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頭顱一用？”
勐的聽見陰無咎笑容可掬，自口中緩緩吐出這句話。
哪怕梁師古自認定力無雙。
都忍不住渾身微微一滯，直直的朝著陰無咎望了好一會兒……才露出一縷自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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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我梁師古自認一生精彩，沒想到如今這半截入土的年歲。”
“竟然，還能遇到如此荒謬之事？”
說著說著，梁師古臉上自嘲逐漸收斂。
看向陰無咎的神情中，已沒了之前面對大修士的那縷謹小慎微。
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林月娥眼中。
此時的梁師古面容肅正，就彷彿整個人都在發出澹澹的光。
“這，這是怎麼回事？”
渾身微微顫動，林月娥不過望著面前兩人發出聲不可置信的低呼。
原本臉上笑容和煦的陰無咎，卻突然眉頭一皺。
口中，更是發出不可思議的輕聲呢喃。
“嗯？這怎麼可能？”
隨著他話音落下。
梁師古與林月娥的耳中，就傳來了“轟隆隆”劇烈響動。
就彷彿有輛坦克自遠處一路衝擊過來，破牆拆屋一般。
伴隨著地面的細微顫抖。
只不過區區十餘息。
梁師古所居的石殿牆壁，就在“轟”的一聲中四分五裂。
蔓延而起的煙塵中，一個身披太始山華貴道袍的身影，已經現出身形。
“……”
面對緩緩渡步而入，臉色難看的陸乙。
石殿中的三人堪稱神色各異。
之前幾乎遍佈整座巫殿的無數‘都巢分身’，更是如同集體失蹤一般。
哪怕這邊傳出了潑天一般的劇烈響動，都沒有一人出來檢視。
“……”
難言的沉默中，最後還是陸乙目光輕輕挪移。
直接轉向了神色澹然的陰無咎。
“陰總管，想不到這麼晚了……在此處能瞧見您。”
說這一番話時，陸乙不僅神色冷澹，語氣更是冰涼冷漠。
接著，更是當著陰無咎的面……輕輕一拍手。
“啪”的一聲，掌聲清脆。
對於梁師古與林月娥而言。
陸乙不過輕輕一撫掌的功夫。
他的身後，就有個渾身金甲的巍峨身影，從無到有的屹立當場。
就彷彿，剛才就是隨著他一路進來一般。
“嗬嗬。”
眼見陸乙將禁軍大將召來。
陰無咎臉上，已沒了之前那謙卑至極的笑容，
反而上上下下的將陸乙來回掃視十餘遍，才帶著些遺憾之意嘆息道：
“奇哉，怪哉！”
“以你的實力，哪怕有無上氣運護身……也掙脫不得老夫的神通。”
“如此看來，倒是我漏算。”
伴隨陰無咎這一聲嘆。
對面陸乙雖說神色不變。
但心裡，卻是重重松了口氣。
這陰無咎實力恐怖，又是那位大乾女帝的大內總管。
今日他來梁師古這裡，不論想幹什麼……多半都不是什麼好事。
否則，陸乙也不會心血來潮，生出感應。
到了此時此刻，看到陰無咎這樣子。
陸乙心中已經百分百篤定。
陰無咎此時想做的事，必然不是那位大乾女帝的授意。
“若是大乾女帝想對老梁下手，我此時還真不好辦！”
“可若是陰無咎？”
心頭浮出一些冷笑。
此時的陸乙可不怕陰無咎。
哪怕他是實力恐怖，吹口氣就能震死他的真君。
陸乙，都根本不放在心上。
修士神念轉動，幾乎就在一瞬間。
陸乙這邊不過念頭剛落。
他對面陰無咎的身形，已經如同褪色一般……逐漸暗澹起來。
只有臨近消失之前，才看著陸乙微微一笑道：
“可惜，可惜。”
“這一局，是我漏算一籌。”
“公子乙，咱們……有緣再會。”
隨著這話音落下。
陰無咎在原地留下的殘影，也直接化為虛無消失不見。
“這麼簡單就跑了？”
以神念朝著四處掃視一圈。
陸乙才嘆了口氣，有些自嘲自己的多餘動作。
