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姬她是個特例。”管理員這樣說道。
“凡姬並不能算得上是一個完全的修行者，或者說，她已經不能算得上是一個完全的人類了，所以並不在這樣的限定裡面。她的身體裡掌控的大多數法則，都是來自於異族，至於到底怎麼樣得到的這些法則，就要說起當年的事情了。”
“當年凡姬代替三千大帝走出了皇朝，前往人道教求學，並且帶領人類對抗異族的壓迫，理想非常的豐滿。但是很可惜，現實還是很殘忍的，凡姬的天賦並不好，不管是武修、身修還是神修，她都很難入門。”
“最終，她還是選擇了入門最難，威力最大的以神入道，並且堅定不渝地走下去。選擇每個人都能做，結果卻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承擔的。尤其是在那樣的時代，那樣的環境下，一切都遠不是她想象的那樣簡單。”
“在一次戰鬥當中，因為她對於敵人的實力估計錯誤，整個小隊都陷入了困境，凡姬又沒有實力帶領隊員衝出重圍，其他的小隊也都陷入了混戰當中，最後這場戰爭以雙方兩敗俱傷而收場。”
“當初跟隨凡姬從皇朝走出來的年輕人，她的親信，她這麼多年的朋友，三千大帝曾經的朋友，他們都曾經帶著熱血跟隨著她來到了外面。結果夢想還沒開始，所有人都死了個乾乾淨淨，換做是你們，你們會怎麼樣？”
魏方圓說道：“當然是努力修行，然後……”
“是，對於你們來說，對於很多人來說，面對這樣的情況，似乎就只有一個選擇。努力修行，等到修為境界提高了之後，再去找異族報仇，斬殺成千上萬的異族，給當初犧牲的人陪葬。”
“但我也說了，這是對你們來說。”
“凡姬是不可能有這樣的想法的，因為她的修為進境很慢，非常的慢，慢到了一種連人道教的教習都覺得她應該轉身回家別再出來的程度。在人道教被別人比下去，所有同期的人都修行到了大師境界在天空上飛行，而自己還在少師，甚至領悟不了力量的真諦，這樣的感覺你們有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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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語三人搖頭，他們都是世間少有的天才，若要說感覺，他們才是那些早早地飛上天，看著其他人在地面上繼續努力的人，哪裡能夠體會到這樣的感覺？於是他們沉默了。
“在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之後，凡姬發現了人類奮鬥史當中的弊端。其實也是整個天道籠罩下所有生靈不能稱為弊端的弊端，那就是適者生存的法則。一個沒有修行天賦的人，在亂世當中寸步難行，修為不夠的人，就要被大肆屠殺，她覺得這就是這個世界最混亂的本質。”
“凡姬想要打破這個本質，想要讓自己也能夠上陣殺敵，也能夠斬殺異族，獲得最強大的力量。於是在人道教的典籍當中苦苦尋找，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之後，凡姬離開了人類的地盤，隻身前往了異族的領地。”
“這些故事，都是後來我聽人道的教習說起的，真實的情況我並不知道。那個時候我還在大陸上不斷行走，尋找著自己生命的出路，也並不關心整個止戈大陸的命運，所以很多事情我都沒有參與到其中。”
“後來，凡姬離開人道教之後的故事，我們就不得而知了，就算是《天地實錄》上面，也只記載了凡姬前往了異族的領地之後，很快便被異族抓起來，變成了囚徒，再之後的事情便模糊不清了。”
“《天地實錄》是道書，是記載整個天地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情的書籍，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它不能夠記載的，那就是只能說明凡姬得到了什麼，或者做了什麼，讓她自身成為了矇蔽天機的個體。”
“果然，後來三千大帝來到人道教，同樣選擇了以神入道的道路要走，然後剛剛接觸到以神入道便入門，但是卻花了幾十年的時間才勘破第一道道關。並不是因為三千大帝的天賦到了，而是因為凡姬回來了。”
“幾十年之後，凡姬重新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就已經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身體裡面已經變成了亂糟糟的一團，好像將幾個異族塞進了自己的身體裡面一樣，異族的部分佔據著她的肉身和神魂，偏偏從外面還看不出來任何的異常。”
“她的性情大變，以前樸實耿直的性子變得狡詐多端，甚至在某些方面莫名的陰險。那個時候，人道教祖已經不在了，當時我和人道教的掌教還研究過她的狀況，結果什麼都沒有研究出來。”
