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想到了傑克,他跟黃石一起,雖然不是黃石那種堅定的物理學派,正因為驅魔師的身份,對於鬼神之類的案例更有研究,找他才對!
我怎麼就沒想到。
黃石的死給我帶來衝擊,再加上追悼會上那些事,讓我忘了還有傑克在。
我霍地一下子站起來,大黃受驚跳開,看看我,又叫了一聲,似是跟我告別,揚揚尾巴,消失在拐角處不見了。
我直奔晶華酒店,那是傑克住的地方,具體是幾號房我不太清楚,以前傑克一直和黃石在一起,我沒主動找過他。
現在已經後半夜,大街上有些人,但是不多。
出電視臺之前,我早就把衣服換過,鼻血也處理了,否則半張臉都是血,再穿著沾血的衣衫出來,一進酒店,就會嚇倒不少人吧。
晶華酒店名字雖然叫酒店,實際上只是個家庭旅館。酒店大廳小的只能擺下一張桌子,電腦後面趴著一個人,昏昏欲睡的樣子。
我走過去,敲了敲桌面,問:“幫我查一個客人,叫傑可,是個老外,現在住在幾號房?”
電腦後抬起一張人臉,眼睛微睜,嘟囔著:“對不起,客人的資訊我們不能——”
我沒說話,直接遞了張一百元過去,這還是我在更衣室的衣服兜裡發現的。
“等一下。”前臺是個頭髮亂糟糟的小年青,滿臉的青春痘,估計長期值夜班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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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混沌的眼神看到一百塊,反射性地張開,閉上,再張開時,眼神清澈地像是深山裡的泉水,都可以看到瞳孔裡的山脈迴路。
他熟練地敲了幾下鍵盤:“老外?傑克?”
我點點頭。
“在404號房。需要我打電話通知一下嗎?”
“不用了,我去找他。”我很滿意這次用錢收買的效果。
生怕前臺小哥看我看得久了,認出我就是那個跳樓死的倒黴主持,到時候又有什麼鬧鬼傳聞開了,恐怕連這個酒店都出不去。
我轉身朝電梯走去。電梯的門小得可相憐,我一進去,恐怕最多只能再塞下一個人。看樓層也矮得可怕,我不過一米7幾的身高,只要一伸手,就能夠到天花板,看得出來這電梯是後期建的,位置不對,還有點斜。
電梯上去的時候,咯吱吱地響,我生怕它停在樓層裡,出不去就完了。
有的時候,我真想把那幫人集齊了,叫他們看看,只怕沒有鬼混得有我這麼慘,被人打了會流血、走路不能瞬移,也不能穿牆,還要老老實實地坐電梯,這特麼能叫作鬼?
到了404號房,我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走道盡頭過來一個服務員,推著車,車上蓋著白毛巾,看到我,停了下來,突然調頭就走。
我看了一下自己,好好的,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身上的血跡早沒了,臉上的血也洗了,除了沒影子外,一切正常,不過隔了那麼遠的距離,誰那麼早就關注影子的事。
我很快把那個服務員忘了,想另外一件事。
要不要進去?
進去以後,要是傑克也嚇暈過去,甚至像黃石一樣,跳窗死了怎麼辦?
黃石的死絕對是小圓搞的鬼,但是具體怎麼做的,我到現在都還不明白。
要不要進去?要不要進去?
門突然開了,不是404,而是403號房的門。
門一開,背後的風伴著電視廣告的聲音跳出來,我回頭一看,是個赤著上身的漢子,探著頭,頭髮還溼的,和我對上一眼,他整個人就不動了,和我玩著大眼瞪小眼的把戲,身子還維持著迎賓的姿勢,上半身伸出來,下半身還留在門裡面。
過了不知幾秒鐘,他猛地縮回去,啪——把門關了。
這是怎麼了?
我又檢查了一下自己,還用手摸了摸臉,上下揉了一遍,沒有鏡子,也看不出我現在的情況,有那麼嚇人嗎?還是說他們都認出我是陳寬了?
