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彬蹲身在小風前面，對他問道：“怕不怕殺人。”
“不怕。”
小風搖了搖頭。
他和妹妹是被父母拋棄的孤兒，一直和妹妹兩個人相依為命，如果有人給錢治好在生病的妹妹，殺人他也幹。
王彬看著這十二三歲的小乞丐，破陋的衣衫處佈滿著灰塵，一頭亂髮，眼神清澈明亮帶著些許不安，瘦瘦小手和臉上帶著明顯的黑色印記，有些看上去是用腳踩上的鞋印。
很少有人會這麼堅定地回答自己不怕殺人的，他又問道：“那群人為什麼追你。”
“那些人是這附近的混子，每天都會在附近收保護費，今天我妹妹生病了，他們錢又把錢搶走了，所以我就……”
千面聽完眼中有些閃動，它從王彬的肩上跳到了他肩上，對他疑惑地問道：“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們。”
小乞丐沒有回話，王彬知道，是因為擔心他妹妹才隱忍的吧。
一股殺氣傳了過來，王彬和千面對視了一眼，他道：“既然這樣，千面就和小風去看看他妹妹吧，缺什麼藥草，隨意去個藥草鋪報我王彬的名字，就說是環氏商會大股東要用，等他妹妹甦醒了，直接去唐氏酒樓，我在那裡等你們。”
王彬說完，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王彬消失後，另一個在屋頂上窺視他們的黑色影子也隨之消失了。
千面知道，王彬是怕打鬥會波及到這個人類小孩，再看看正在警惕當中地小風，它嘴角勾起了一絲弧度，它道，“走吧，王彬會把事情解決的。”
一般人類沒有經過訓練是感覺不到殺氣的，這個小孩，在它影響的前提下，還能產生了警惕和戒備，這種意志就不是個普通人類該有的能耐，除非，他天生對狐族免疫。
在小風回去的路上，千面也瞭解到了小風的身世。
原來，小風和小柔本是個平民家的孩子，因為負擔太大，他和妹妹被家人拋棄了，小風不忍妹妹忍飢挨餓，就學人家當了乞丐，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了幾年，小柔長大了些，他乞討的事情也被兄弟會知道了，後來的事情，就演變成了千面所看到的場面。
小風一路小跑，終於來到了自己住的廢棄屋子裡邊，這破舊而又偏僻的屋子裡躺著個面如白紙的小姑娘，她的呼吸很急促，身體裡一種屬於人類的勃勃生機正在悄然流失著。
千面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它沒有說話。
“妹妹，哥哥帶你去看大夫。”
他抱起小姑娘，就往藥草鋪跑去，小姑娘被顛簸的睜開了眼，她虛弱地問道：“哥哥，我們要去哪？”
小風喘著粗氣，對她說道：“哥哥有錢了，哥哥帶你去看大夫，別怕。”
千面跳到小姑娘身上，它問道：“你有什麼話要對哥哥說嗎？”
它向小姑娘傳輸著自己一小點的力量，流失的生機被這力量暫時彌補了回來，千面轉頭對小風說道：“先停下來，聽她把話說完。”
人類的生機消失代表著人類即將死亡，就算它是妖獸也無法挽救。
一股不安感向小風侵襲而來，他意識到了什麼。
小柔抱著身上的小狐狸，對小風說道：“哥哥，你能不能，再抱著我走走。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
小狐狸的話，她聽懂了，但她並不害怕。
“好。”小風哽咽地應了聲，抱起她緩緩地走著。
兩個人都知道對方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雙方都沒有說破。
小柔看著昏黃的夕陽下落，看著漫山開遍的野花，看著哥哥紅了的眼眶。她指著野花堆，對他撒嬌道：“哥哥，你給我摘朵花吧。”
小風點頭，放下她，替她摘了一大推野花，放在她身上，她開心地笑了，他卻哭了。
他抱著她又慢慢的移動著，她別過臉，看著前面上人來人往的街道，聽著小販們的高呼聲，她說，“哥哥，你給我買串糖葫蘆吧。”
他點頭，抱著她去要了串糖葫蘆，那小販聽說是王彬要的，便給了他一串。
小柔在他懷裡，一隻手攥在剛剛買的葫蘆串，另一只手則抱著野花，笑的十分開心，直到一會兒之後，千面感覺到一滴溼潤掉在了自己的頭上。
它抬頭看向小風，他哭了，心裡很悲傷。它再看看小柔，她也哭了，是為他悲傷。
“小柔，想不想買件漂亮的衣裳，大主顧說了，今天的花銷，他負責。”
他剛剛報了王彬的名字，在很久之前就提過王彬的事情所以小柔也知道，他想，給她買件得體的衣裳。
小柔看了他開心地笑了，可是，來不及了。
“哥哥，還記不記得，我交代你的三件事情。”
很久以前，她說過的。
他緊了緊手上的力道，“知道，要吃好飯，睡好覺，穿好衣裳。”
她笑笑，“那我再教你三件事，不要哭要常笑，”她伸手擦去他的眼淚，又繼續道：“不要再被別人欺負了又不還手，不要再，乞討了。”
她的生命力量又開始流失了。
“哥答應你，哥都答應你。小柔，你看天上，月亮快出來了，我陪你看星星好不好。”
看著面色越來越蒼白的小柔，小風踉蹌著腳步，帶他回到了之前摘野花的那個地方。