“不過凡姬回來之後，只見了三千大帝一面，便離開了人道教，重新消失在茫茫大陸之上。三千大帝這才開始意識到，當年那個和自己青梅竹馬、兩情相悅的女孩，已經不再是的當年的那個她。”
“第一道關應聲而開，緊接著是第二道關，第三道關……三千大帝以一念之情連破六道道關，幾十年不得寸進之後，立地成就地靈之體，甚至差點引動天道對他降下天譴。”
“然後，就是你們從小在課本裡看過的，有關三千大帝崛起的故事了。”
“但是問題來了，這之前，凡姬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之後，凡姬又去了什麼地方？”管理員問道。
三人看向了凡姬，安小語能夠感覺到凡姬身體裡面躁動而和諧的能量，兩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在她的身上結合得十分融洽。但是這兩種能量，並非只是詭異而已，而且讓她感到了極致的威脅。
管理員繼續說：“來到人道教之後，凡姬離開了。她似乎是知道了三千大帝的道關情況，或許當年她也曾經遇到過相同的狀況，所以回來給三千大帝推了最後一把，然後離開再也沒有回來。”
“從那之後，人類的邊境便多了一個幽靈的傳聞。”
“傳說在可怕的朔夜當中，沒有月光的漆黑夜晚，萬千死在邊關戰場的人族戰士的靈魂會從地下鑽出來，重新聚集成一個只會殺戮的幽靈，不斷地對異族出手，在異族的領地當中大開殺戒，不知疲倦，直到太陽重新升起的時候。”
“得到這個傳聞的時候，我就曾經懷疑過，這些大多相似的傳聞，是不是真的確有其事？如果是真的，那是不是凡姬做下來的？所以我到邊關看過，果然發現了那些被屠殺的異族。”
“很慘！”管理員好不吝嗇地說道：“就算是以我的眼光來看，就算是在當時的那種人和異族絕對對立的時代來看，這些異族的死狀也絕對算得上是相當慘的那種了。”
“到底是什麼場景，我就不給你們看了。我只能說，那些死去的異族，就好像是有人用手指和牙齒硬生生撕碎的一樣，還有一些內臟和腦瓤上帶著深深地牙印，他們被人追逐，被人抓住，人後被人撕碎，放進嘴裡吃掉了！”
安小語三個人打了個哆嗦，忍不住看向了凡姬。
凡姬一直都停留在原地，放任管理員講述著自己的故事，沒有認同，但是也同樣沒有反駁。在看到三個人的目光之後，凡姬伸出舌頭舔了舔帶著紅妝的嘴唇，牙齒在月光下顯得陰寒閃亮。
魏方圓和無生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凡姬掩嘴而笑，就像電視上那些古裝美女一樣含蓄典雅：“玉守前輩，當年的事情就不要說了吧？現在說這種事情，難免讓人害怕的。何況我已經很久都沒有吃過異族了。”
那就是當年真的吃過了？他們三個心裡頓時瞭然了，看向凡姬的時候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
管理員聳聳肩說道：“你說得對，其實那個時代，吃人吃異族，都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當時的人類修行者，很多也都吃過異族的血肉，但是也沒有見到誰能夠像你一樣，吸收異族的力量為己用的。”
“咯咯咯！”凡姬笑開了：“這個秘密，你們已經迷惑了這麼多年，不如就迷惑到底吧！而且我也說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管理員說：“是啊，你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當年我就猜測過，或許是因為修行了什麼詭異的功法，或者得到了什麼特殊的天地靈物，又或者是天賦使然，你能夠將異族的能力透過吞噬血肉攫取過來，化為己用。”
“當然，也不是任何一種異族的能力都能夠拿過來的。這麼多年了，當年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狀態，你的身體裡藏著三種異族的法則，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是和三千帝國建立的時候一樣，依然只有十八種異族的能量……”
“不過，九千年的時間，你居然還能自己修行出三種自己的法則，我是該恭喜你呢，還是應該說可悲？是因禍得福呢？還是因福得禍，這都已經說不清楚了。”
凡姬的臉上顯露出了一絲恰到好處的哀怨：“這麼多年了，誰還沒有一點夢想呢？”
管理員笑著說道：“當年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認出了你身體當中的異族能量，其中一股就是八大皇族之一玄族的力量。雖然力量核心有些殘缺，但是依然成為了你身體當中異族法則的主導。”
“三千大帝建國的時候，我又見了你一面，當時你的身體當中十八種異族法則，依然以玄族的力量核心為主導。後來你曾經多次來帝國，向三千家族索要世間書，狀況依然沒有發生過改變。”
