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姝直接抬起胳膊，伸手指向了坐在後面的溫越淨。
鬱姝聲音像是一把刀子，直戳人的心窩子，她說，“是嗎？你的父親真的不是溫越淨嗎？”
場面靜了一瞬。
溫雪妊順著鬱姝指的方向看去，與她的父親對上了視線。
溫雪妊腦子一剎那變的空白起來，嘴唇嗡動了兩下，隨後又緊閉上了。
是還是，不是？她要不要應？
如果應了下來，她真的可以說的清嗎？
可是這大殿裡，幾乎聚起了修仙大陸的所有宗門，若是不應，那就相當於只要她還在修仙大陸一天，就不能在承認她的父親是誰了。
這無異於要溫雪妊親手斬斷，兩人的父女情。
真是殺人誅心啊！
所以......應還是，不應？
【你在猶豫什麼！快否認啊！這樣下去他們很快就要看出端倪了！】
溫雪妊腦袋裡猛地響起了那一道熟悉的聲音。
他有些尖銳的聲音，像是一把鋸子，不斷拉扯著，割據只溫雪妊的底線。
【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難不成你要放棄萬佛宗，你要放棄馬上就到手的一切，我看你是瘋了！】
溫雪妊怔怔的看著溫越淨，眸中水光劃過，她聽著腦海裡的聲音，瞬間就做下了決定。
溫雪妊垂在身側的手，猛然收緊握成一個拳頭，她喉結滾動了一下，扭頭錯開了溫越淨的視線。
然後張口說著，語氣裡帶上了幾絲冷漠。
“天清宗宗主不是我的父親，我自幼就失去了雙親，是個孤兒，怎麼會有父親。”
“我天賦一般，所以從來都沒有加入過宗門，一直都是自己勤加苦練。”
“幸得萬佛宗長老宗主的抬愛，可以讓我拜入劍嶽真人麾下，我一直都是感激不盡，怎敢做這種欺上瞞下，有損宗門顏面的事。”
溫雪妊有些機械的說著，她在心裡拼命的安慰著自己。
沒關係，父親會理解她的，儘管這樣，她也還是父親的女兒，這一點是不會因為幾句話就可以改變的。
溫雪妊不斷勸慰自己，但始終沒有勇氣再看溫越淨一樣。
鬱姝像是滿意了一樣，她定定的望著溫雪妊，哼笑了兩聲。
但鬱姝似乎是覺得還不夠扎心似的，她扭頭看向溫越淨，“是這樣嗎，溫前輩？”
“雪妊道友說的都是真的嗎？”
溫越淨心裡一片冰涼，唇色褪了一些，變得蒼白，但面上仍是強裝鎮定的回道。
“她說的沒錯，她確實不是我的女兒。”
鬱姝黑眸變的幽深，“是嗎？我怎麼記得，溫前輩有一個女兒呢。”
溫越淨聲音瞬間變得乾澀起來，有些結巴的說著，“是、是有一個女兒，但我女兒靈根有疾，我尋了許久，一直沒到治癒的方法，所以前些日子......去世了。”
最後三個字落下，氣氛立馬變得沉重起來。
鬱姝唇角揚起冷笑了一下，隨後故作哀痛的說道，“啊......這樣啊，我不知道這件事，說到前輩的傷心事，還希望前輩不要與我這個小輩計較。”
溫越淨扯了一下嘴角，蒼白的笑了笑，“自然不會與你計較。”
鬱姝收回視線，好整以暇的看向溫雪妊。
溫雪妊臉色僵硬，冷冷的盯著鬱姝，眼中是毫不掩飾的狠毒。
鬱姝見狀，眼中劃過一絲暗光，這溫雪妊是真的一點記性不長。
鬱姝腹誹著，微微歪頭看向溫雪妊，笑道，“這樣看來，雪妊姑娘與溫前輩的女兒長的這麼像。”
“不如現場來個滴血認親，說不定雪妊姑娘會是溫前輩流落在外的女兒吧？”
溫雪妊聽見這話，臉色一秒就變得毫無血色，她像是終於招架不住了一樣，臉色瞬間變的扭曲起來。
目光猙獰的看著鬱姝，剛想破口大罵，卻又被鬱姝輕飄飄的堵住了。
鬱姝眉梢揚起，輕聲道，“開個玩笑而已，雪妊姑娘不會當真了吧？”
“你又不是溫前輩的女兒，又何必滴血認親呢，是吧？”
溫雪妊剛被拱起來的怒火，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嚨裡，她死死的盯著鬱姝，扯出了一個笑，咬牙切齒的說道。
“呵呵，鬱姝姑娘說笑了。”