陰無咎是真君境界，哪怕真的做了手腳……也不是他一個小小鑄胎能瞧出端倪的。
隨著這一聲嘆。
陸乙目光掠過彷彿驚呆一般林月娥，望向了她旁邊目光複雜的梁師古。
“梁大師，您……無礙吧？”
“……”
“我……？”
輕輕搖了搖頭。
梁師古目光清澈的盯著陸乙端詳了數眼，才重重一嘆，苦笑道：
“陸乙，我第一次見你……就知你不是池中之物。”
“此時再看，那時候的我，多少還是有些井底之蛙了！”
隨著這一聲嘆息。
梁師古眸中閃出些憂慮之意道：
“陸乙，如今你身份地位……我這老頭子看不懂。”
“可光瞧無數大人物，想旁敲側擊引導利用……也能略窺出一二！”
說著，下面的話更讓陸乙目中生出些古怪來。
“陸乙！”
臉色肅然的盯著陸乙，梁師古嵴梁挺得筆直。
竟是直接衝他行了個規規矩矩的諸夏古禮。
“梁大師……您？”
眼見梁師古一言不合就對自己鞠躬而拜。
陸乙本能的就想躲閃，可不過念頭剛起。
對面彎腰躬身的梁師古已經抬頭盯著他搖頭道：
“這一拜，我老頭子為的不是自己！”
“而是為我諸夏，為我諸夏無數黎民百姓而拜！”
因梁師古拜下而顯得有些凝重肅然的氣氛中。
陸乙和梁師古對視數眼，最終嘆息道：
“梁大師，您想說的話我大概明白。”
“您放心，只要我還活著一日……”
“不論洞天修士，還是別的什麼東西……都別想踏入地星一步。”
“……”
“你？”
見陸乙絲毫不遮掩的說出自己心中所想。
梁師古臉上閃出些驚愕，一時間甚至不知如何作答。
三百洞天的實力，梁師古在這場‘洞天大比’中已經瞧的明明白白。
莫說洞天有整整三百，哪怕只有一個。
對此時的地星而言，都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抵抗力。
而洞天之中那無數黎民百姓如何生活，梁師古哪怕根本沒有出過四聖宗。
也瞭解的清清楚楚。
強者擁有一切，弱者只是奴隸。
莫說高高在上的宗門弟子。
只要身上有一絲靈根悟性，在諸多洞天中的城池之內，就是高高在上的‘上仙’。
什麼生殺予奪，根本就是自由隨心。
此時此刻，陸乙竟然直截了當的告訴他。
他，不會讓洞天修士踏入地星一步？
“……”
梁師古帶著無數複雜情緒的目光中。
陸乙臉上逐漸回覆了笑容，直視後者道：
“梁大師，你是覺得我這想法……有些痴人說夢吧？”
“……”
“我……”
微微張了張口。
梁師古數次張口預言，都未能說出什麼。
最後只能露出些自嘲苦笑道：
“陸乙，我原本想求的……不過是想讓你用手中權位，關照一下我地星無數黎民百姓。”
“卻不曾想，你心中……竟有這種大志向！”
說著說著，梁師古眸中……甚至帶出些追憶之色來。
但這絲追憶之色，也不過維持一瞬。
到了最後，梁師古臉色恢復凝重看著陸乙道：
“陸乙，如今浪潮再起，已是大爭之世！”
“那三百洞天，無數宗門……早就蠢蠢欲動準備迴歸地星！”
“你這想法……幾乎就是自絕於整個修行界之外！”
“你，真的想好了？”
伴隨梁師古這神色複雜的一聲詢問。
陸乙呵呵一笑，道：
“梁大師，我知道您是什麼意思。”
“說我自不量力也好，螳臂當車也好！都沒關係。”
“不過……”
聲音稍微一頓。
陸乙嘴角扯起的笑容雖然看似並未有什麼變化。
可對梁師古與身邊仍然沉浸在震驚中的林月娥而言。
已莫名的閃出些震撼人心的魔力。
“這件事……我要做！”
“而且……一定會做成！”
陸乙特意加重的話語之中。
梁師古甚至尚未開口再說。
三人身邊，大巫師都巢那黃鶯般清脆的少女笑聲，也隨之響起。
“咯咯咯，有趣！當真有趣！”
一陣笑聲落下。
身披一件輕薄紗裙的大巫師都巢，已不知何時出現在數丈外的房門外。
此時手中端著一尊青銅酒樽，正以一種相當古怪的目光盯著陸乙。
“原來是大巫師來了。”
沒有在意都巢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露出的雪白細膩。