“所以這些年我也曾經做過實驗，利用玄族的力量將其他異族的能量核心聚集在一起，你猜我有了什麼發現？”
說道這裡的時候，管理員的表情就有些戲謔。
凡姬倒是愣了一愣，說道：“玉守前輩終究還是玉守前輩，居然真的讓你研究出來了我的秘密。但是，知道了又能如何？當年終究已經回不去了，而且到現在我自己也都還沒有弄明白，我到底是怎麼變成了現在這樣。”
管理員點頭：“是啊，就算是弄明白了，也沒有辦法複製，這樣的情況出現的太過偶然，理論模型就算成熟了，想要在人的身上複製出來，恐怕就要像起源一樣用人命堆起來了。對了，你到底是起源的人，還是終結的人？”
凡姬沉默了，安小語和魏方圓、無生也都是屏住了呼吸，他們都幾乎忘記了這件事情。凡姬在這個時候出現，絕對不是偶然，她的消息來源是什麼方向？她到底是和哪一方有關？
“我若是說我哪一邊都不……”
“是終結是吧？”管理員突然打斷了凡姬的話。
凡姬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消失，看著管理員的眼神也越發的冰涼起來。
看著凡姬的表情，管理員一點都沒有理會她臉色的難看，繼續問了一句讓安小語好奇心倍增的話：“你師父，黔草先生最近過得還不錯？”
“譁！”
空間開始凍結了，整個空間就好像凍成了冰塊的水一樣，開始凝固起來，看向外面的視線開始扭曲起來，甚至因為凍結的收縮開始出現了裂痕，裂痕當中空間亂流同樣被擋在了凍結的空間外面，不能流進來。
安小語的身邊頓時亮起了一圈橙紅色的光芒，卻被管理員拍了拍肩膀：“不要以為是暖的，對付凍結就要用恆星之力，空間不同於其他的法則。”
聽到管理員的話之後，安小語頓時會意，身周的橙紅色光芒頓時一轉，化為了一道白色的熒光，如同星環一般，環繞在他們三個人的身邊。周圍空間的凍結趨勢在接觸到這一圈熒光的時候，頓時就止住了擴散。
星海之力，永恆與變換結合的力量，讓安小語身邊的空間處在了一個穩定的平衡點上。
凡姬突然說道：“倒是不錯，一直聽說你找到了她，她這一世的天賦相當的不錯。可惜了，若是當年我的天賦也有這樣的話……”
管理員搖頭：“每個人都不可能成為別人。”
凡姬放下了感慨，笑著說道：“是啊，每個人都不可能成為別人，就像別人也不能成為我一樣！我倒要看看，這個小丫頭是不是真的有你們說的那麼神，甚至能夠完成那件事情。”
安小語一時之間感覺大腦的處理速度都有點不太夠了，管理員找到了她，是的，管理員也是這麼說的。但是這一世是什麼意思？難道自己還有上一世？而且上一世他們也都見過我？還有，那件事情是什麼？是超脫天道嗎？
但是凡姬並沒有給安小語反應的時間，空間凍結當中突然傳來了一種侵蝕之力，加上她再次催發的力量，猛地將安小語身邊的星環給壓縮到了三個人的身邊，魏方圓和無生忍不住都彎下了腰。
安小語連忙動用了全力，但是依然不能夠阻止對方的侵襲。魏方圓和無生見狀，身上都是浮現出了一股能量波動，隨時準備著和這個老妖婆硬拼。他們都是天才，就算是面對不可戰勝的對手，也沒有人會不交手便輕易退縮。
不過這樣的過程只堅持了一瞬間，一道輕微的波動，如同春風拂柳一般從旁邊擴散過來，一下蕩平了星環旁邊的壓力，將整個空間的凍結打破，整個空間一瞬間恢復了原狀。
安小語頓時松了一口氣，差點跌落下去，無生趕緊想要從後面扶一下，結果還沒等他伸手，管理員就將安小語攬進了自己的懷裡。無生尷尬了一下，收回了手。
也是，人家有正主在旁邊，哪還用得著他啊？
魏方圓在旁邊偷笑，不過兩個人都是暗暗心驚。安小語感受著依然從管理員身上一圈圈擴散出去的能量波動，就如同平靜的水面上蕩起的微微漣漪，但就是這些漣漪，帶著無可匹敵力量。
凡姬施展的力量一瞬間就被破碎，甚至被管理員壓回了她自己的身體裡面，讓她差點噴出一口血來。安小語的神魂之眼看到，凡姬身體當中的法則之力，就好像被一隻手狠狠地攥住了一樣，越來越擠，揉成一團，漸漸地變形了。
安小語恢復了一下空虛的丹田和經脈，有了人靈之體打底和神魂之力的作用，很快就找回了力氣。略微有些臉紅，安小語想要從管理員的懷裡離開，卻發下用了一下力，沒有掙開管理員的手臂。
好大的力氣！安小語怔怔地抬起頭來，便看到了管理員的表情。
安小語的腦子差點沒轉起來。
管理員生氣了？
他的臉上的帶著憤怒的表情，甚至顯得略微有些生硬猙獰。從這裡便可以看出來，他已經很多年都沒有生氣過了，表情都那麼的不夠熟練。但是這一次，他是真的生氣了。
“你在依仗什麼？那些可笑的力量？還是小千的香火？”
管理員向前邁出了一步，身上的衣服無風自動，連半長的頭髮都彷彿失重了一般，在龐大的能量干擾下，輕輕的漂浮盪漾在空間當中。
隨著這一步的踏出，凡姬如遭雷擊，整個人都矮了半分，一口鮮血噴出來，在半空中便化作了青煙，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身體當中的能量被徹底揉成了一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