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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秘牢奇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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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燕王答道。

“老四!”晉王似乎詫異,說話間略帶喘息,“你來幹嗎?看我的笑話?”

“不是!”朱棣口氣陰鬱,“聽說你病了,父皇讓我給你送藥!”

“病了?藥?”晉王沉默時許,突然縱聲大笑。

“笑什麼?”朱棣略感不耐,“藥送到了,我也該走了!”

“急什麼?”晉王喘了兩聲,陰惻惻說道,“你我好歹兄弟一場,今日別後,怕也無緣再見了。”

“何必灰心?”燕王沉默一下,“聽父皇的意思,你的封地、爵位,仍可傳給子孫,你也至多軟禁了事,將來你我……未必沒有相見之日。”

晉王呵呵笑了兩聲,嘆道:“老四,我一向佩服你的雄才。可惜,你看父皇,仍是差了一著。”

“你呢?”燕王語帶譏誚,“你若能看透父皇,怎麼落到這般地步?”

晉王沉默片刻,嘆氣道:“老四,說起來,這座冷宮……跟你有點兒干係。”

“此話怎講?”

“你不知道?”晉王笑了兩聲,“你娘臨死之前就住在這間房子裡……”

“住口!”燕王厲聲說道,“恕不奉陪……”

“慢著!”晉王冷冷道,“你不想要孝慈皇后的遺教了麼?”

燕王沉默一下,幽幽地說道:“遺教當真在你手裡?”

“哼!”晉王冷笑一聲,“你若想要遺教,乖乖站在這兒,聽為兄把話說完。”

“好!”燕王略一沉默,“你說。”

“你可曾想過,你不是父皇的兒子……”

屋內一陣亂響,夾雜重物摔砸之聲,只聽晉王笑道:“老四,你何必急躁?這種事兒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將我殺了,也改變不了。無論你是不是父皇的兒子,你娘都死在父皇手裡,你打小兒孤苦伶仃,難道就不怨恨父皇?”

“朱棡!”燕王牙縫裡迸出字兒來,“你想離間我和父皇,那是白日做夢。”

“是啊!”晉王說道,“我也奇了怪了,依照宮中的規矩,未足月而生,母子俱死,可是奇怪,你娘死了,你卻活著……”

啪啪兩聲,晉王發出慘哼,燕王厲聲說道:“你再提一句,我將你、將你……”

“將我怎樣?”晉王冷笑,“千古艱難唯一死,我將死之人,又有什麼好害怕的?我只看你可憐,不知生父是誰,不敢為母報仇,苟且偷生,貽羞人間……”

朱棣呼哧喘氣,過了一會兒,冷冷說道:“你的主意我明白,隨你說什麼,我也不會與父皇作對。”

“你不謀逆,父皇就會放過你麼?”晉王哈哈大笑,“在他眼裡,你身世可疑,永遠難得信任。你當我死了,你就能做皇帝?呸,做夢去吧,老四,你逃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縱然父皇饒過你,太孫也饒不過你。你娘死在這兒,早晚有一天,你也會來這兒,跟我一個下場……”

“放屁!”燕王厲聲說道,“遺教到底在哪兒?再不說,我可走了!”

晉王呵的一笑,說道:“老四,你口口聲聲問我遺教,難道說,你就不想知道你娘的情人是誰麼?”

樂之揚聽到這兒,心頭一緊,不由得屏住呼吸。只聽屋內一片寂靜,只有燕王粗重的喘息。

“老三……”燕王徐徐開口,“你胡言亂語,當我會信麼?”

“你信不信我不管。”晉王笑了笑,“不過,母後臨死之前,的確說起過那人的名字。”

燕王又是一陣沉默,良久方道:“她說是誰?”

“忙什麼?”晉王慢悠悠說道,“待我將這碗藥喝完。”

晉、燕二王明爭暗鬥,積怨甚深。此次謀逆失敗,燕王難逃干係。晉王心懷怨毒,故意戳破他心底瘡疤,極盡挑撥戲弄。燕王明知道他的用意,可事關身世,生母之死是他一塊心病,其中疑團甚多,多年來始終雲山霧罩。奈何此事知者甚少,朱元璋絕口不提,孝慈馬皇後對朱棣外熱內冷、若即若離,晉王長於逢迎,最得母后寵愛,聽到一些秘辛也未可知。

“老四。”晉王過了片刻,忽又開口,“你若知道那情夫是誰?打算如何對他?”

