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說：“你把我們兩個人娶了吧。”
“什麼？”我失聲叫了出來。連真珠掐在脖子上的手都忘了。
“你殺了我們老公，我們兩個女人孤苦無依，當然要找個男人了。不是你還是誰？要對我倆負責哦。”
真珠沒說話，不過靠得我更近了些。她眼裡的蟲子也掉出來，肅肅落在我身上。
我沒覺得噁心，看看青青，又看看真珠，只覺得這世上滑稽事太多，可是落到自己身上，怎麼一個個都不按常理出牌。
之前幾次見面都是不愉快的經歷，怎麼打著打著就成了歡喜冤家，要我娶她們？開玩笑！
我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開青青，踢開真珠，撒腿就往前跑。
這時黑霧散去，我漸漸看清前路。
青青和珠珠只在後面輕輕笑著，似乎是不怕我跑走。
我聽著笑聲，渾身發麻，兩腿生風，耳邊嗚嗚地響著，跑回了電視臺。現在只有電視臺裡才能給一點安全感。
到了電視臺，張五斗已經在辦公室裡等我。
他甩給我一個本子，上面寫著年終大戲。
我翻開看了，是一場在恆隆廣場上的大戲，要求全部人員出動。
“這是什麼？”
“今年的主要任務，做完這個，古靈就不是我們的對手，古道以後就是豐城中唯一一家靈異節目組。”張五斗滿懷豪情。
我皺了皺眉，直接翻到了劇本後面，上面寫著我的角色，只用躺在棺材裡，一動不動，看起來，就是隨便找堆石頭塞進去都行，為什麼一定要我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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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本的最後面是一片空白，不知是故意的，還是寫劇本的人打漏了。
張五斗看出了我的疑惑，笑道：“躺裡面的活可不是誰都能幹的，整體排程，各個鏡頭的安排都要你來負責，我們這邊找不出有經驗的人，只有你才能做。”
我明白過來，張五斗是把那個棺材改造成了一個小型的導播間，要我躺進去，做一個臨時導播，真是物盡其用，人盡其材，反正我也出不去，不能做主持，剛好可以躺進去，離廣場上的演員又近。
“好吧。不過——”我想問些什麼，話到嘴邊，又縮了回去。
算了，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鬼差的身份其實沒有給我帶來太大的震驚，實在是之前的鋪墊太多，讓我已經有幾分知覺，真正讓我吃驚的是張五斗他們，如果說我是鬼差的話，他們又是什麼？也是我的同類嗎？在這座城裡呆下去的意義又是什麼？
我一個人在角落裡默默地看著劇本。
說是劇本，在我看來，更像是一幕幕幽默短劇，演員上臺，念幾句臺詞下去，然後又有幾個演員上臺念臺詞，臺詞都很中二，說不清編劇是看多了莎士比亞、還是百老匯的歌舞劇，亦或是日本的輕小說，充斥著愛和正義的話語，還有我從地獄中出來，帶著永不熄滅的火焰，向你復仇。
我光看了臺詞，尷尬症都快犯了，都可以想象出演員站臺上朗誦臺詞時的表情。
這劇本該不會是出自老九的手筆吧？他當過演員，從那熱賣的九九礦泉水瓶上，就說是當時的知名演員也不為過，別說，還真有可能是他寫的。
要是老九寫的，反而可以理解了。也只有這個古怪傢伙能寫出這樣的臺詞。
對於張五斗把所有資源放在這出大戲上，我是不看好的。
不過誰叫對方是老闆呢，現在古靈牢牢把持住靈異節目第一的位置，古道要想彎道超車，就要做些古靈沒有做過的事。
在現場拍一部恐怖電影就是一個途徑，至少要比推銷那些什麼符、什麼十字架要好。
只是古道只有這些人，大小貓兩三只，就連清潔阿姨算上，也不過四五個人，哪來的那麼多演員？
“請臨時演員，只要管盒飯就行，現在這年頭，說你是導演，大把的女人排著隊，等晚上敲你的門，進去討論劇本，大把的白菜演員。”張五斗的口氣很像是業內無良導演，斜著眼睛，一股匪氣，我看了不舒服，想起許雪和鐵牛，要是讓鐵牛知道，怕是要把張五斗一陣好扁。
“我再看一下，其他事情不用我幫忙吧？”
“不用。你專心背熟劇本就好。”
“彩排呢？”
“不用。”張五斗又是一陣豪氣幹雲，把手一揮，“我們要的就是現場第一次拍的那種新鮮感，練多了，看起來反而像是演的。”
我有點犯難，我算是看出來了。張五斗這丫的就是個門外漢，這種有10幾個演員的戲，沒有彩排，直接硬來，別說演員有沒有經驗的問題，就是全部用隱藏攝象頭拍攝，不用擔心角度和現場收音的問題，最後出來的畫面，再剪輯也是白搭，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他居然這麼有信心？
不過反正他當老闆，效果不好，也是他賠錢，我沒有理由跳出來反對。
拿到劇本後，心裡反而升起一種安穩感，一種古怪的安穩感，身為鬼差，在這個城市找到了做鬼的安穩？
還是說轉來轉去，到頭來，我還是要做回老本行？
不過話說回來，鬼差不是要去抓鬼的嗎？怎麼張五斗自從在樓頂天台跟我說了那些事後，就隻字不提了？
我躺在床上，看著劇本，一頁頁翻過去，看到一個叫作小雪的角色臺詞特別多，大段大段的，就是叫我來背都有點吃力，這個角色應該是給許雪的吧，也只有她才能接下來，叫個臨時演員過來，平時就算有跑龍套的經驗，也不一定有說臺詞的的機會，要馬上背出這麼一大段的臺詞還不出錯就很難了。
門外突然響起了喧鬧聲。我湊到門縫看去。
外面站著一排的人，嬉笑著，排隊站好，一個人走來走去，拿著一個小擴音喇叭說道：“大家排好隊，按次序入場，還沒叫到名字請先休息。我們一定會在今天完成面試。”
是老九在說話，難道這就開始招臨時演員了？
我把門開了一條縫，叫老九過來。
老九閃身進來，我問是不是在招臨時演員。
他說是。
我說為什麼都這麼小？
他說是在學校發的傳單。
傳單呢？
老九遞過來一張。
我看了，上面寫著的參加古道單元劇，贏得百萬元推廣資源禮包的機會，立馬讓你成為萬眾矚目的大明星。
這種毫無節操的廣告和臺詞不用說，肯定是出自張五斗之手。
什麼百萬元資源大禮包，以我對張五斗的理解，肯定是不會拿出現金來的。
用這種爛招一分錢不花招來這麼多臨時演員，也只有他才能想得到了。
“正好，選角的事交給你了，你過來。”
老九貓著腰，走到房間的另一頭，蹲著摸索了一陣。
我跟過去，看他鬼鬼祟祟地，不知要做什麼。
譁拉一聲，老馬拉開一面牆，是的，一堵強他讓他拉開了，裡面是一個小房間。
我在這裡住了也有小半個月，居然到現在才知道這裡有間密室？
我吃了一驚，貓著腰跟著老九進去。
老九叫我呆在裡面，自己出去了。
小房間裡除了一把椅子外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小孔，可以聽到看到外面的動靜。
那是剛好是面試演員的房間。
裡面兩個學生模樣的女生正坐著，其中一個還緊張地用手捻著裙角。
我徹底無語，當然不是對那個學生，而是這個小房間。
開闢出這種專門用來偷窺的房間，真不知道是誰的手筆，想來也不可能是為了看別人面試，應該還有其他用途。
“好，請表演一下臺詞，9號，你先開始。”張五斗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