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網->言情->玲瓏月->章節

70、天蟾

熱門推薦: 宇宙級寵愛 從嚮往開始制霸娛樂圈 劍仙三千萬 食物鏈頂端的猛獸 我有一座天地當鋪 女配她天生好命 都市國術女神 諸天新時代 我真不是魔神 特種兵之戰狼崛起

整個十月, 求嶽都在關注著今年秋天的原棉市場, 也關注著鐵錨的動向,做了這麼大的聲勢、炒了這麼多新聞, 就是怕鐵錨不上鉤。

對外界來看, 靡百客毛巾像是一個商業傳奇,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就佔據了一線市場的可觀份額。但業內人的觀點卻不一樣,國內外廠家全都研究了靡百客的新品, 得出的結論, 這是在賠本賺吆喝。

業內知道安龍得到了馮耿光的援助,但貸款批了多少,給了多大優惠,這件事眾說紛紜。

金求嶽必須在這件事上表現得低調一些, 以確保日商不至於被嚇退。

打個比方說, 金總現在是偷偷地藏著一包原|子|彈(mebike), 要騙日商進入攻擊範圍(買入棉花),所以誘敵的兵力不能太恐怖, 最好是小米加步|槍。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他需要日商相信, 一時的失利不要緊,只要從原料上扼死安龍, 就能逼安龍背上貸款的鉅債。

因此整個十月, 金總都很小心, 放緩回收中心的建設,虛張聲勢地採購新棉。

鐵錨顯然也在試探,想試出安龍究竟要打什麼牌, 齊松義叫回來的幾位能幹家人,在這件事上表現得很出色,他們精準地把握了競爭收購的分寸。金少爺手下的確臥虎藏龍,金求嶽甚至沒有告訴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這幾位老員工已經心領神會地明白了他的用意。

十月底,蘇浙的棉花市場,安龍給出的態度是有便宜就佔。鐵錨舉棋不定,不敢高價採購,安龍卻是很爽快地買進原料。國內棉市呈現出意料之外的奇特情景——預想中的第二次棉花狂潮沒有出現,甚至價格還在回落!

意外之喜,金總忍不住要給馮六爺打電話哈哈哈哈哈:“六爺,如果日本人就這樣被嚇退,那這個計劃真是走到一半就成功了。”

馮耿光對他屁顛屁顛的喜悅不屑一顧,只是唇上也不禁微笑:“謀算人心,原本就是走一步看一步,日本人現在應該慶幸自己膽量不大,放棄中國市場,只是吃個小虧而已。”

如果日本人膽量夠大,繼續搞原料戰,那就可以等著吃大虧了。

雙贏的感覺真是爽。

金總喜滋滋道:“再有什麼好消息,我再打電話報告六爺。”

馮總傲嬌道:“沒什麼大事不要來煩我,要說,找你的小朋友去說。”

金總抱著電話嘻嘻嘻。

——真想快點見到露生,把這些事情都告訴他,信裡隻言片語,不夠說清楚。

商業戰略的放緩速度給了金總足夠的時間,可以多一點閒心,為露生迴歸的演出做準備。他叫柳嬸去找原先的春華班,很遺憾,張老孃不知去向,不過好在錢多,要重新湊個班子也不是什麼難事,天津蘇州,揀好的聘就是。

這種事的過程是很快樂的,絮絮叨叨都在信裡說了,金總心情彷彿是給女朋友買口紅,雖然不懂,但是高興,站在櫃檯“請給我所有色號”。

只是他這頭越是努力,露生那邊越是緊張,唯恐辜負了他一番美意,又怕辱沒了姚玉芙的名聲,更怕累及梅先生的盛名,因此原本說要十一月回來,露生把時候推遲了。

露生在信裡說:《抗金兵》的演出是定在明年一月,自己不好奪了梅先生的風采,在南京就先唱起來。哥哥,我想在天蟾舞臺找找心情,等梅先生演出的時候,我給他演一個龍套,也算謝過我對我一番教導的恩情。

無論哪個時代的娛樂圈,都對咖位看得很重,露生雖然不如梅先生,卻也不至於淪落到跑龍套的份上——這個龍套是一個尊重的意思,從此分出高低輩分,雖然沒有師徒之名,是叫行裡人知道,白露生是從梅先生臺上下來的,不敢自尊。

姚玉芙聽說這事,只說:“你這個孩子太小心了,做人何必這樣謹慎呢?”