鬱姝哼笑了一下，她從自己的座位上拿起了兩個酒杯，然後拿起酒壺倒起了酒。
隨即鬱姝將一個酒杯遞給了溫雪妊，“看來真的是我看錯了，冒犯了雪妊姑娘，你不會生氣吧？嗯？”
溫雪妊強撐著接過酒杯，笑道，“鬱姝姑娘也只是好奇罷了，我當然不會怪罪鬱姝姑娘。”
鬱姝望著溫雪妊的眼神裡滿是嘲弄，“那就好，一酒免恩仇。”
說完，鬱姝就仰頭將酒杯裡的酒喝完了。
她看著溫雪妊拿著酒杯猶猶豫豫的樣子，嗤笑了一聲，小聲說道，“酒裡沒毒。”
這話落到溫雪妊的耳朵裡，就全是諷刺了，她臉色立馬變得難堪起來。
溫雪妊望著鬱姝，忽然出聲問道，“對了，我突然很好奇，到鬱姝姑娘是為什麼會這麼瞭解天清宗的事情啊？”
“連溫前輩有一個女兒，女兒長什麼樣子都知道。”
溫雪妊試圖按照鬱姝走過的路子，去牽制鬱姝，可鬱姝怎麼會像她一樣蠢啊。
溫雪妊以為拿住了鬱姝的把柄，但實則是拿捏住了溫越淨的把柄。
鬱姝聞言，當即就笑出了聲，她回頭看向溫前輩，幽幽的笑著說道，“雪妊姑娘既然這麼問了，那溫前輩你覺得我要不要，將事情說出來都讓大家聽一聽啊？”
溫越淨臉色大變，幾乎就要維持不住表面的偽裝了。
當時他將鬱姝帶回來時，只當鬱姝是個藥人，根本沒讓鬱姝拜師入天清宗，而且鬱姝還知道了當初發生的一切。
若是現在將那些事情抖了出來，別說他了，就連整個天清宗都會被瞧不起的。
溫越淨兩手驟然收緊，指甲陷入掌心之中，心被提到了嗓子眼裡。
他沉聲說道，“今日是萬佛宗的宗門大典，還是不要喧賓奪主了。”
鬱姝嘴邊噙著一抹冷笑，欣賞了一會兒溫越淨的窘態。
然後才徐徐的說了一句，“既然溫宗主都這麼說了，不如我私下在告訴雪妊姑娘吧。”
鬱姝笑著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裡面，隨即拱手向萬佛宗宗主請罪。
“今日是鬱姝多嘴了，打擾到各位的雅興，還請宗主恕罪。”
宗主剛想說話，一旁的帝尊就先出了聲。
“無妨，沒人放在心上。”
“大典繼續。”帝尊說完就閉上了嘴。
宗主忍不住的側目，看了幾眼帝尊，隨後朝身後侍奉的弟子點了點頭，表示應允。
弟子當即下去安排了。
鬱姝收斂了一下望向帝尊的視線，方才有那麼一秒，她竟然覺得帝尊和姬決像極了。
【宿主，我不懂，你為啥不直接讓他們去查溫雪妊啊？那樣不就可以直接把溫雪妊搞下去了嗎？】
037突然出聲問道。
鬱姝低下頭看著酒杯，“因為那樣根本不會把溫雪妊搞下去。”
【為什麼？萬佛宗不是最注重弟子的心性嗎，像溫雪妊這樣的騙子，肯定不會留的！】
鬱姝聞言，低低的笑了一聲，不知道是在笑什麼聲，她幽幽的說著。
“037，你忘了在諳木秘境裡，與風銀蛟打鬥的時候了嗎？”
“那個時候，劍嶽峰的好幾個弟子，還有那個.......沈漾，他們都在，當時溫雪妊可是穿著宗門服，叫了我好幾聲師姐，還坦明了自己靈根有疾。”
“他們都知道溫雪妊是有宗門的，但是劍嶽真人還是收了溫雪妊。”
“表明了他們要留下溫雪妊啊。”
鬱姝輕輕嘆了一口氣，“所以，我真的很討厭宗門。”
只要是在宗門裡，只要是在人多的地方，總會有人無限度的偏向溫雪妊。
難不成這就是天道之子的魅力嗎？
【那、那你幹嘛還要弄出這一場戲啊？】
037萬分不解的問著，既然宿主都看明白了，為什麼還要大費周章的弄出這一場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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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姝黑眸中閃過一絲狠辣，幽幽的回了一句。
“因為還沒完啊。”
“很快你就會知道我到底想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