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稱4斤。”
“拿個袋子給我！”
“這西紅柿怎麼賣哎？”
“別擠了別擠了！”
……
許漢身邊人頭攢動，嘈雜聲不斷，亂哄哄的擁成一團，搶購著他車裡的這些番茄，像是不要錢一樣。
沒辦法，和市場內的那些貨一比，這些番茄的品質好太多了，價格卻是一樣，那可不就相當於不要錢了嗎？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
許漢不斷地裝袋，稱重，收錢，偶然碰到用現金的顧客快速地找個零，越來越熟練了，臉上的笑容也是揮之不去。
照這種熱賣趨勢，只要一兩個小時他帶來的這車貨就能全部賣光了吧？
可就在此時，他的耳邊突然傳來了小艾的聲音：“發現目標，立刻撤離！請沿路向西行駛……”
許漢心頭一驚。
這麼一大早就有城管？！
雖然很捨不得這麼多顧客，但是他倒也分得清輕重，沒有半點猶豫，直接對著周圍大叫了一聲“不好意思不賣了！”，立馬就把電子秤、塑料袋等傢伙什兒掃進了車斗裡，然後緩緩地拉動油門，把三輪車一點一點地往外擠。
就連三位拿袋子裝了幾個番茄的顧客他也顧不得去問他們要錢了，權當白送他們了，以免因小失大。
“哎，幹嘛哎？”
“好端端的怎麼不賣了啊！”
“小師傅別走，我錢還沒付呢！”
……
許漢不管不顧，就是把三輪車一點點往外擠，總算是擠開了人群，然後一躍上了車頭，拉開油門就沿路往西邊駛去，剩下一群顧客在原地面面相覷，滿頭霧水，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菜販都跑了，留這兒也沒用，人群漸漸散開了，去了菜市場裡。
很快，一輛城管執法車從街道的另一邊開了過來，慢悠悠地從這一塊開過，正是早班值班的城管部隊。
和一些城市早八晚五、晚上值班的城管制度不同，寒江市的城管是分早晚兩個正班的，早班六點就出動了。也是這樣的一支城管部隊，幫助寒江市在連續三年拿下全國文明城市上起了很大的助力作用。
……
許漢總算知道了為什麼錦安農貿市場那麼好的地段卻沒人擺攤了。
他用精衛無人機檢測著，等到一撥城管過去之後又重新回去擺攤，結果擺了沒多一會兒之後，城管又來了！他也只好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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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究竟是城管在這一片的巡邏密度就是這麼密集、還是說有人舉報，不過錦安農貿市場那一塊許漢是不敢再去了，只能去尋找新的地點擺攤。
但是接下來的一天，寒江市的城管部隊讓他明白了這座城市連續三年的文明城市究竟是怎麼來的。
“請立刻撤離！沿路往北行駛，在第一個路口處右轉……”
“‘埃爾哈特’啟動偵測模式……3公里範圍內未發現目標，該地點可啟用，‘埃爾哈特’切換巡航模式。”
“請立刻撤離！向正南方行駛，一路直行……”
許漢開著三輪車穿行在寒江市各區的大街小巷，風馳電掣，留給姍姍來遲的城管部隊一地空氣。
只要他跑得夠快，城管就抓不住他，就連他的尾氣他們都吃不到。
不過有時候，他也需要歇一歇。
“電動車電力不足，請向左行駛，三百米處有便民快速充電樁。”
……
就這樣一直跑攤跑到下午三點多鍾，許漢才終於暫時停止了營業。
他現在在一條大街上，右手邊是一排店鋪，道路的兩旁則是種滿了法桐，他就在一顆法桐的樹蔭下。
前方習習涼風吹來，帶走他身上的暑氣，許漢卻沒心思去享受這涼風，而是低下頭拉開腰間的褡褳數起錢來。
毛票硬幣加一起，扣除他準備好的零錢，抹去零頭，總共盈利248元。然後他又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易支付和微訊的收入款項，今天的營業額加一起一共是1091元。
也就是說，他忙活到現在，一共賺了1339元，而車斗裡還有一些番茄，大概三四百斤的模樣，賣掉之後還能有個1000塊左右。
這些全部加起來，就是2300左右，而這還只是頭一茬番茄。
“奧紅一號”是無限生長型番茄，後續產量不可能說真的無限，但是在接下來兩個月左右的時間內，後續產量還是很可觀的：“奧紅一號”一畝地的最終產量，實驗地資料是標稱1萬2千公斤上限。