“什麼?”燕王大吃一驚,“那人還活著?”心想朱元璋何等手段,那人若與妃嬪有染,如何能夠逃脫大難。

“若是死了,我也懶得說了。”晉王笑嘻嘻說道,“這個情夫可是大有來頭,他是……”

話沒說完,晉王忽然噎住,就聽燕王失聲叫道:“老三,你怎麼了?”停頓一下,嗓音陡然拔高,“來人呀,快傳太醫。”

樂之揚聽得清楚,當先躥出,砰地撞開大門,但見四壁斑駁,傢什寥寥;晉王手捂喉嚨,兩眼暴凸,燕王扶著他手忙腳亂,驚惶溢於言表,那只玉盅擱在桌上,歪斜翻倒,餘下的藥汁四處流淌。

這情景古怪突兀。樂之揚一愣之間,異變突生,兩道掌力向他襲來,一左一右,一熾熱,一陰柔,來勢之快,勁力之強,均是生平罕見。

換在平時,樂之揚定能避開,可此時心神被晉王奪去,醒悟過來,掌力已經及身。他內功奇絕,真氣一遇外力,立生反應,瞬間佈滿他的兩脅。

咔嚓,掌力所及,樂之揚斷了兩根肋骨,熾熱的掌力湧入體內,五臟有如火燒。他轉陰易陽,想要化解來勁,誰想那一股陰柔勁力有如毒龍怪蛇,柔韌強勁,將他的真氣死死纏住。樂之揚吸一口氣,待要運勁反擊,不防後心刺痛,如墜冰窟,熱血奪口而出,搖晃兩下,噗通,跪倒在地。

燕王不勝錯愕,望著冷玄收回食指。扶桑、大覺各自退到兩旁,皺眉望著樂之揚。

燕王亂了方寸,丟下晉王,騰身跳起,伸手摸向腰間,才想起入宮沒有帶劍,當即抓起一張椅子,後退一步,瞪視冷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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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別急!”冷玄擺了擺手,“此事與你無關。老奴奉旨行事,捉拿這個妖孽。”

“妖孽?”燕王目光一轉,落到樂之揚身上,詫異道,“你說道靈?”

冷玄默默點頭,一晃身,到了晉王身邊。燕王錯步後退,瞪著老太監一頭霧水。晉王瞪眼張嘴,早已停止掙扎,冷玄探了探鼻息,起身說道:“晉王殿下歸西了。”

“什麼?”燕王失聲驚呼,“剛才他還好好的。”一轉眼,看見摔碎的玉盅,眨了眨眼,若有所悟。

忽聽冷玄說道:“老奴要去覆命,殿下若有疑問,不妨跟來瞧瞧。”

朱棣看一眼晉王,又瞧了瞧樂之揚,後者麵皮血紅,微微抽動,儼然承受極大痛苦。冷玄拍了拍手,幾個太監拎著鐐銬走了進來,鎖住樂之揚的手腳,動作嫻熟麻利,分明早有準備。扶桑、大覺上前,一左一右抓起樂之揚,五指扣住他肘腋要穴,跟著冷玄出了屋子。

朱棣彷彿身處噩夢,欲醒不能,放下桌子,懵然跟在眾人身後。他生平經歷無數風浪,今日的詭譎卻是生平未遇,以燕王之決斷,一時間也糊塗起來,心想:“莫非道靈殺了晉王?藥盅一直由他託著,下毒也說得過去,可藥是父皇所賜,道靈捧藥也是他的旨意……”他連轉念頭,思索不透,不知不覺,又到了御書房外面。

眾人進入書房,朱微正給老皇帝捶背,見這情形,妙目圓睜,俏臉刷地慘白。她足下一動,就要上前,可是冷玄更快,橫身擋住,食中二指虛點。朱微“膻中”、“神闕”二穴各自一麻,身子僵硬,再也動彈不了。

冷玄收起指頭,嘆道:“公主殿下,得罪了!”

“冷公公,你幹嗎?”朱微五內俱焚,轉眼看向父親,老皇帝視若無睹,手捧茶杯,悠然細品。朱微心頭一亂,顫聲道:“父皇,道靈、道靈他……”

“我沒事!”樂之揚徐徐張眼,看了看朱微,又瞧了瞧朱元璋,“陛下,我犯了何罪?”

扶桑、大覺各各凜然,樂之揚連挨兩掌一指,還能開口出聲,一身修為委實驚人,以他的年紀,便從孃胎裡練起,想要到此地步,也是難如登天。

冷玄瞅了僧、道兩人一眼,淡淡說道:“沒二位的事了。”二人會意,施禮退下。

冷玄目送二人離開,轉向朱元璋說道:“晉王已然病故!”

燕王應聲皺眉,晉王分明死於非命,何以冷玄公然撒謊,正想是否揭穿,忽見朱元璋放下茶杯,滿不經意地道:“知道了,告之有司,風光厚葬。”

“是!”冷玄束手,退到一旁。

燕王冷汗迸出,心中明鏡也似,朱元璋讓他送的並非良藥、而是毒藥。原本賜死晉王,一個太監便可,朱元璋偏讓他親自動手,警告之意,不言自明。

朱元璋轉過目光,炯炯注視樂之揚,打量片刻,忽而笑道:“你真不知自己錯在哪兒?”

