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甜甜一笑,沒有解釋。她手裡還拿著餅乾,往嘴裡塞了一下。
估計是因為剛出來的緣故,不用擔心食物的問題,她咬得格外大口。
我本來想問一下,可是想到素材的問題,還是一件事一件事來,先把任務完成。
大爆炸過後,高樓倒塌,就算還有殭屍殘留,可是大半都少了腿、手,行動力大打折扣,沒有什麼威脅。
就算帶上小女孩,我也能保護她。
我們兩人一起前行。
小女孩對這裡的地形很熟悉,照她的說法,自從殭屍之亂後,他們家族就呆在的這幢大樓裡,哪裡有吃的,哪裡有藥品,哪裡的殭屍最多,她都門清。
我照著小女孩的指示,連開了幾扇門,果然如她所說,殭屍蜂擁而出,還好我提早做了準備,藉著門外巨石的遮掩,只開了一條縫,一個個拿刀斬了,輕鬆寫意。
小女孩一點受怕的樣子都沒有,只是靜靜地站在邊上,吃著餅乾。
“喂,餅乾,下一個點在哪裡?”我提著刀,身上有點汗。
小女孩一直沒有說她叫什麼名字,我就叫她餅乾了。
看起來她也不是很討厭這個名字。當然看上去也沒多少喜歡。
“只剩下最後一個,是在食堂。往前走。”餅乾嘴裡塞著餅乾,含含糊糊說道。
我提著滿是暗紅黏稠的血的刀往前走。餅乾跟在後面。
路上多了許多殭屍的屍體,這些殭屍的運氣不好,都被石塊直接擊中了頭顱。死的不能再死。
餅乾的表現很奇怪,每看到一個,她總要蹲下來,翻翻他們的衣服,在兜裡掏一下。
看樣子,似是要找什麼東西,我問她,她又不肯說。
到最後,我只能任她去了。能在豐城殭屍之亂裡生存下來的孩子當然不會是普通孩子。
我正要再往前走,餅乾驚叫一聲,喜滋滋地向我跑過來,眼睛閃著光,舉起一個東西到我面前,“看!這是什麼!”
我看到一把鑰匙,是老式的那種長柄鑰匙。用來開大門的。
“鑰匙,怎麼了?”
“這是用來開地獄之門的。”餅乾說。
“地獄之門?”我等著餅乾解釋。餅乾卻再沒說話,只是滿臉喜色地把鑰匙揣了回去。
我翻了翻眼白,對於這小女孩天馬行空的想法感到頭痛。
繼續前行。
刀上沾了血,我不想滴到衣服上,拖在地上走。
刀尖劃過石頭、鋼筋,當浪浪地響,有節奏地起伏著。伴著餅乾的腳步聲。
“到了!”餅乾叫道。
“到哪了?”我眯著眼看去,一個斜斜的招牌掛在一堵牆上,那堵牆在重力的作用下已經開裂,裂縫大得足以讓一個成年人把頭伸出來。
有一個殭屍正是這麼做的。他的頭伸出來,只留下一圈的脖子,剛好卡在洞裡,露出黃黃的牙齒,衝我咆哮著。
這位置、這姿勢、嘖嘖嘖、我繞著殭屍走了一圈,最後停在他面前,慢慢舉起刀。
正要劈下。餅乾突然叫道:“等一下!”
我本要發力,聽到餅乾的叫喊,忙收力停下來,肌肉一陣痠痛。
餅乾過來,手放到殭屍頭上摸了一下,像是在摸一條狗。
殭屍拼了命的要扭過頭來咬餅乾,只是餅乾摸的是他的頭頂,這是個不管多努力,也咬不到的位置,除非殭屍頭頂上長了嘴。
“好了,早點睡吧,爸爸。”
我一愣,“他是你爸爸?”
“對啊,他去食堂給我補充點食物,然後被殭屍咬了,主動呆在裡面,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呢,自從他被咬傷後。”餅乾的情緒有點低落,但是卻沒有多傷感。“你可以動手了。”
我反而猶豫了,倒不是不忍心下手,就算是餅乾的爸爸,對我來說,也只是一個完全的陌生人,而且已經轉成了殭屍,比活屍都沒得救,只是在一個小女孩孩面前把她爸爸的頭砍下來,這樣不會對孩子的心理造成什麼障礙嗎?
餅乾知趣地背轉身,說:“你可以動手了,快一點。”
我一刀斬下,殭屍的頭掉了下來,咕嚕嚕地跳了幾下,滾到腳邊。
餅乾轉過身來。
盯著地上的那個殭屍頭看,她突然一腳踩上去,嘭!頭爆了。
殭屍的血肉早已沒了生氣,本來就比正常人的皮肉來得脆弱,只是餅乾一腳能夠踩爆,自己多多少少也是有點力量了。
我吃了一驚,又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餅乾拍了拍手,笑道:“怎麼樣?表演的好吧?”
“嗯?”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愣了半晌才知道,問:“他——不是你爸?”
