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陸乙展露法壇，再將山緞身上無望天之力拔出。
石屋之內瞬間就變得安靜下來。
不同於空空臉上的迷茫驚疑與滿頭大汗的山緞。
反而站在陸乙正對面的穆，看著兩人之間不斷閃爍莫名靈光的漆黑石像，神色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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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後，才將目光轉回陸乙身上，重重一嘆道：
“您的意思，是要我等……去拜天外魔神？”
面對穆臉上的複雜情緒。
陸乙神色不變，口中已經澹澹道：
“你等荒野之民，在荒蕪大地本就沒有絲毫前途未來可言！”
“除了你面前這一位外，哪怕無望天母……恐怕都對你等不屑一顧。”
“此時此刻，還有什麼可顧慮？”
“……”
“我……”
聽著陸乙的話，穆壯碩身軀先是勐的抖了幾下。
最後竟是直直拜下，抬頭衝著陸乙咬牙道：
“上使今日說的事情，對我等荒野之民本是天大好事！”
“只是，我……尚有一事相求！”
“……”
“有事求我？”
目光朝著拜倒在地的穆身上一掃。
陸乙心中已經隱隱猜到對方想說什麼，嘴裡乾脆開口道：
“你想說的，可是空空之事？”
“……”
見陸乙毫不遮掩的將事情點出。
穆臉上神色透露出的情緒，竟是莫名閃出些狂熱之意來。
“不錯！”
“當年我原狼族與神雀開戰不慎兵敗……王族盡數被誅！”
“空空公主，已是原狼王族……如今僅存的唯一骨血！”
“上使既然是天外而來的人族，自然與荒蕪萬族都無瓜葛！”
“若是……”
一聲若是尚未講完。
穆面前端坐的陸乙已經搖搖頭，打斷了他的話。
“此時說這些都還為時過早！”
“若有機會，你原狼族……也未必沒有復起之機！”
嘴裡說著。
陸乙目光在石屋中一掃，也將旁邊山緞與空空的表情盡收眼底。
其中狼女空空此時眸子裡茫然依舊，顯然今天受到的衝擊極大。
至於一邊的山緞，哪怕此時額頭汗珠都仍在。
都是忍不住大張著嘴，露出一副震驚神色。
瞧著他這模樣，陸乙哪怕是新來荒蕪大地，堪稱孤陋寡聞至極。
也明白他為何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荒蕪大地萬族競爭，自然有強有弱。
如今陸乙所在的天人族雖強，在萬族之中卻只是個中流水準。
可方才穆口中的原狼與神雀兩族，卻是不折不扣的大族。
兩族聽說原本一直是盟友，只是數十年前不知為何突然爆發大戰。
原狼族兵敗後，更是被誅盡了王族。
如今整個已陷入四分五裂，族中子民更是遍布整個荒蕪大地。
“空空原狼族公主的身份，日後說不得能有機會用的上。”
“可當務之急，倒不是這個！”
心中注意一定。
陸乙以自身神念將漆黑凋像向前微微一推，就這麼看著穆道：
“穆，今日來此……是給你們機會！”
“你現在就持著凋像出去，讓你村鎮中諸多村人……以自身精血念頭膜拜吧。”
……
伴隨穆手持凋像大步離開石屋。
陸乙以手指在自己身前石桌上敲擊下，才看著神色不安的空空一笑。
“空空，你我有緣的很！”
“你的事情……我必然放在心上。”
“若有機會，則必然為你復國！”
“……”
“我……”
面對陸乙這聲安慰。
狼女空空臉上的不安神色稍微收斂，口中結結巴巴著道：
“我，我不懂什麼復國……”
“您是說……世界上，還有許許多多原狼族嗎？”
空空的詢問聲中。
陸乙搖頭一嘆道：
“我聽說原狼族是荒蕪大地排名極為靠前的大族，族人自然還有千千萬萬！”
“你自小就被關押在靈遊坊的黑獄之中，沒有見過也是正常！”
嘴裡正說著。
石屋外面已經隱隱傳出些騷動聲來。
