所謂個人恥感上,曰本人有時候六親不認。
小林秀造顯然有事需要江川幫忙,媽媽陪了笑臉,連小林徵一郎都出面博感情了,但最終開口求人還得他自己來。
“爺爺,爸爸媽媽,你們能不能直接把事說了,別兜那麼大圈子?”
“孩子,這樣不行,我們已經充分支援你了,自己的事還是得自己勇敢面對。”
看來秀造的事應該比較丟人。
所以飯後他要求和江川單獨談談。
於是兩人出門散步,路上江川問他:“為什麼要單獨談,你應該知道我會告訴你姐姐。”
秀造嘆了口氣:“姐夫……”
江川嚇了一跳:“喂,你別亂叫,叫我名字就好了。”
秀造走得很慢,看著黑暗天空中移動的雲:“其實當初我追求美空是挺好的事,如果成功了,我們兩人可以互相叫姐夫。”
這傻逼在想什麼呢,江川喝止了:“你有正事的話就說吧,你們一家人神神秘秘的,到底為了什麼?”
這片古老的高檔別墅區很安靜,路上始終沒其他人。
秀造左右看了看,突然撲通趴在地上:“姐夫,在談事情之前,我有個請求。”
江川又被他嚇一跳,蹲了下來:“你在幹什麼,兩年不見怎麼變得婆婆媽媽,有話直接說。”
“那您要答應我絕對保密,對任何人都不要提起,包括我姐姐,拜託了!”
江川一直高度警覺,沒有貿然答應:“如果是合理合法的事,我可以答應,如果違法的話,那你還是別告訴我了。”
秀造抬起頭:“您還在乎是否違法?”
“廢話,”江川一把將他扯了起來:“站起來說話!”
秀造順手拍了拍膝蓋,然後舉起左手:“我發誓,絕沒有觸犯任何法律,所以請您務必替我保密。”
江川盯著他看了許久,秀造漸漸面露慚愧之色。
“好吧,我答應保密。”
秀造眼睛一亮:“那我有救了!”
“別自以為是,我不明白能忙你什麼。”
兩人繼續散步,秀造又左右看看:“在米國時我就想,所有親近熟悉的人裡面,可能只有您能夠幫我,後來看了關於《藍色是一種暖色調》的一些報道之後,更堅信了這一點。”
《藍色是一種暖色調》在米國還沒公映,他在那邊只能看到相關報道。
江川看了他一眼:“這和《藍色是一種暖色調》有什麼關係?”
秀造說得很誠懇:“因為我認為您能真正體諒理解我的某些苦衷。”
“哦?”江川突然有某種預感:“什麼意思?”
秀造沉默了一會,終於下定決心:“我在米國經歷了一段愛情。”
江川眼睛轉了轉:“不會和一個男人吧?”
“為什麼不會,”秀造點點頭:“我愛上了一個男人。”
“男人?”
“是……”
“你……”江川一時有些不知問什麼了:“之前家裡不知道你這個取向嗎?”
這真有些令人哭笑不得,怪不得他爺爺、爸爸媽媽都不肯出面,他也不好意思讓姐姐知道,原來因為這個。
“不知道,”秀造嘆口氣:“連我都難以置信,自己有一天會愛上男人。”
然而這算是很大的事嗎?
雖然現在社會氣氛沒有十五年後輕鬆,但也不是像以前那麼嚴重的事。
江川有些不解:“你告訴我這個幹什麼,以為我是同性戀專家嗎?我能幫什麼忙?”
“我想擺脫這段關係。”
“為什麼?”
“這段關係令我不自在。”
“那就分手好了,現在戀愛自由,誰能干涉不成。”
秀造面露難色:“恐怕難以善罷甘休,我是在斯坦福校友會上認識他的。”
“同學?所以你躲回曰本來了?”
看來搞上硬茬甩不掉了,難道躲回曰本還不夠,還得躲到中國去?
簡直荒唐,誰這麼牛逼?
“也是曰本人,”秀造的表情就像牙疼:“竹下千彰,媽媽說對您提過這個人,您應該有印象吧?”
江川眼睛睜了:“你搞了竹下千彰?”
江川當然有印象,上次他和結城香惠吵起來就因為這個竹下千彰,據說是真衣從小玩到大的朋友,當時剛從米國讀完博士回來,還來小林家共進了晚餐。
秀造有些難堪:“別說那麼難聽。”
算起來竹下千彰比秀造大七八歲,江川越想越有意思:“他不會從小就惦記你了吧?”
“這個……總之我們曾經……不過我現在想擺脫他的糾纏。”
這個竹下千彰的爺爺是前首相,江川不太瞭解政治圈,但知道這個家族新一代有人也混娛樂圈,是某個樂隊的主唱,後來娶了著名女星北川景子。
江川攤攤手:“這有什麼難的,都是名門望族,和他提出分手難道還能翻臉不成?”
秀造畢竟年輕,臉色更難看了:“我已經多次提過了,沒有那麼容易,家裡人也贊同我避開一段時間,都徹底冷靜些,不要鬧出醜聞。”
最後一句話是關鍵,小林家不能出醜聞,小林義遠搞再多女人也不是事,他兒子不能搞男人。
所以大家都認為江川適合幹這種擦屁股的活?
憑什麼?
關鍵是秀造要躲到中國去,那就去好了,似乎無需江川幫什麼忙。
秀造也挑明了,小林徵一郎不同意他去中國上班,就是過去躲,所以江川最適合幫忙,可以讓他在那邊吃穿住行不留下任何痕跡。
“為什麼要躲中國去?你躲哪不行,澳洲,歐洲,甚至可以去巴西。”
巴西有大量曰本人,早年去種咖啡的,所以曰本才有那麼多品牌的咖啡。
江川想推了,他還沒到別人給點笑臉就以為有交情的地步,再說幫秀造的忙,與他之前對真衣的承諾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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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現在對那個承諾做不了什麼具體的事,但畢竟不是吃瓜群眾,可以隨便為任何一方助威。
更不是他姐夫,小舅子一提要求,就不得不想辦法幫忙。
然而秀造和小林徵一郎都認為中國最合適:“因為出人意料,連您都沒法理解我為什麼躲到中國,那麼竹下千彰也想不到。”
“他至於這麼糾纏嗎?我記得他好像學法律的,應該比較理性。”
江川本能地覺得這裡面有問題,小林家怕出醜聞,竹下家也怕,這個竹下千彰沒道理死纏爛打。
“這和是否理性沒多大關係……”
秀造話說了一半,就見真衣遠遠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