露生清甜一笑:“若是師父還肯唱,我也給師父跑龍套。”

姚玉芙更覺得憐愛,這孩子可惜十來年沒有人真心愛惜,也不曾栽培提拔他,只像籠中鳥雀養著取樂。再想想真是浪子回頭金不換,難得金大少到了這個年紀,突然想開了,知道給他引薦人脈,好歹沒有枉費了他這一棵好苗子!

玉芙不覺問他:“你和那位金公子,到底是怎麼樣?”

露生低了頭,滿臉通紅。

玉芙嘆道:“噯,我們這一行裡,其實忌諱這個,當初出來的時候,畹華為這種事情受了多少閒言碎語?這還是他清白之身,尚且難以自辯。孩子啊,金公子對你再怎樣鍾情,總是雌雄有別,我、我說一句不應當的話,你這個年紀,也該有家室了。”

露生起初還害羞,聽到後面,漸漸抬起頭來。

姚玉芙愛憐地摸摸他的手:“好孩子,你以後是要成龍成鳳的前程,不能讓這些話糟汙了你,師父給你做媒,娶個良家姑娘,好不好?”

露生乖巧地看他片刻,跪下道:“師父,要是我這輩子不想娶呢?”

秋日的陽光落進窗子來,照著窗下一罈清水金魚,有雙有對,也有自向石中靜的,白玉瓷的水盂泛著光暈,靜日玉生香的光景。

玉芙早知他要這樣說,並不生氣,只是心疼,嘆了一聲:“我十年前遇見你,就曾經和別人說過,你這孩子是一個情種,無怪你那麼喜歡杜麗娘,你是為情生來為情死——”

說著,連嘆了三五聲,心裡只說這孩子不知人言可畏,更不知這身份一旦過了明路,不知要招來多少禍事!

可是看他清澈的一雙眼睛,忽然又觸動心事。

兩情相悅,礙於世間誶諑不能相守,這種事情他看得還不夠多嗎?人生在世,活得輕狂,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姚先生托起露生的手,由衷地輕聲道:“但願他待你如一!”

那一刻,露生不知為什麼,孤兒漂泊的心境裡,忽然有了父母送嫁娶的心情,趴在姚玉芙膝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兩人好像臨別嫁女,也是送子成親,玉芙撫著他的頭髮,自己也落淚了。

世間緣分,也許就是如此吧。

因為姚玉芙的這番話,露生越發多了要強的心,因為知道以後的路難走,不肯辱沒了師門顏面,過去還只是愛好唱戲,此時卻是必定要給姚先生面目增光——自己唱得好,就叫人無話可說,起碼不至於叫人說是金大少寵愛嬖幸扶爛泥上牆。

這其實是他多慮,已經發光的金子,自己還要砥礪又砥礪。只是苦了金總相思快要思出病,金總實在忍不住了,十一月偷了個空兒,跑到上海來探親。

探親還是偷偷摸摸的,金總懷了點小心思,沒告訴露生,跑去天蟾大舞臺,偷看他演戲。

這個天蟾舞臺是民國十四年所建,幾度搬遷翻新,當時上海最大的舞臺叫做“丹桂第一臺”,天蟾舞臺定下“天蟾”兩個字為名,是取“金蟾月中攀折桂”的意思,意即壓倒丹桂第一臺。果然到了民國二十一年,這裡已經是上海頂級的演出場所,白牡丹荀慧生、麒麟童周信芳,都在這裡掛牌出演。露生不辭辛苦,自求砥礪磨鍊,白天隨梅先生排演學習,晚上在這裡給名角兒們搭戲,只演配角,比如《戰蒲關》的徐氏妾、《烏龍院》的閆惜姣——也不掛牌子說自己是誰,權當是給人捧場,唱的多是皮黃,偶爾崑曲,只為鍛鍊自己。

如是那等眼高手低之人,是不肯做這種事情的,大都以為自貶身份,蘭芳和玉芙卻深以為然,知道這孩子心中太有主意。

戲曲的潮流一年一改,他退隱四年,實戰經驗是很必要的。

露生心裡更是明白,和麒麟童這等海派名師搭戲,那是別人看在梅先生的面子上才不嫌棄,所以無論當晚所抱的角色是誰,都使十分力氣。

周信芳等原本不把他看在眼裡,搭了一兩次,覺得這孩子甚好,心中甚至奇怪他年紀也不小,怎麼不見他唱出來?