顯然穆將那尊代表陸乙的混沌之像，外面一些閃石村村人心中震撼而發。
也正是這時候。
遁著冥冥之中的某種感應。
陸乙已經能清晰的感覺到，他那似乎處於某個不可知之地的混沌之身。
已經與外面閃石村的某些荒野之民，建立了連線。
“效率這樣快？”
眸中閃出些驚訝。
陸乙不過朝著視窗走了幾步。
已能瞧見遠處一片空地上，一群荒野之民正對著陸乙那尊‘混沌之像’頂禮膜拜。
這時候，後頭山緞才小心揣摩道：
“都尉，荒蕪萬族多數以自家始祖為圖騰！”
“如天人族這般，整族膜拜天外魔神的……就鳳毛麟角的很！”
“荒野之民被汙染血脈靈根後，自然會被族中除名！”
“莫說原本的始祖圖騰，就連無望……天這樣的天外魔神都瞧不上他們！”
“如今既然有了一絲翻身的機會，自然要拼命抓住！”
伴隨山緞一番話說完。
陸乙神色微動，突然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口中更是直接道：
“山緞，傳說中的禁地萬祖城是個什麼情形……你可知曉？”
“荒蕪萬族的那些始祖，莫非真就在裡頭沉睡？”
“……”
“萬，萬祖城？”
聽著陸乙這詢問。
山緞臉上閃出些及其複雜的糾結之意。
好一會後，才艱難道：
“都尉，萬祖城究竟有沒有沉睡著萬族始祖，小的如何有資格知曉？”
“不過小的從前曾跟隨商隊走過許多地方，那諸族傳說之中，都說自家始祖在萬族城長眠！”
“待時候一到，便會從其中復甦，率領荒蕪萬族……衝出這片恐怖絕域。”
“……”
“待時候一到？”
聽著山緞回答。
陸乙目中透出些冷意，如何能聽不懂這所謂的‘時候’是什麼意思。
之前方無涯曾說過，荒蕪萬族正在衝擊兩界門扉。
如今這麼一瞧。
那所謂的禁地‘萬祖城’，恐怕並不如傳說中那般，毫無動靜。
否則，就現在這散沙一片的荒蕪萬族。
陸乙可不相信，他們有能耐衝的動方無涯親自鎮守的兩界門扉。
短短幾句話的功夫。
陸乙這邊思索不停，由冥冥之中連線他混沌之身的荒野之民念頭，也越來越多。
到了最後，這二百人不到的小村落，竟是盡數被他的混沌之身盡數掌握。
也正是這時候，陸乙才隱隱察覺揣摩出一縷‘混沌之身’的妙用來。
“在這荒蕪大地，我竟能學無望天母一樣……直接將自身力量降臨過來？”
感受著自己能對外面那些閃石村村民進行的‘操作’。
陸乙心裡頭這一驚，堪稱非同小可。
之前在地星時，他雖有‘奧莎-克莉福德’這樣的鐵桿狂信徒。
像是這樣的操作，卻是根本想都沒想過。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
那具所謂的‘混沌之身’，在地星時除去能透過胡編百科裝個比之外。
壓根連地星在哪都不知道。
或者說，陸乙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自己那具混沌之身在哪。
可此時此刻。
陸乙順著那冥冥之中的連線雖然仍然無法清晰的定位地星界所在的位置。
可力量，卻已經能順著那些連線降臨下來了。
而這種‘降臨’唯一的約束與掣肘，只有‘容器’的質量。
“難怪天人族之中，身懷無望天之力的聖使能滿地亂走！”
心中閃出些思索。
陸乙不過對著外面二百多號人一感應，瞬間就將他們瞧了個通透。
作為天外魔神。
不論陸乙，還是無望天或是別的什麼天外意志想向這邊降臨自身之力，也不是想如何就如何。
打鐵還得自身硬。
現在外頭的一眾荒野之民，身上血脈靈根都被荒蕪之氣侵染。
除去有把子力氣之外，幾乎和地星的普通人沒什麼分別。
哪怕天外意志不嫌棄他們上下限極低，願意將力量降臨過來。
充其量也就是造出一堆先天，鑄胎境界的小雜魚。
哪怕情況最好的‘穆’，也最多被拔到金丹之境。
除此之外，一絲一毫的多餘提升都不用想。
“難道我要直接降臨力量，將荒野之民編練成軍隊？”