不會的,我再有名,也沒有名到那種地步,剛才在前臺的時候,前臺不是也沒認出來嗎?
這些事攪得我心煩意亂,更不敢在走廊上停留,等會要是有人過來也這樣,我可怎麼辦?
我舉起手正要敲門,404號房的門開了。
傑克站在門口,穿著白色的酒店專用長袍,赤著腳,腿毛還溼漉漉地貼在腿上,剛洗過澡。
“進來吧。”傑克轉身就往裡去。我兀自站著,直到傑克又叫了聲,我才走進去。
典型的單人間,房間不大,不過有沙發,有陽臺,還有個小電視,床正對著一扇鏡子。
我坐在沙發上,對著鏡子,看到了鏡子裡的我,我自己都嚇了一跳,臉白得嚇人,是那種青白的白,白色下面有隱隱的青色血管,時隱時現,難怪剛才403號房客見了會嚇一跳。
只是走道盡頭那個服務員又是為什麼?那麼遠就清我的臉色?這眼神都可以去練射擊了吧?
不過更讓我好奇的是傑克的態度。
傑克招呼我坐下後,一直沒閒著,踢著一次性的拖鞋,走來走去,忙著煮泡麵。
我看著他撕開泡麵包裝,把面掰成兩半,放到水壺裡,又單獨把調料拿出來混成一份,還從抽屜裡掏出兩根香腸,扔進去,這還沒完,從簡易的冰箱櫃裡拿出一包榨菜,和之前的調料混在一起。
傑克忙完這一切,才搓搓手,把筷子放到碗上,坐到床上,看著我,說:“好了,現在可以跟我說了,你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
他看我的眼神中沒有驚懼,只有平靜,好像只是接待一個許久沒有拜訪的老朋友。
我鼻子一酸,差點流下淚來,嗚嗚嗚——太感動了!
自從假陳寬跳樓,我被人當成鬼後,這還是第一個人肯坐下來,聽我說話。
這份信任就讓我見到了新的希望。來找傑克果然是最正確不過。
我一激動之下,一把抓住傑克的手,準備開始說這幾天的經歷,從頭到尾,一點都不隱瞞,現在唯一能洗刷我鬼身份的只有傑克。
他又是催眠學家,又是通驅魔術的神父,在這方面的研究深度比黃石還強。
電話突然響了。傑克站起來,走到桌前,接起電話,嗯了幾聲。
我踮著腳,在想著一會兒怎麼把事情說清楚,這回我可絕對不能犯錯誤,要用最簡潔的語言,把這幾天的事說個清楚。
從鐵牛自殺開始講,再說到假陳寬跳樓,最後是黃石的死,要不要說那個惡鬼楊濤的事?不說的話,裡面會有許多破綻,說了的話,傑克會不會不相信我?畢竟假陳寬的事還可以說是有人長得和我一模一樣,楊濤就不好說了。
這麼短的時間,這麼多的事,千頭萬緒,我作為一個主持人,耍嘴皮子,組織語言是我的基本功,我都覺得有點難度。
不過我更怕的是小圓不知什麼時候會衝進來,又施展什麼惡作劇,直接嚇跑傑克,那時一切都完了。
我看了一下門,關得好好的。
又看了看陽臺,這裡是四樓,小圓再厲害,總不能從外面爬上來吧?
我稍微放鬆了一下,看到傑克半支著身子,趴在桌子上接電話,這才想到傑克這個電話是不是說得太久了。
更準確地說是傑克聽了太久,他沒在說話,一直在點頭,一邊點頭,一邊側過身子觀察我,好像電話那頭的人在說我似的。
話筒裡傳出微弱的聲音,我聽不清他們講得什麼,不過傑克的眼神還是提醒了我,該不會是誰把遇鬼的事跟他說了吧?
我有些急了,要是傑克聽說其他人遇鬼的事,怕是會嚇得奪門而出,那時候我找誰解釋?
啪的一聲響,我嚇了一跳,差點從沙發裡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