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之中人命是最不值錢的存在，而糧食則是最貴的。
如果燕飛索要的是精壯男丁的話，牛金星表示自己還可以理解。可老頭小孩都要的話，這不是二貨還能是什麼？難道是糧食多的吃不完不成？
牛金星突然想起了隋末時期的朱桀，頓時渾身一顫。難道燕飛是和朱桀一樣喜歡吃人肉不成？！
“我的提議怎麼樣？行不行給個話。”燕飛帶著不耐煩之色的聲音響起，讓牛金星從臆想之中回過神來，小心翼翼的詢問“不知大都督想要如何個換法？”
“第一次做生意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燕飛想了想之後給出了建議“這樣吧，我這邊還有一批兵甲旗仗什麼的，大概有兩萬多件的皮甲和一部分鐵甲。各種刀槍劍戟的也有個幾萬把的樣子。至於那些旗仗鼓鑼我全都免費送你們。換二十萬個人，其中至少一半是成家庭建制。”
牛金星在心中快速計算了起來，片刻之後抬頭看向燕飛開始加碼“大都督，不知可否出售火器於我等？”
千里峽一戰在闖軍之中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燕飛軍那潑水般的密集火器攻擊可是把闖軍打的心膽俱裂恨不得爹孃多給生幾條腿。任你武藝再強悍，鎧甲再堅固在那些無堅不摧的火器面前也沒有絲毫的用處。
闖軍不是沒和朝廷的火器軍隊打過仗，可以往那些朝廷的火器軍隊就像是笑話似的沒什麼威脅可言。
不但火器質量極差，很多時候自己炸膛沒殺到敵人反倒是先把自己給炸死了。就算是順利開火了，但是那威力卻是遠沒有雷鳴般的轟響來的大。
闖軍一直都瞧不起朝廷的火器兵，直到千里峽一戰被燕飛用火器重新教育做人之後才算是真正見識到了這種武器究竟是有多麼的可怕。
處於弱勢的一方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捱打了之後會長記性。所以牛金星試探著是否可以從燕飛這裡獲得一批火器。
“沒問題。”燕飛直接大手一揮表示可以“一支槍配三十顆鉛彈與相應的發射藥換三個人。至於具體有多少等我叫人統計一下。”
在燕飛看來當然沒有問題，朝廷工部麾下那些猶如奴隸一般的工匠打造出來的隨時會炸膛的劣質火槍堆滿了庫房。大小不一甚至裝不進槍管的劣質鉛彈堆的到處都是。比例不對還受潮的火藥在庫房裡要多危險就有多危險。
燕飛早就想要處理這批破爛了，現在收破爛的人來了他當然不會拒絕。
牛金星雖然是個學問人，可他哪裡會知道這裡面的彎彎繞。這年頭書局裡面又沒有大明那些事兒出售，朝廷的火器有多爛他是壓根就不清楚。
驚喜若狂的牛金星下意識的還以為燕飛是在忽悠他，等得到了燕飛確定的回應之後就迫不及待的準備返回闖王那邊稟報這件事情。畢竟這種事情可不是他這個使者能夠做決定的，這種大事只能是靠李自成點頭才行。
“騎馬傳遞太慢了，你派個人跟著我的熱氣球過去就行。”燕飛壓根就不怕熱氣球被搶，沒有汽油你怎麼上天？而且他還準備派個聯絡組帶著電臺過去長安城，省的信使來回跑的浪費大家的時間。
同樣的道理，燕飛也不擔心電臺被闖軍搶走。先不說沒有備件和電池用不了，單說電臺這東西在這個時代裡除了和燕飛這邊收發之外還能做什麼？根本沒有別的用處。
在牛金星告辭離開的時候，燕飛喊住了他，說了一段讓他心驚肉跳的話“李自成的氣數已盡，只要我想的話隨時都能滅了他。這艘到處都是破洞漏水的大船就要沉，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要不要跟著船一起被淹死還是想辦法上岸。”
燕飛的聲音略顯低沉猶如魔鬼的誘惑“以你的能力做個縣長應該還行，如果你能為我做事立下功勳的話，我可以考慮給你更好的前途。自己好好想一想吧。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內部瓦解的策略瓦解的當然是人心，牛金星這個人有點能力願意來也可以收下，不願意的話也無所謂。燕飛要做的就是不斷給他們施加壓力同時不斷引誘，從而徹底讓這個組織崩潰瓦解。
聽到燕飛的話，回到驛館的牛金星輾轉反側睡不著覺。燕飛的強勢與闖軍的沒落他當然能夠看的出來，正是因為看的出來所以才惶恐不安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實際上千里峽一戰對闖軍的打擊遠超想象，最精銳的核心部隊幾乎一戰盡沒不說，還將闖軍的士氣徹底打到崩潰的程度。
整個闖軍之中都瀰漫著一種毀滅性戰敗之後的絕望氣息。如果不是李自成的威望足夠高強行壓制，或許這股流寇脫變而來的組織早已經崩潰瓦解。
現在燕飛給了牛金星一個跳船逃生的機會，他當然是難以取捨熬夜失眠了。
熱氣球的飛行速度很快，來到長安後之前派出的副使帶著牛金星的信件找到了李自成。將燕飛提出的條件擺在了闖軍的面前。
闖軍控制區的人還是有的，那些幹不了活只能消耗糧食的老頭孩子們多的是。闖軍也是對這些沒什麼用處的人很是撓頭，現在燕飛願意接收而且還是用物資交換，他們高興還來不及當然不會拒絕。
