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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巧送福利治蘭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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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早飯,頂著僵硬脖子的紫鈴叫蓮翹拿來一塊上好的藍底錦布,和一些新棉花。與蓮翹一起動手做起枕頭來。紫鈴用碳筆在紙上畫了一個枕頭的立體圖形,蓮翹立刻就明白了小姐要做的枕頭是什麼樣子的了。紫鈴在大學的時候學過專業的縫紉,當然大部份使用的是電子化產品,手工作品也有,但很少。不過這都阻礙不了紫鈴做枕頭的熱情,這個世界的枕頭有瓷枕、玉枕,全都太硬了,多睡幾晚,脖子非斷不可。

兩人坐在桌前飛針走線著,蓮翹比紫鈴做的還要嫻熟,不到一個時辰,兩個鬆鬆軟軟的棉花枕頭做好了。蓮翹用紅色、黃色、黑色的絲線在枕頭上靈巧的穿梭著,不一會兒,一枝活靈活現的梅枝出現在枕頭上。紅色的臘梅吐著黃色的花蕊擠在黑色的枝頭上,閉上眼紫鈴彷彿能夠嗅到一股冷香。紫鈴高興極了,抱著枕頭左看右看也捨不得放下。

“蓮翹,真看不出來,你還有這一手!”紫鈴豎起大姆指誇讚道。

“小姐,今天你終於肯做女工了,雖然沒什麼進步,但只要肯做,慢慢的就會好的。”

額……一大群烏鴉從大設計師紫鈴的腦門上飛過……

就在紫鈴還沉浸在古代刺繡精巧的工藝裡流連忘返時,院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很快,一名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從月亮門轉了進來,他身著藍色的錦袍,揹著雙手,腰間一根金色腰帶,墜著一塊雞蛋大小的佩玉,足上一雙黑色靴子,踱著步向紫鈴走來,十分的威嚴。

“見過老爺!”蓮翹馬上起身行禮道。

紫鈴抬頭那一瞬間,就驚呆掉了。她定定的看著進來的中年男子,眼睛裡慢慢浮起一層水霧,水霧越聚越多越聚越多,直到眼瞼關不住了,像洪水般的傾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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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爸爸……”紫鈴嘴裡嘮嘮的低聲叫著。突然,她向著中年男子飛奔了過去,大聲的叫著“爸爸……”,並一把緊緊地抱住了中年男子。眼淚鼻涕糊了一堆在中年男子藍色的錦袍上。

中年男子愣了片刻,舉起右手,輕扶著紫鈴的背,一下一下的輕輕拍打著。女兒突如其來親近讓他忽略了這不知所云的稱謂。男子的眼睛禁不住浮起一層淚光,女兒已有十多年沒有像現在這樣貼在自己身上了,自從孩子的母親沁兒走了以後,兩個孩子都跟父親生分了,特別是納銀氏掌家後,女兒就像仇人一樣,見著爹要麼就躲,躲不掉也不會給爹一個好臉色。尤其是女兒和羅家少爺的事,更是和他發生了很大的意見分歧,泌兒和兵部尚書夫人是要好的閨蜜,從小隨著母親到兵部尚書府作客,婚約就是兩家夫人笑談而起的。雖然如今沁兒不在了,可是作為女兒的父親,還是要堅持自己妻子的主張,就當記念亡妻。

中年男子深嘆了一口氣,這樣和女兒緊密相擁還是沁兒在的時候,那時候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男子甩了甩腦袋,彷彿想把接踵而至的記憶拋出去一樣。蓮翹從旁邊走了過來,剛想將小姐攙扶下來,男子就伸手止住了。讓他跟女兒再抱會兒吧,這樣的擁抱已經太久太久沒有過了,讓他再享受片刻……

緊抱著男子的紫鈴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原來你………到這兒來了……媽媽……好傷……心……我……們都……好……想你!”男子微微撅了撅眉頭,輕輕的在紫鈴耳邊說:“紫玲可是受了委曲?爹在這兒,不怕,告訴爹,爹幫你出氣。”

男子感覺紫鈴的身體瞬間僵住了,直直的站在地上,抱著他的手也似乎被僵住了。他以為紫鈴被他的溫情感動了,心裡也開始自責平時對女兒的關心太少,以至紫鈴摔下山崖,找不回來了,才發現平時和女兒相處的時間太少太少。蒼天有眼,讓女兒回來了,他暗下決心,一定要好好待沁兒留下來的一雙孩兒。

而沉浸在激動、傷心、思念、重逢的喜悅中的紫鈴在聽了男子的話之後,腦袋瞬間清醒過來。爸爸從小都是叫她“鈴寶”的,生氣的時候也是連名帶姓的“張紫鈴”一起叫,從來沒有叫過她“紫鈴”。這個長像和她現代爸爸一模一樣的男子,終究不是她的爸爸。這時的紫鈴心中說不出的五味雜陳,傷心、失望、失落……

