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決緩緩從空中落下,衣袂飄然,落地時輕盈無聲。
他望著地上的衡津,眼中閃過幾絲波瀾,但好在臉上的面具掩蓋住了他所有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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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兩人打完,一旁的李晌與宗霄互相攙扶著,走了過來。
鬱姝抱著037,也湊了過去。
衡津躺在地上,他直直的望著洞頂,鮮血糊滿了一張臉,嘴唇張合著,卻發不出聲音。
宗霄望見這幕,腦子‘轟’得一下空白了,他雙腿一軟,‘砰’的就跪到了地上。
他膝行兩步到了衡津身邊,眼眶中的淚水迅速凝聚,淚水像不斷線的雨,一下就湧了出來。
猛烈的悲切,一時讓他失去了聲音。
宗霄怔怔的望著,像是脫水的魚一樣,大口的喘著氣。
他巍巍顫顫的伸出手,試圖去擦乾淨衡津臉上的血跡,可怎麼也擦不淨了......
李晌神色也黯然了幾分,眉眼低垂著,輕聲道,“是魔氣,他揮出的靈力裡夾著魔氣。”
姬決難以置信的望向李晌,他什麼話也沒說,握著蒼玄劍的手驟然收緊,指甲深深的嵌入肉裡,順著指縫淌出鮮血。
鬱姝望著那姬決手上的血,眉眼閃動了一下。
她看向李晌,敏銳的抓住了重點,“夾著?”
李晌點了點頭,“是靈氣中夾著魔氣。”
鬱姝眼睛眯起,“既然這樣,就不可能會是心魔。”
鬱姝側頭看向了姬決,兩人對視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一處去了。
姬決手中凝起一絲靈石,他蹲下身子,手掌附在衡津的丹田處。
姬決緩緩閉上眼睛,不多時就發現了,在衡津的丹田上有一縷黑氣。
他眉頭猛地皺起,手中操縱著靈力,試圖將那黑氣拔除,可那黑氣已經深入種到了衡津的丹田裡。
片刻後,姬決額角沁出了許多汗珠,他睜開眼睛,幾縷黑氣兀得從衡津身體中飛了出來,消散在空中。
姬決看了一眼眾人,微微搖了搖頭,啞聲道,“魔氣已經入侵的太深了,沒辦法徹底祛除。”
“太晚了。”
宗霄聽見這句話,像是聽到死神的宣判,他忍不住悲切的吼了出來,“啊!!”
李晌有些不忍的側開了臉。
洞穴內盤旋著宗霄悲慟的哭嚎。
鬱姝垂著頭,看見地上衡津的手動了動,“宗霄!快看你師父!”
宗霄的哭嚎噎了一聲,他看見衡津睜開眼睛,連忙湊了上去。
他啜泣著,“師父......”
衡津眼中好像有了些光彩,“宗霄啊。”
“我在,我在呢。”宗霄哭得眼前都模糊了,他抬起手擦著眼淚應道。
“為師、我要去,找你師母了......”
“宗霄,別怕。”
“師父這一生,過得,很開心......”
衡津望著洞頂,淚珠摻在血裡流了下來。
宗霄捂著嘴跪在一旁,雙眼便像漏了底的水桶,淚水放縱地朝外淌。
他無助的擺頭,“我不怕,我不怕,師父。”
衡津眼珠微微動了動,像是看到了什麼,突然哼笑了一聲,“你小子。”
“就拜託,你小子,給個痛快了......”
姬決垂著頭面具遮住,聲音帶著幾分暗啞,“你是去了哪裡?”
“噬心、魔,合歡谷......”
衡津說完這句話,神色突然變得痛苦起來,渾身青筋暴漲,“啊!!”