許漢雖說是露地栽培，連個大棚都沒有，比不上試驗地環境，但是他用了“神性1號”進行了番茄改造，效果還很好，想追一個實驗地資料不算貪心吧？
那就按照1萬2千公斤，也就是2萬4千斤來算。
這麼多後續產量都按今天這個收入來算，粗算之下兩畝地能創收14萬！扣除掉之前的投入成本，利潤也能有個十二三萬，時間成本前後加起來則是半年左右。
也就是說，他種這兩畝番茄，平均下來每月有2萬多的收入。
這筆賬一算下來，許漢人都恍惚了。
月入2萬……
就算是對未來盲目自信的19歲許漢，都沒有想過自己能有這樣的收入——2004年時的他覺得月入1萬已經是絕對的成功人士了。而月入2萬的收入，也讓他有自信能夠養得起這個家，讓父母不用一把年紀還這麼操勞了。
他的人生終於觸底反彈，終於有能力承擔起了他應該承擔的責任了！
這種收入，約莫也算半個人上人了吧？
許漢嘿嘿傻笑著，可馬上他又皺起了眉來。
但是……
他扭頭看了一眼後邊的車斗，裡邊還有三四百斤的番茄呢。
在無人機+小艾的組合拳下，他確實沒有被城管抓住過，可是寒江市的城管實在太敬業了，並非一些落後地區的城市可比。
在城管的高強度巡邏下，他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打游擊戰了，一天下來真正賣番茄的時間並不多，因此，雖然他的番茄賣的很好，可到現在還剩這麼多。
這還只是第一天。
“……小艾，”
許漢看看四下無人注意他，輕聲喚醒了小艾，“接下來兩畝地番茄的日產量能有多少？”
小艾立馬就回答了他：“根據多期資料對比，兩畝地番茄的總日產量預估在800斤左右。”
“800斤……”
許漢既喜且憂：他喜的是，這個產量，說明這兩畝地最終的總產量確實很值得期待，他憂的則是自己的出貨能力不足。
靠擺攤，費時費力佔用大量的時間成本不說，貨看來也是出不完的，他得找個新的出貨渠道才行。
那就只能走批發了，價格肯定是低了點，但是總比貨賣不出去爛在手裡的好。而且他現在好歹是“神性復甦委員會”的繼承者，天天把時間浪費在跟城管打游擊上，實在不值當啊，有這個功夫說不定多創造出很多別的價值來了……
許漢想著，開啟了手機地圖查詢起寒江市的批發市場來，很快就選定了離他最近的一家叫做“盛安隆”的農貿批發市場。
他興沖沖地開著三輪車過去了，結果在裡面轉悠了一圈後，他又灰溜溜地出來了。
這裡面的報價實在太低了！
他在裡面轉悠了一圈，市場裡面那些個檔口的批發商只肯開出1塊6，1塊7的價格，還說這已經是給他的優惠了。
“哎喲小兄弟，你四下裡去問問，今天的收菜價是不是1塊5一斤？我也是看你的番茄品相不錯，這才出到1塊6，你去別家絕對拿不到這個價！”
“一口價，1塊8！以後你的貨要都是這種水準，我也全都要了，價格就在每天收菜價上再多給你20個點！……你要是不相信就去別家檔口問問，我這裡能給到你的絕對已經是最高了！……”
要是之前，估計許漢也就接受了，可是他今天賣了一天的3塊一斤，驟然被砍了將近一半，實在有點意興闌珊，不想接受。
這相當於讓他從月入2萬，變成了月入1萬啊。
於是他又在手機地圖上找了一家農批市場，開車過去問了一圈，結果問下來的結果一模一樣，出價最高一家出的還沒盛安隆那邊高，最多也就出到1塊7。
兩家一問下來，許漢也算是看明白了，要是想走批發的話，他這些番茄確實只能走出這麼個價格來。
其實想想也是，他到貨物賣給了批發商，批發商想要賺錢，就要再加點賣給零售商，零售商再加錢賣給顧客，這一層層加下來，差不多也就把1塊6、7加到3塊多了。
月入1萬就1萬罷，總比賣不出去爛在地裡的好。
許漢安慰了自己一番後，又開著三輪車厚著臉皮回去了盛安隆農批市場，準備去找那家“嘉悅批發行”出貨，也就是出到了1塊8的那家。
結果他車子還沒開進盛安隆大門呢，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許漢到一旁把車停下，拿出手機一看，是個寒江市本地的陌生號碼，接起問道：“喂，找誰？”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許漢啊？我黃榮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