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蛾反覆確認陸離只是個普通人類後，迅速反應過來自己被欺騙了。
狹長的眼睛變得充血，本來還有些虛幻的身影變得凝實起來。
陸離耳邊響起很多奇怪的低語，宛如惡魔的獰笑和蠱惑。
但奇怪的是，這些聲音並沒有給陸離帶來多大的副作用。
只是有些……吵鬧。
見飛蛾朝自己撲了上來，陸離將手中厚厚一摞的列印本扔向飛蛾。
不出所料，列印本穿過了飛蛾看似凝實的身體。
【處於靈與現實的夾層，在處於‘靈’的狀態時，無法被物理層面攻擊。】
陸離想起了書上的記載，還不待陸離逃出出租屋，飛蛾就已經追上了它。
陸離的身體素質畢竟只算是普通人，很難在這種靈異的進攻下反應過來。
飛蛾然後宛如親暱的情人，從陸離背後抱住了他。
【但飛蛾也無法從物理層面干涉現實，只能透過附身的方式，讓生物墮落，感染邪神的僕從】
關於飛蛾的記載還歷歷在目。
陸離的動作猛然停下，他只覺得有什麼陰森的氣息，朝自己的腦子裡鑽。
耳邊的低語突然變大了許多，但對於陸離來說，只是更吵了些。
他的肢體重若泰山，但他的腦袋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
清晰。
當飛蛾附身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突然放棄了對身體的掌控。
因為就如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生物，有著對獵物本能的狩獵衝動。
他感受著飛蛾陰森的氣息鑽進了自己的腦袋，就好像看著一隻兔子，主動跳進了老虎的嘴裡。
乖巧而讓人憐惜。
邪靈的蠱惑加劇，似乎想勾起生物心底的慾望。
去破壞，
去掠奪，
去發洩。
打破法律和世人的拘束。
遵循自己所想，去獲得邪神的青睞。
“真吵啊……”
陸離有些嫌棄這邪靈的低語，當他感受到飛蛾的氣息已經完全鑽進自己的腦袋時。
眼前世界開始旋轉扭曲，灰濛濛的世界一晃而過。
陸離的靈魂好似跟肉體分離了一般，他能清楚的感受物質世界。
但同樣能察覺到一個詭異世界對自己的吸引，陸離只需要輕輕朝上一躍，就能進入這麼詭異世界。
下面是物質世界，
上面是無歸處。
他處於中間，靈的世界。
“所以，蟲子你做好死亡的準備了嗎？”
陸離的目光毫無感情，看向飛蛾。
飛蛾似乎察覺到了某種讓它恐懼的氣息，扇動著焦炭般的翅膀，想從陸離腦海裡逃走。
然而，沒有用。
陸離只是輕輕一吸，飛蛾身上那種陰森的氣息便洶湧的湧向陸離。
隨著陸離吸入陰森的氣息，飛蛾頓時萎靡下去。
它身上那種不祥與邪惡的感覺也漸漸淡去。
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靈性’也逐漸抽離。
陸離只覺得自己的靈魂暖洋洋的，多了些特別的特質，就好似霧氣開始凝聚成水。
世界在他眼中變得不一樣起來。
他可以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看到這間二十多平米的出租屋，甚至能穿過床板的阻擋，看到床底的灰塵。
“這是，精神力量突破了某種界限麼？”
每種生物都擁有或多或少的精神力量，但大多數只能維持身體的基本掌握，渾渾噩噩過一生。
所以沒人知道一旦精神力量達到了某種程度，會發生什麼事。
但陸離，知道了。
這是一種類似於在無歸處俯視現實的上帝視角，用不存在於人體的某種器官去感知世界。
第六識。
與此同時，陸離的手抓向在抱著自己脖子的飛蛾。
只不過這次，陸離的手並沒有穿過飛蛾，而是牢牢的抓住了它！
因為無形的精神力量依附在陸離的手掌心中。
好像是撕著膠帶，隨著陸離的動作，飛蛾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然後飛蛾被陸離三兩口塞進了嘴裡，一個囫圇，就吞入肚子中。
“可惜，還是嘗不出味道。”
從靈魂深處傳來的暖洋洋的感覺，讓陸離十分愜意。
“那種陰森的氣息，是‘靈’麼？”
陸離暗暗想到。
只可惜一隻邪靈飛蛾的靈並不太強，只讓陸離的精神力量勉強能籠罩這間出租屋。
“真是……刺激啊。”
真實的邪靈出現在自己眼前，最後竟然被自己吞食了。
這種詭異而恐怖的事情，撩撥著陸離的神經，卻不知為何讓他有些著迷。
就好像打破了某種枷鎖，這種窺探神秘帶來的感覺，就如同原主熱衷於實地探靈、進行喚靈儀式一樣。
“是原主留下來的心理暗示嗎？”
陸離擦了擦手掌心的冷汗，心底有些嘀咕，撿起地上的列印本。
“精神力量突破帶來的第六識有什麼用，拿來偷窺嗎？”
拿著列印本，陸離陷入了沉思。
而且沒有其他的參照物，陸離並不知道自己的精神力量有多強，到哪個程度了。
他試探性的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列印本的一頁上，操控精神力量想翻開這一頁。
重，
輕巧的一頁紙張，卻好似泰山一樣。
陸離費盡了全身力氣，都無法讓這頁紙移動一絲一毫。
但是，陸離不僅沒有感到氣餒，反而十分驚喜。
至少他透過精神力量感受到了紙張的重量，這就意味著只要他的精神力量足夠強大，就能做到……
念動！
“飛蛾臨死前發出的慘叫聲，好像有些特別的意思。”
精神力量的增強，意味著陸離的意識更加堅韌，記憶力和洞察力都有不同幅度的加成。
而且因為在無歸處中過度使用精神力的原因，所產生的眩暈噁心的狀況也消失了。
陸離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如此輕鬆過。
陸離現在開始梳理著從遭遇飛蛾開始，到飛蛾臨死的一切細節。
“就像是求饒，而且帶著下位者對上位者的惶恐？”
陸離翻開《中西詠歎蘸術異聞錄》，仔細看著關於飛蛾的記載。
【飛蛾邪靈，具備蠱惑人心，感染邪神僕從的能力，往往是邪神舊神們開始注視人間的象徵，無法從物理層面消滅它們，只有消滅被它們附身的人】
陸離一字一句讀下去，心中的疑惑卻更深。
“那自己這種算什麼情況？其實最好的方式，就是看看其他人殺死飛蛾之後，能不能吸食它們的靈，究竟是具有普遍性，還是只有自己如此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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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按照書上記載，其他人又無法像自己這樣殺死飛蛾，這不是矛盾的悖論嗎？”
陸離一邊翻閱著列印本，視線的餘光，卻看到了地面，剛剛他站的地方。
一根暗淡的黑色絨毛，無聲無息的蜷縮著。
若不是陸離精神力量覺醒，能夠細緻若微的‘偷窺’，還真不能察覺到這根絨毛。
“這難道是飛蛾留下的？”
感受著這根絨毛上傳來的淡淡邪靈氣息，陸離可以肯定這根絨毛的來歷。
只是一隻無法干涉現實，只能活在靈與現實的夾層裡的飛蛾，死後居然會留下一根可觸碰的絨毛？
忽然，陸離想到了什麼。
他快速翻過手中這本列印本，找到了另一則喚靈儀式。
【舊神支配者，以特定邪神祭品，召喚來自沉睡舊神的鱗爪。材料：窺秘靈、髒血、飛蛾絨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