他瞳孔忽然潰散,又開始調動靈力去衝擊穴位上的封印,七竅不停往外湧血。
衡津嘴裡喃喃著,“蘊兒,蘊兒。”
蘊兒是衡津去世的道侶。
衡津不停的掙扎,時不時的發出哀嚎。
宗霄像是傻了一樣,他望著養育他,教導他的師父,眼睛微轉,手中變出了一把匕首。
他雙手握住匕首,高高舉起,卻遲遲落不下。
大滴大滴的淚珠掉在地上,宗霄絕望的低吼著,“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哪怕他知道,只有這樣才是為他師父好,他還是做不到。
姬決眼中微微閃過幾絲暗光,他薄唇輕啟,“宗霄,閉眼。”
李晌深深的望了一眼姬決,會意的抱住了宗霄,手掌蓋在了宗霄的眼睛上,隨後衝姬決微微點了點頭。
姬決喉結滾動了一下,靈力注入到蒼玄劍裡,蒼玄劍劍身發出幾點光亮。
他緩緩提起蒼玄劍,劍尖指向衡津。
姬決的手突然開始顫抖起來,顫抖的幅度很小,微不可察。
他眼神閃爍著,心一點點的往下沉,深深的撥出一口氣。
忽然,一隻微涼的手蓋住在了他握著蒼玄劍的手上。
姬決恍然的側頭看過去,對上了鬱姝那一雙像是寒潭一樣的黑眸裡。
鬱姝手下發力,將姬決的劍壓了回去。
她撥出一口氣,靈力凝於青冥劍上,幹淨利落的將劍尖刺入到衡津的丹田裡。
滾滾的鮮血一瞬間就噴湧了出來。
鬱姝望著那刺眼的血,手下猛的一顫,她屏住呼吸,咬緊牙關,扭轉劍柄,隨後迅疾的將青冥劍抽了出來。
丹田一損,靈氣和魔氣全部化成星點,四散了出來。
衡津的動作哼聲,全部都消失了,他緩緩的閉上了眼,再也沒有睜開過。
“師父!!”宗霄立馬就感覺到了什麼,他壓抑著哭聲。
眾人身後的分岔口,也在這一刻消失了,露出了疊在一起的皚皚白骨,和一頂爐鼎。
姬決眸中劃過幾絲黯然,他緩步的走了過去,越過那群屍體,拿起了被安置在牆壁裡的罐子。
他調動起全身靈力,硬生生的將罐子捏碎了。
幾縷魂魄飛了出來,飄向了空中,與那些星點纏在了一處。
姬決留下來善後,鬱姝帶著李晌和宗霄先回丹藥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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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子裡,眾人的氣氛相當低沉。
他們圍坐在桌子旁,宗霄哭的眼眶紅腫起來。
他神色木然,“我要去合歡谷,我要為我師父報仇。”
鬱姝掀起眼簾看了宗霄一眼,沉聲道,“明天養好傷,我們後天出發。”
宗霄聞言有些詫異的看向鬱姝。
相比起宗霄,李晌一點也不驚訝,他早猜到鬱姝絕對不會放任宗霄一個人。
李晌嘆了一口氣,“如果是噬心魔的話,就不太好弄了。”
鬱姝眉梢微微挑起,示意李晌繼續說下去。
李晌眉頭皺起,“噬心魔,是一種魔功,他可以無限放大一個人的慾望,讓這個人被慾望所控,最後走火入魔。”
“這種魔功已經幾百年不見了,怎麼會突然出現了?”
這個問題不僅李晌想到了,鬱姝也想到了。
如果衡津都中招了,是不是還有更多的修士被魔氣附體了。
鬱姝越想神色越凝重,她看了兩人一眼,敲了敲桌面,“你們倆先去睡覺休息。”
宗霄剛想說話,就被鬱姝堵了回去。
鬱姝眼神催促道,“好好休息,快點養好傷,我們才能早點出發。”
鬱姝這樣說,宗霄反倒沒法反駁了,他只好應了下來。
鬱姝把兩人轟回房間,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回到房間,看著站在床邊的姬決,輕聲道,“剛剛怎麼不出來跟他們打個招呼啊?”
姬決沒有回答,他伸手摘下臉上的面具,半垂著頭。
鬱姝走了過去,她望著姬決,“你認識宗霄的師父啊。”
姬決心中忽的泛起一陣酸澀,眼中閃過幾絲水光,他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聲音透著幾分暗啞。
“鬱姝。”
“我的蒼玄劍是他煉的。”
雖然鬱姝早就猜到了,但是聽到姬決親口說出來的時候,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顫。
她嘴唇嗡動了一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在真切的痛苦前,說什麼都是蒼白的。
鬱姝走上去,輕輕擁住了姬決,手撫在姬決的背上,輕緩的拍著。
姬決難過的閉上了眼,淚珠從眼角落下,他摟住鬱姝的手逐漸收緊。
“自九百年前,那一戰之後,我們就在未見過了......”
“鬱姝,他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姬決壓抑著哭聲,斷斷續續的說著心中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