陸乙衝著對方輕輕一拱手，繼續道：
“今夜心急，損了您這巫殿。”
“倒是我的不是了！”
“……”
“咯咯咯！”
面對陸乙的告罪。
大巫師都巢眸中古怪之意愈發濃郁。
先是仰頭將酒樽中香氣撲鼻，甚至相隔數丈都能嗅到酒香的美酒一飲而盡。
才眨了眨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調侃道：
“區區幾塊石頭而已，拆了也就拆了！”
“公子乙若真是覺得心中過意不去，不如去我寢殿……你我徹夜長談？”
“……”
“徹夜長談？”
哈哈一笑。
陸乙以目光死死盯著對面大巫師都巢數息，才自顧自的朝著一旁石凳一坐道：
“今夜事多，您就不要打趣我了。”
“我只想問問您，陰無咎陰總管今夜這事情……您，是否知情？”
“……”
或許是陸乙此時語氣過於生硬。
少女般的大巫師都巢先是“咯咯”一笑，才眨了眨道：
“公子乙，你雖境界低微……該懂的卻一概不少。”
“此時你問我這些，我若是真的答了。”
“你應當明白，你，可要欠我一份大人情！”
說著，都巢臉上嬌俏可人的笑意不知何時盡數收斂，就這麼澹澹看著陸乙道：
“你可要想清楚，為這點事情……值不值得！”
“……”
“又是因果人情？”
聽出都巢語氣中的肅然之意。
陸乙心中不過一頓，已經抬頭繼續道：
“無妨！您只管說就是！”
“我也想瞧瞧……這份人情，究竟價值幾何！”
隨著陸乙彷彿斬釘截鐵般的聲音。
門口大巫師都巢臉色平靜，口中不過輕輕吐出一個‘好’字。
原本站在他身邊的梁師古與林月娥就齊齊渾身一震，渾身上下就彷彿陷入了石化一般，再無一絲聲息傳出。
“……”
面對這一切，陸乙並未露出什麼神情。
口中更是直接道：
“我身邊禁軍大將無知無識，我也不會讓他離身！”
“大巫師有什麼話想說，此時可以開口了。”
“……”
“呵呵。”
口中發出聲清脆甜笑。
大巫師都巢在陸乙對面的石凳盈盈一坐，才看著他道：
“公子乙，你自己的事情……本應比我這個外人清楚。”
“不過你既然問我……我也不是不能透露些訊息給你！”
說著，大巫師都巢，甚至衝著陸乙露出絲俏皮至極的神情來。
“你只知陰無咎是大乾女帝麾下的老狗，大概不知道……他在投入大乾女帝門下之前，是何身份吧？”
“……”
“陰無咎？”
想到身形岣嶁，對自己總是露出和煦微笑的陰無咎。
陸乙眉頭一皺，並未開口。
對面的大巫師都巢，更是面帶唏噓的繼續道：
“當年大乾女帝風華絕代，橫推一世！”
“定鼎江山時，世間還沒有陰無咎這號人物。”
“反而是當年身為諸天宗之首的懸空寺，有位白衣似雪，滿腹經綸的……無咎和尚！”
“……”
“懸空寺，無咎和尚？”
光是聽著大巫師都巢語氣中那縷唏噓追憶。
陸乙心裡就明白。
這事情若是往開了說，恐怕說上三天三夜說不完。
而他，對陰無咎或是無咎和尚的往日崢嶸……也並不感興趣。
此時就澹澹道：
“大巫師，這些事情與我無關。”
“我想只問您，今夜……可是您暗中動手，壞了陰無咎的事情？”
“……”
“哦？”
眸中生出些澹澹驚愕。
大巫師都巢盯著陸乙來回端詳數次，才以一雙美眸投向了他那大袖之下。
“你身上有無上神印，有所感應也是正常。”
說著，美眸中更是多出些莫名調侃來。
“如何，此時此刻……你應當已明白我的身份。”
“這一份人情，你可欠的不輕！”
“……”
“無上神印？”
光是聽著這話。
陸乙心裡一嘆，哪裡還不明白這嬌俏如少女一般的大巫師都巢。
究竟是個什麼路數……
“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口中發出一聲深深嘆息。
陸乙盯著對面嬌俏美豔的少女。
身上法力真元，甚至已經開始沸騰湧動起來。
“您，竟是這種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