“紫鈴,你怎麼了?走,回屋去,好好和爹說說,這段時間你到哪去了?究竟遇到了什麼?”男子邊說邊拉開紫鈴,牽著她的手向屋內走去。

紫鈴呆呆的,一句話也不說。

“回老爺,大小姐回來時就已失去記憶。昨天大夫人已請了大夫,大夫說是頭部淤血造成的,還需將養些時日才能大好。”蓮翹上前低聲回道。

男子輕輕的撫摸著紫鈴的頭髮,眼裡含著淚花,心裡一陣悲涼:沁兒,紫鈴一定是受了什麼天大的委曲,才會在失去了記憶的情況下都還在傷心哭泣。我嶽東對不起你,兒子被我送上了戰場,女兒也差點沒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們的一雙兒女啊!

安郡王嶽東在紫鈴的房間裡坐了會,見紫鈴呆呆的,一句話都不說,就只能吩咐下人細心照顧,深嘆一口氣離開了。

郡王府流香堂門外,一眾丫環小廝在外躬身聽命。

“老爺,妾身已吩咐庫房將那幾支百年人參拿出來送到蘭苑了。老太太那裡也送了幾支。如今紫鈴已回來了,你就放心吧。”納銀氏見安郡王回房後一幅愁眉不展的樣子,安慰道。

“本王已派了幾拔人出去查當日的事,卻依舊一點線索都沒有,按理說紫鈴掉下山崖,短時間內是不可能離開的,怎麼就找不到人呢?這事處處都透著詭異。”

“老爺,菩薩保佑如今紫鈴已平安歸來,就不要去想那麼多了。可憐紫鈴現已失憶,不過這也不一定是壞事,她忘卻了前塵往事,對我們也沒有了芥蒂,昨天紫鈴叫我母親了。”納銀氏一邊為安郡王更衣一邊柔聲說著,把話題插了過去。

“她真的叫你母親了?這孩子,一定是在外面受了委屈,才想起父母的好來。”安郡王眼睛亮了亮,遂又唉了口氣。

“老爺,蘭苑大小姐貼身婢女蓮翹求見。”一小廝在門口躬身道。

安郡王聽了小廝的彙報半晌沒反應過來,與納銀氏對視了一眼,有些急切的叫:進!

只見一身翠色小襖的蓮翹抱著一個大包袱小步走了進來,行了個禮道:見過老爺、夫人!

“免禮!”安郡王一時還未反應過來,十年了,蘭苑從來沒有主動派過人到流香堂,安郡王有些激動。

“回老爺夫人,大小姐身體不舒服,不方便過來向老爺和夫人請安,特派奴婢給老爺和夫人送一對小姐親手做的枕頭”蓮翹伶俐的說著:“小姐見老爺和夫人頸椎不好,睡了這個枕頭就會舒服很多。”

說完,蓮翹從包袱裡拿出那對藍底繡了梅枝的枕頭遞給一旁丫環承了上去。

“小姐真的這麼說的?”安郡王有點小激動,聲音似乎有些顫抖。

“是,小姐還說謝謝老爺和大夫人送去的人參,叫老爺和夫人不用擔心她的身體,多鍛鍊就會好了。”

安郡王有點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緒了,這麼多年了,那個孩子終於體會到了父親的心,向父親示好了。一時安郡王似乎有點小委屈,也似乎有點小欣慰,他摩娑著那對兒枕頭,吸了吸鼻子,將快溢位來的淚水逼了回去。

“紫鈴懂事了,恭喜老爺。”納銀氏不動聲色的賀喜道。

而蘭苑,桌上堆放著幾匹花色不一的錦布,紫鈴正在加緊裁剪著一匹暗黃色的。她準備多做幾對枕頭,初來咋到的,地盤也沒踩熟,還雀佔鳩巢的佔用了別人的大小姐位置,所以搞好關系才是硬道理。

透過一個下午的努力,祖母的、二姨娘的枕頭都由巧嘴的蓮翹送了出去。蓮翹得了不少賞賜,心裡樂呵著。

“蓮翹,來……”剛進園子,就看見紫鈴在向她招手。蓮翹開心的向紫鈴小跑了過去。

透過這兩天的相處,蓮翹明顯的感覺小姐與過去不一樣了,具體什麼地方不一樣,她也說不出來,小姐開朗了很多,愛說愛笑了,不愛發脾氣了,和小姐在一起也沒有了以前的壓力感。總之,小姐的變化讓下人們日子好過了很多,不用整天膽顫心驚的怕觸黴頭了。