尤其是周信芳本人,自己是倒過嗓子吃過苦的,尋思這孩子也許是剛把嗓子倒回來,有心跟他過過手,刻意地壓了他一兩回,不見他生氣,也不見他沮喪,倒是一次比一次還恭敬認真。

周信芳心裡也合意了,又聽玉芙說他不在上海長住,不過是生意人熱衷票戲,此時才明白他為什麼不掛牌子,是不奪前輩名聲的意思——於是連同行那份競爭的心也沒有了,全化成欣賞,回過頭來還跌腳可惜:“行裡的水平、行裡的能耐,做什麼票友?他要是常常給我搭戲就好了。”

玉芙笑道:“也不知頭兩天嘎調壓人的是個誰?”

麒麟童樂了:“是不是真金,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露生一句話不說,乖乖地端了一壺熱茶過來:“師父喝茶,周先生喝茶。”

麒麟童笑道:“姚兄好眼神,收你這麼個伶俐徒弟,怪不得把你當個心肝,費盡口舌地推薦你!”

露生嫣然笑道:“那也是周先生肯愛惜。”

——長輩有心提拔、後輩奮發努力,因此半個月裡,雖然沒有掛牌,戲卻唱出彩了,上海已經傳開了,都知道麒麟童晚上戲好看!不為別的,搭戲的肯賣力氣!原本只看麒麟童,現在是主角配角都有戲!

一時間天蟾舞臺的夜票居然翻了個倍。

白露生不亮名字卻唱出名,這也是後來的一段佳話。

金求嶽這天溜到上海,白天去百貨公司轉了一圈,晚上就到天蟾舞臺來當迷弟——一進場嚇了一跳,差點兒沒買到票。

還好不是新戲,票不是太緊,黃牛能弄來,他怕坐在外頭露生看見,費勁弄了一張樓上的票,趴在欄杆上,心馳神往地看。

越看越沉迷。

他從來沒見過露生在舞臺上的模樣,這一天唱《鹿臺恨》,露生扮演妲己,畫得妖花照面、眉籠騷情,在臺上伶俐嬌豔地抖威風,周信芳扮演忠臣比干,赤膽忠心。其實妲己出場也沒多少功夫,只是他扮相太嬌美,一雙眼睛左顧右盼,活脫脫的狐狸精,一口一個嬌聲軟語“大王!大王!”

金總:“……”

不能怪紂王昏庸,金求嶽同志理解紂王!別說是為你殺比幹了,為你自殺都很合理惹!

這是實打實的雖然聽不懂然而很投入,金總恨不得拿個熒光棒在下面瘋狂亂舞,一到臺下鼓掌喝彩,金總也不管是誰,渾水摸魚地在裡面“露生!露生!”

自己嗨得飛起。

忽然有人將他後背一拍:“好看,是不是啊?”

金總正看得口水滴答,被人打擾,好不惱火,沒好氣地回頭一看——居然是王亞樵!

他活像早戀給家長逮住的小學生,蹦咚一聲站起來:“爸!”

王大佬:“……嗯?”

金總:“王叔叔。”

王大佬:“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金總傻笑了一會兒,王亞樵自己也笑了:“剛在過道看著就像你。”

兩邊戲迷聽他們說話好煩,又不知王亞樵身份,都道:“噓!”

求嶽唯恐擾了露生的場子,見到王叔叔,心裡也驚喜極了,看他獨身一人,也沒帶小弟,索性拉了他道:“王叔叔,咱們外面喝茶去。”

王亞樵瞧他弓著身子低著頭,活像做賊,不覺詫異道:“走就走,你躲誰?”

金總比著口型道“我偷偷來的。”

王大佬簡直被他噁心死了:“沒出息,要看就光明正大坐在前頭看,在這裡鬼鬼祟祟的算什麼玩意兒?!”