“對啊。”
“那你——”我的腦筋一時還沒轉過彎來。
“我連我自己爸媽是誰都不知道,這殭屍怎麼可能會是我爸,呵呵呵,你不是說要拍片子嗎?給你點素材拍拍。”餅乾笑得合不攏嘴,餅乾直往外掉。
我的頭痛了起來,看起來這個餅乾不是一般人物,想到這裡,又暗罵了自己一句,能在豐城活下來的人,又有幾個是正常人。
沒被陰氣浸染,說明他們本身是有些天賦的。只是體現在心智上,不是瘋子就是天才。
我看餅乾更像瘋子一點。
我繞了一圈,也沒找到食堂的門在哪裡,最後還是開啟了一扇窗戶,殭屍們像是下餃子,一個個從視窗掉了出來。
不用我動手,頭朝下就摔死了好幾個。還有幾個掙扎著想爬出來,卻被之後掉下來的同伴壓住,爬不出來。
我就站在一邊,看他們啪啪地堆積成山,最後堆成一土包。
餅乾早早地在邊上澆了一圈的汽油,然後嫻熟地從兜裡掏出一隻香菸,扔進嘴裡,叼住,然後滿口袋地找打火機,那樣子,像是吸了幾十年煙的老煙槍。
我在邊上看得目瞪口呆。
直到小餅乾一句:“哥們,借個火?”大大咧咧。
我大踏步走過去,一把搶過餅乾嘴裡的煙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一腳,還轉上幾圈,再敲了餅乾腦袋一個爆慄,“小小年紀,學別人抽菸!學校裡怎麼教你的?”
餅乾抱著腦袋委屈地蹲著,“人家是想點火嘛!”
“點火扔個打火機行了,找煙抽?”我狠狠瞪了她一眼,餅乾在我的暴力下屈服,再不敢多嘴,我找了個打火機,點著了,扔出去,汽油燒起殭屍堆,幾百雙胳膊揮舞著,還伴著殭屍的嘶嘶聲,很快就不叫了。
我爬進食堂,還把餅乾拉了進來。
餅乾熟門熟路地領著我在食堂裡逛了一圈。雖然整幢樓倒下來,但是食堂的位置保護得不錯,在重力作用下,房間的一角堆著各式各樣的櫃子、椅子、冰箱。
餅乾歡呼著跑過去,差點被一個夾在夾縫裡的殭屍咬到。
我拉住她的脖子,又拎了回來,自己走在前面,拿砍刀把殭屍清理完,餅乾才開始大搜刮。箱裡還存著不少東西,有的開啟,還有點白色的冷氣跑出來。
都過去這麼多天,冰箱還有能存住冷氣,質量不錯。
很快,餅乾身上的衣服兜都裝滿了東西,她手裡拿著一個罐頭還有一袋香腸,求助式地看向我,意思是叫我也帶上。
我早就跟她說過,外面不缺吃的,叫她不用帶了,不過餅乾像是餓怕了一般,說什麼都不肯。
無奈之下,我也只能騰空幾個口袋,替她裝了東西。
我和餅乾就像充了氣一樣,又爬了回去。自此一路無話。
走出了廢墟,天已大亮,太陽高懸在空中。
餅乾衝我揮揮手:“大叔,再見了。”
“你這就走了?去那?”
“要你管!”餅乾衝我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全程都是無語狀態,感覺自己救了個問題少女。不過貌似那個少女也不需要自己救一樣。
我正要回頭走,餅乾又噔噔地跑過來,拉著我轉身,把我的兜都掏了個乾淨,然後跑了。
之前借我的兜裡存的那些食物她可沒忘記。
我只覺得好笑,看著她嘴裡叼著一袋香腸,活像是偷東西吃的野貓。
回到節目組,就是那個臨時搭起來的破房子,我交了攝像素材,正想和陳子豪說一下那個小孩子的事。
陳子豪專注地看著螢幕,根本就沒理會我。
我也只能咽了回去。這個時候我就無比想念碎嘴的空明,也只有他會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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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拍攝的素材終於沒有出大問題,影象清晰,晃動極少,而且也有幾處亮點畫面,像是那個卡在牆壁上的殭屍頭顱,還有餅乾的傾情表演,都給素材加分不少。
陳子豪按下暫停鍵,轉過椅背,沒有起身,只是用手指著螢幕上的餅乾,說:“你認識她?”
嗯?什麼意思?“你認識她?”我也好奇起來。
“老大,你真認識她?”陳子豪又問了一句。
我把認識她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其實不用我說,陳子豪光是看素材也知道了。
“她到底是誰?”我更好奇陳子豪是怎麼知道她的。
就算餅乾有古怪之處,不過和她接觸的時候,我早就探查過她了,不是陰物,也不是惡魔,更不是女妖,徹頭徹尾的正常人,就跟陳子豪一樣,有什麼奇怪的呢?
“殭屍之變的前夜,我見過她。”陳子豪沉默了一會兒,眼神朝下看著,過了很久才說出來。
“你見過她?什麼意思?”陳子吞吞吐吐的說話方式把我急得不行。
“確切地說,我是在電視上見過她,她是豐城本地著名的少兒節目主持人,叫餅乾。”
還真的叫餅乾,居然還是什麼少兒節目主持人,不過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老大,你知道她爸爸是誰嗎?”陳子豪說。
我想到食堂牆上那個被砍掉頭的殭屍,搖了搖頭。
“就是豐城殭屍局的局長。”陳子豪的表情很嚴肅。
我上上下下地看了陳子豪好幾下,確認他不是在開玩笑,重複了一遍:“豐城殭屍局的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