兩人的駐足引起了一些好事的百姓圍觀，也有些人認出小風就是在附近乞討的乞丐，他們把人性的惡劣發揮到了極致，各種惡毒的言語扎在這對即將生離死別地兄妹身上，讓人頓感薄涼。
千面單獨掉了下來，它處在人群的包圍圈裡，把他們的氣息一一記住後，快步跟了上去。
它到野地裡的時候，小柔的生命力已經消失了。
不遠處，一個罵罵咧咧地聲音傳了過來：“你個王八蛋，今天兄弟會出去收保護費就你一個人沒去，唉，我湊，你哪來的貨幣買上好的竹青喝的。”
千面望過去，一個黑衣大漢扶著另外一個醉酒大漢罵咧道。
“嘿嘿嘿，你不知道了吧。我今天，到那家小乞丐家去了，拿了包藥跟那小丫頭換的貨幣，我說吃了她以後就不用喝藥了，她就信了，把貨幣全給我了。呸，你說我怎麼這麼晦氣，我買完竹葉青，就碰到那藥草老闆，他那藥給錯了，那是他準備藥老鼠的。你說，你說我晦氣不。”
那醉酒大漢頓了頓，似是回憶著什麼，一會兒後，又聽他說道：“等、等我回去看的時候，她、她已經把藥喝完了，我本來想等她死了把她給、拋了，誰、誰知道知道那、那小子回來了。我就，就把酒先喝了，兄弟啊，麻、麻煩你了。我明天，再來、拋、拋屍體。”
小風還沒從妹妹的離去中回過神來，就聽到兩個人的這番對話，頓時怒氣上湧。
跑了過去對著兩個人就是一頓打，可他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哪能打得過成年大漢啊，三兩下就被撂倒了，千面嘆了口氣，暗暗使用了幻境力量。
它親眼看著小風將二人打翻在地，一拳一拳地打下去，直到，他力竭才停止。
千面看著滿身是血的他，疑惑地問道：“這就夠了？”
小風沒有說話，只是獨自跑開了，等他再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個藥包和打磨過的刀、
把藥包合著水給他們餵食之後，小風對它說道：“解開沒喝酒的，我有話要問他。”
千面一怔又有些高興，人類中竟然有免疫和感知它的體質，真是神奇。
它解開力量後，小風問出了兄弟會的地址。
半小時之後，兄弟會總部。
“你怕不怕殺人。”
“不怕。”
“那些人為什麼追你。”
“那些人是這附近的混子，每天都會在附近收保護費，今天我妹妹生病了，他們錢又把錢搶走了，所以我就……”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們。”
回憶著今天一切，小風也在這麼問著自己。
為什麼不殺了他們。
“千面，麻煩你定住他們，我想殺幾個人。”
他持著刀，走了進去，目光中沒有了人性的感情。
“你是怎麼進來的。”
渾身浴血的小風進到一個小房間裡，刀疤、李春等四人正在飲酒暢聊，看著他們桌上那一桌豐盛的酒菜，他眼眶又禁不住鮮紅了起來。
如果，沒有他們這群混子。
一個小弟還想說什麼，可他發現，自己不能動了，在這裡所有的人都不能動了。
他看了看外邊，倒著一個個熟悉的面孔，那不正是自己兄弟會的人嗎，等他再看清的時候，一股腥臊味在房間裡蔓延了開來。
那些，那些是被人刻意堆積好的人頭。
下一秒，那小弟的頭也落下了。
饒是刀疤和李春見過不少場面，也被小風這舉動嚇得冷汗直冒，這，可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啊。
“你們，是不是好奇，為什麼我會直接屠了你們兄弟會對不對。”
小風說著，嘴上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小柔說過，讓他不要哭，要笑。
刀疤和李春對視了一眼，皆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驚恐，他們不能動，也不能說話，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面臨這樣的生死局面。
“我，有個妹妹，叫小柔。從小就十分乖巧，就喜歡吃糖葫蘆，喜歡採野花，喜歡看天上的星星，今天，她生病了，我去乞討給她買藥，李春把我給妹妹治病的錢搶了。還記得今天那個男人嗎？他肯出錢替我妹妹治病。呵呵，你們猜我後來聽到了什麼。”
他說著，一刀而下，將李春的兩隻手卸了下來，李春撕心裂肺地痛叫聲讓小風笑的更燦爛了。
他接著道：“是兄弟會的人為了錢，用藥老鼠的要給我妹吃了。所以我剛剛，也給他們也喝了點。刀疤你是老大，所以，晚點我再來算你的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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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的黑幕上，繁星點點，渾身浴血地少年坐在野花包圍的地方抱著個面色蒼白的女孩。他抬頭看著天空，對她柔聲說道：“看，滿天的星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