紫鈴從桌上拿出一對枕頭,湖藍色的底面,幾片圓圓的荷葉用黑絲線繡上了幾枝紋路,兩朵粉色的荷花在荷塘裡亭亭玉立,一朵蓮蓬在荷葉中露出翠綠的頭。更精巧的是,一輪黃色的圓月在荷塘上空,還向荷塘裡倒下斑斑倒映。好一幅荷塘月色圖。

蓮翹看呆了,從來沒有看過如此精巧的繡品,不對,這不是繡品,除了荷葉的紋路和月亮的倒映是用絲錢繡的外,其餘的是用不同材質的布料剪成的。太漂亮了,如此立體的作品,蓮翹是第一次看見,一時有點愛不釋手的感覺。

“看,蓮翹,你是蓮我是花,我們相依相伴。”紫鈴指說圖案說著。

“來,我們倆一人一個!你喜歡嗎?”紫鈴將其中一個枕頭遞到蓮翹跟前。

“給我?”蓮翹嘴巴張成了O型,欣喜得眼框有些發紅,一時半刻沒回過神來。

“不喜歡嗎?”紫鈴問道。

“當然喜歡,小姐,你真的是送給我的嗎?”

“那是當然!難道我經常說話不算數?”

蓮翹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將手在褲子上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的接過枕頭,一時有點熱淚盈眶。

“好了好了,快點收好,這裡還有這麼多枕頭,幫我給他們送去,每人一個。”紫鈴點了點蓮翹因感動顯得紅紅的鼻頭,向門外幹活的下人們努了努嘴笑著說。

紫鈴的枕頭鬆鬆軟軟的,睡著特別舒服,最主要的是解決了這邊長期睡玉枕瓷枕造成的頸椎病,這也是紫鈴的枕頭受到推崇的原因。

蘭苑的下人們每人一個枕頭,在感激的同時,做事也更貼心了,對紫鈴也更忠心了。

當然,不是一個枕頭就能把全苑的人心都收買了,在蘭苑,紫鈴宣佈,沒有外人的時候,不用下跪,不用自稱奴婢,並把每人的工作職責重新梳理了一遍,定崗定責,分工合作相結合,並獎懲分明。改變了原來工作量分配不均亂七八糟的局面。下人們做事更加的井井有條,效率也高了,工作質量也明顯得到改善。至於下跪和稱謂的問題,剛開始大夥還是膽顫心驚的,生怕觸了黴頭。但在蓮翹的帶領下,下人們也都慢慢適應了這樣的規矩。

下人們也感覺到了紫鈴的變化,從前高傲的大小姐,如今沒有一絲小姐的傲氣。在苑裡遇上,不管是花農田伯、廚房芳姨還是做粗活的小丫頭們,她都會笑著很和善的和他們打招呼,有時還會給他們開開玩笑。

發晌銀的那天,紫鈴指揮著蓮翹以及眾丫鬟們搞了個聚餐會,由紫鈴親自下廚做了一大鍋火鍋給大夥吃。開始眾人十分拘束,還是蓮翹發揮了她三寸不爛之舌才將驚恐的眾人勸著坐在桌前,而紫鈴更是恩威並施,眾人才敢動筷子。活絡氣氛是蓮翹的拿手好戲,在蓮翹時不時的搞笑下,眾人一頓飯是吃得其樂融融,也拉近了眾人的心。這一切都是蘭苑私下的活動,眾人都齊心的沒有向外透露一字半句。

當然,大小姐也有嚴厲的時候,如有渾水摸魚、濫竽充數、亂嚼舌根者,必會受到大小姐的嚴懲,這種懲法不是被打得皮開肉綻也不是不給飯吃,而是根據大小姐制定的苑規,根據犯錯情節輕重來決定處罰。

苑規裡的處罰條例也是下人們聞所未聞的,有的罰月錢,拿出來給全苑的人買東西吃。有的罰在大院裡當眾做小姐制定的一套動作怪異的“仰臥起坐”、“俯臥撐”、“引體向上”100個,花樣繁多。當然小姐最不能容忍的是不忠,會被逐出府。但是,全苑所有的人都是一視同仁的,公平對待。

在紫鈴的管理下,蘭苑的下人們,也對她越來越信服。而蘭苑的下人們近段時間明顯的感覺精氣神都不一樣了,出門在外不卑不亢,落落大方,這就是改變,從精神面貌上改變了一個人的形象。

這些改變不是因為蘭苑的下人們月錢有多豐厚,腰包有多鼓,地位有多高,而是因為他們的主子把他們當人看,給了他們應有的尊重,這是對他們工作和人格的一種肯定。蘭苑的下人們心裡都在暗自慶幸自己是蘭苑的一份子。

而紫鈴近段日子就呆在蘭苑裡,一邊“養傷”,一邊“整治”蘭苑,一邊思索著毫無頭緒的“回家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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