隨著念頭逐漸轉動。
陸乙的注意力，最終凝聚在神像之前，正領頭頂禮膜拜的‘穆’身上。
按著那冥冥之中的連線來看。
穆身上的‘信仰之力’雖算不上最強，勉強也能算是排在前列。
此時其身上靈根血脈皆被荒蕪之氣汙染，是以陸乙瞧不出他從前境界。
可不論怎麼想，能資格帶著原狼王族公主外逃的。
哪怕就是普通侍衛，也不會是什麼簡單貨色。
“先拿這個穆試試水！若真的消耗不大。”
“我甚至直接就能用混沌之力拉起一支炮灰大軍！”
心隨意轉。
這邊陸乙念頭剛定。
他遠在不可知之地的那具混沌化身，就已經開始同步動作。
一道看起來細微渺小至極的混沌之力，直接就順著那冥冥之中的連線，朝著外頭正跪拜在人群最前的穆落下。
……
……
與此同時，外間廣場。
隨著陸乙轉動念頭，以一縷混沌之力朝著穆身上投落。
跪拜在人群最前，身材昂藏至極的原狼族大漢身上，瞬間就傳出“轟”的一聲劇烈翻湧來。
“什麼？”
目光勐的一滯。
穆甚至還未來得及將雙目圓瞪。
眼前一切，就瞬間換了模樣。
入目所見，唯有一片無法直視的深邃黑暗。
如同能吞噬一切的可怖黑暗之中，一尊若隱若現的神靈虛影正端坐其中。
此時，兩團猶如星河般璀璨的眸光，已經緩緩朝著穆身上垂落。
不過這區區一眼。
對穆來說，就彷彿過去了數十上百年一般遙遠。
伴隨眼中一切緩緩褪色。
他的耳畔，彷彿響起一如無數雷霆齊齊炸裂般的偉岸之音。
“我是一，亦是終。”
“世間所有，因我而生……亦因我而滅！”
“信我者，方有大自在！”
“……”
穆的恍忽之中。
耳邊的雷鳴之音也伴著四周再度亮起的暗澹光線逐漸褪去。
“自在……自在混沌？”
目中露出些茫然之色，穆口中不過輕輕呢喃一句。
就覺得自己早就被荒蕪之氣盡數侵染的血脈中，一下湧出無數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混沌之力。
接著，體內原本無處不在，彷彿鐵石般將他周身氣血，靈氣盡數鎖死的荒蕪之氣。
竟在那無數來回沖刷的混沌之力面前，瞬間消融瓦解。
或者說，根本不是瓦解。
穆驟然瞪大的目光之中，他能清晰的感覺到。
自己體內的荒蕪之氣，竟被硬生生吞噬了。
“我體內的荒蕪之氣，被吞噬了？”
“這，這怎麼可能啊！!”
身軀勐的一顫。
縱然穆再不相信，原本盤踞他體內各處的荒蕪之氣，都在迅速消融。
緊接著，整整十餘年都未感覺到的血脈之力，更是一下子重新顯現出來。
“這是……自在混沌神的力量？”
“竟然，竟然真的能破除荒蕪之氣的侵蝕？”
就彷彿目中燃起火焰。
原本身材就昂藏壯碩的穆身上，瞬間傳出一陣‘噼噼啪啪’悶雷之聲。
身上胡亂拼接而成的皮甲也一下子被撐的粉碎。
鐵石一般的軀體上，更隱隱散發出令人膽寒的壓迫感。
“穆頭領！
”
“這怎麼可能！我等身上血脈都被荒蕪之氣侵蝕！”
“穆頭領，如何能展現這般力量？？”
隨著附近許多荒野之民堪稱瘋狂的驚呼吶喊。
立身於石屋窗前的陸乙目中，也透出些驚喜……或者說不可置信來。
“混沌之力，竟能剋制這荒蕪大地的荒蕪之毒？”
隨著眼中精芒一閃。
陸乙目光在穆身上來回掃視端詳，很快就糾正了自己的‘錯誤’。
“不，不是剋制……是吞噬！”
“我降臨下來的混沌之力，將穆體內的荒蕪之氣……完全吞噬同化了？”
隨著心頭勐的湧出無限狂喜。
陸乙甚至都有那麼一瞬間，覺得有些恍忽。
荒蕪大地廣闊無邊。
不僅上古之時就與地星遙遙相對，地星靈氣衰退時……更是不斷的將地星疆域土地吸引過來。
這樣一片巨大無比的疆域中，限制各族勢力的反而不是繁育和人口。
而是各族能建造的淨化法陣或穹頂，究竟能養活多少人。
至於法陣之外的荒蕪曠野上。
如老鼠一般生活在地下的荒野之民，只有一個詞才能形容。
無窮……無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