就算是有人感覺不對勁，可以他們的見識來說根本就看不出來燕飛的設計。
第一次的交換很快就得以進行，燕飛用一大堆用不上的破銅爛鐵換來了二十多萬的人口。而這些人很快就得到了各種醫療救治與食物補給。在恢復了體力之後他們將會被安置到各處軍屯區。對於這些人來說，他們的噩夢結束了。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燕飛用銀兩，布匹甚至是包括玻璃在內的各種奢侈品大規模的向李自成換取人口。
這其中的物資只有少量是糧食，因為只有在不斷缺糧的情況下他們才會願意用人口交換物資。
闖軍這邊雖然不清楚為什麼燕飛要這麼做，可在大量物資的引誘下嘗到了甜頭，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隨著交流的不斷加深，許多闖軍的將領甚至私下裡和燕飛取得聯絡，用在自己轄區的人口去交換各種奢侈品來維持自己墮落的生活。又或者是換取糧食為供養自己的軍隊。
等到李自成察覺到這個情況下的時候，事情已經是一發不可收拾。
“你不是張秀才家的二小子嗎？”長安城外一處破敗的村莊內，一個正在田裡尋找著田鼠蹤跡的老漢看到一個揹著包裹的小年輕走向自己的莊子感覺眼熟。仔細辨認之後發現居然是前段時間被全家送走的張秀才家的二小子，頓時驚訝的喊了起來。
“這不是魏老叔嗎？”穿著一身新衣裳的張小二笑著來到老漢面前從衣裳裡掏出了幾顆糖遞了過去“你老人家最近可好？”
“甜的？！”扔了顆糖在嘴裡，那種多少年都沒有感受過的香甜味道讓魏老漢身子都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你小子這是發達了啊，居然有糖吃？！”
“這是大都督發的。”張小二笑呵呵的解釋“咱家不是被送去換了糧食嗎？到了那邊之後先發糧食再釋出匹還給糖吃，吃飽喝足之後就被送去軍屯區分了田地和農具。”
“那大都督這麼好心？”魏老漢歷經多年戰亂，輕易是不會相信任何人的。他可不相信天底下還會有這種好事情。
“小子還敢騙你不成？”張小二笑呵呵的回應“除了房子要自己去造，其他的東西全都是大都督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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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這麼好的事情你小子還跑回來幹什麼？”魏老漢還是有些半信半疑，畢竟這年頭除非那個什麼大都督瘋了，否則誰會幹這種事情？
“這不是我老孃讓我回來接孃舅他們過去嘛。”張小二擺了擺手向著莊子裡走去“有好日子過當然要拉親戚一把。”
看著張小二遠去的背影，魏老漢再看看四周一片荒蕪的田地。隨即用力一跺腳快步追了上去。
沒多大會的功夫整個莊子的人都聚集到了一起，聽著張小二述說大都督給他們家的全新生活。
“看看這新衣服。”張小二拍了拍自己身上全新的衣服，看著四周衣衫襤褸滿臉菜色的人群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驕傲的神色。隨即想到自己的任務，急忙對著人群大喊“大都督乃是聖人轉世，發糧釋出發田發農具發糖發茶葉什麼都發，不要錢！我這次回來就是接孃舅一家過去享福的，大家都好好想想，是在這裡等著餓死還是去大都督那邊過上新的生活！”
“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反正我是要帶孃舅他們去分田去。這邊的田鼠都吃光了吧？”王小二大聲高呼“是留在這裡等著餓死，還是讓一家人都活下去就看你們自己的決定了！”
王小二帶著孃舅一家走了，而這座莊子裡的其他在受到了刺激尤其是吃了王小二分發的甜糖之後終於紛紛動身向著燕飛的控制區域逃亡。
而這一幕並不只是在這座莊子裡上演，李自成控制區域內幾乎各處都在上演著相似的一幕。
王小二是帶著任務來的，不過他的話並沒有說錯。燕飛的確是除了老婆什麼都發。至於任務，就是儘可能多的拉人去燕飛那邊，每拉一個人都能獲得一石糧食的獎勵。在如此重賞之下許多人都是踴躍參與。
至於出這個主意的人，則是最終決定投靠燕飛的牛金星。
李自成此時控制的區域很大，堪稱是地廣人稀。而以這個時代的通訊交通等等方面來說，想要完全控制住分散在各處的百姓完全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艱鉅任務。李自成可沒有那麼多的兵馬駐守各處。
只要能夠讓那些快被餓死的人們知道燕飛這裡的好處，必然是有大量的人馬透過各種方式過來。甚至都不需要燕飛花費太多的物資去進行交換。
所以說最可怕的敵人就是自己內部的人。因為他們什麼都知道，針對弱點的打擊堪稱致命。
牛金星的背叛等於是在李自成的後背上狠狠的插下了致命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