兩人拉拉扯扯地出了天蟾舞臺,求嶽問他怎麼也來看戲,王大佬冷笑道:“你這小兄弟花容月貌的,又沒個撐腰,我不在那裡坐坐,早不知被誰搶去了。”

求嶽沒想過這一出,上海黑白交匯之地,沒有後臺的戲子,往往被綁架強佔,雖說不至於凌|辱,籤賣身契唱戲是免不了的。

王亞樵是不知道露生後頭有馮六爺,雖然多此一舉,此中全是照拂的好意,求嶽不覺感激極了。

王亞樵卻道:“我來一次便夠了,今天是沒有什麼事,來聽聽麒麟童唱戲。”看看這傻子少爺情竇初開的鬼德行,忍不住又問:“還沒辦了?”

金總尷尬地抱頭。

王大佬冷笑道:“天閹的騾子。”

金總又想死了。

他趕緊岔開話題,要請吃飯喝茶:“我住華懋飯店,王叔叔,請你去吃西餐吧?”

王亞樵哪裡理他,聽他說“華懋飯店”,卻有些好笑:“巧了,我也去華懋,不必你請客,你陪我走走過去吧。”

這一長一少,從天蟾舞臺漫步向外灘,迎著江風蕭瑟。求嶽偷偷打量王大佬,覺得黑道大佬就是不一樣,演電影演不出來的,你看他身邊一個小弟沒有,也沒系白圍脖,走在路上就是一股殺氣。

王亞樵被瞟得噁心,冷聲道:“你在南京,生意做得不錯?”

金總哈巴道:“謝謝王叔叔的棉花。”

王大佬又看看外灘上靡百客的海報,籲了一聲:“在上海也知道你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姓蔣的要是有你半分爭氣,何必今日國家受辱!”

“又出什麼事了嗎?”

“你栽進錢眼裡了,報紙不看不讀?”王大佬不悅道:“國際調查團,就和你住在一個飯店!”

九一八事變後,蔣光頭也不是屁事沒做,活動了一陣子,把國際輿論活動到位了。“國聯”令英國李頓爵士率領國際調查團來華調查,大家心裡都盼望國際使團能公允調解,歸還東北。誰知報告釋出出來,全是偏袒日方,一再保護日方於東北的權益。

報告一出,文人聲討、名流怒斥,群情激憤。

但也僅僅只是“激憤”而已。

王亞樵遠望華懋飯店璀璨的高樓:“光說屁話有什麼用?這些洋鬼子沆瀣一氣,世間有強權無公理,叫我說不如殺了這個李頓,以儆效尤,看誰以後還敢為日本出頭說話。”

求嶽雖然和他相處不多,對他身上的殺氣已然敏感,此時見他眼露兇光,突然心頭一跳:“王叔叔,你去華懋——”

他這裡話音未落,前方忽然傳來槍聲,兩人站在黑影之中,王亞樵駐足不言,聽槍聲接二連三,一片驚叫,臉上微露喜色,只是仔細再聽,槍聲不是飯店傳來,反是四馬路方向,王亞樵陡然變色,轉身就走。

金總摸不著頭腦,疾步就要跟上,王大佬一把推開他:“跟我做什麼?就說沒有見過我!”

之後他才知道,那天在華懋飯店,斧頭幫行刺了李頓使團。

有內奸走漏風聲,行刺人員被巡捕房守株待兔,全部被捕。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的訂閱、評論、投雷和營養液!

今天開會晚了一點,會發紅包的,鞠躬

--------------------------------------------

感謝 □□香辣牛肉麵、沈悠悠、宋卿予詞詞詞x3、瓊uuux9、喵與魚的海闊天空、橘真晴、松崗麟、子梨、姽嫿將軍、阿雞米德、穆久、若安愛吃棉花糖、西洲、錦瑟、火羽白 的地雷

感謝 瓊uuux2、魚乾、啤酒燉魚 的手榴彈

感謝 緣徵x3、網友小初 的火箭炮

相關推薦:火種進化我在霍格沃茨搞發明我真的不會修仙功名奪標開局一隻雞洪武生存指南舊日女神華娛我的科幻世界大道獨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