“不知。”樂之揚強忍痛楚,咬牙說道,“還請明示!”

“奸惡之人必有非常之處。”朱元璋手扶桌案,身子向前,忽然獰笑起來,“了不起啊,樂之揚!”

樂之揚愣了一下,閉上雙眼,面如死灰;朱微渾身哆嗦,注目看向冷玄。老太監搖頭嘆道:“公主勿怪,此事與老奴無關。”朱微眉尖一顫,兩點淚珠滑落下來。

“樂之揚,樂之揚……”朱元璋輕輕一笑,彷彿自言自語,“你到底是誰?太監?道士?樂韶鳳的義子?席應真的徒弟?道靈、道靈,掩耳盜鈴!呵呵,你真當朕是傻子、瞎子?掌握億萬生民,卻查不出你小子的來歷?”

樂之揚身份真偽,冷玄、朱微均是心知肚明。朱棣和朱允炆卻是莫名其妙,當年樂之揚入宮,二人也曾見過,可是富貴中人多見善忘,早把那個小小“太監”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朱元璋提起樂韶鳳,二人方才模糊記起少許。

“皇祖!”朱允炆忍不住說道,“道靈俗名叫樂之揚麼?這名兒有些耳熟……”忽見朱元璋瞪眼往來,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他對朱元璋敬畏之甚,近於恐懼,樂之揚效力東宮、不無殊功,可一旦冒犯皇祖,也只好聽之由之,至於求情,那是萬萬不敢的。

“樂之揚。”朱元璋拖長聲氣,略帶嘲弄,“你還有什麼話說?”

“無話可說。”樂之揚抬頭說道,“你何時知道的?”身份既然拆穿,“陛下”二字也就省了。

“數日之前。”朱元璋咬牙獰笑,“你若不求婚,我也不會起疑,若不起疑,你大可一輩子瞞下去。可惜慾令智昏,自古皆然!”伸手拍了兩下,銳聲說道,“讓姓江的進來!”

樂之揚心頭一沉:“姓江的?江小流麼?”忽見門外走進一男子,年過四旬,縮頭縮腦,神情不勝驚慌。

“江伯父!”樂之揚不知為何,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來的不是江小流,而是其父江騰。這人本是秦淮河的龜公,何曾見過如此排場,一時腰痠腿軟,趴在地上連連叩頭。

“夠了!”朱元璋頗不耐煩,揮手道,“把頭抬起來。”

江騰應聲抬頭,身子仍如篩糠一般。朱元璋眼裡閃過一絲嫌惡,指著樂之揚說道:“你認得他麼?”

“認、認得!”江騰至今才發現樂之揚,雙目一亮,結結巴巴地說,“他、他叫樂之揚,河尾樂、樂老頭的義子,長年在秦淮河賣唱,幾年前拐了我兒子……”

“行了!”朱元璋一拂袖,瞪視樂之揚,“小子,你知道朕生平最恨什麼?朕最恨受人欺騙愚弄。三年前,你混進宮裡,冒充閹人,亂我宮闈;三年後,你又化身道士,勾結席應真欺上瞞下,更可恨的是,你貪心不足,恃功而驕,竟想攀龍附鳳,霸佔朕的愛女。呸,你算什麼東西?市井潑皮,江湖妖人,就你這副臭皮囊,也想當朕的女婿?”

他越說越怒,枯瘦的面孔漲紅發紫,抓起硯臺,奮力擲出,正中樂之揚的額角,鮮血洶湧而出,混合墨汁,披流滿面。

“父皇,不是這樣……”朱微忍不住叫道,“我、我……”

“你什麼?”朱元璋狂怒難抑,抓起奏章,用力扔在朱微臉上,“不要臉的東西,喪行敗德,貽羞祖宗……”

“貽羞祖宗?”朱微怒氣上衝,脫口而出,“我的祖宗只是農夫!比起市井潑皮,江湖妖人好得了哪兒去?”

“放肆!”朱元璋雙眼圓睜,眼裡透出一股殺氣。

冷玄見勢不對,咳嗽一聲,說道:“公主年少無知……”

“閉嘴!”朱元璋惡狠狠望著冷玄,“你又是什麼好貨?亂葬崗的空棺材怎麼回事?哼,你活到今天,只因為一件事。”他咬了咬牙,森然獰笑,“你就是個沒有卵蛋的狗太監!”

冷玄默默聽完,笑了笑,說道:“陛下說的是,不過就算一條狗,偶爾也有不聽話的時候。”

朱元璋瞪眼怒視,冷玄耷拉眼皮、面不改色;過了一會兒,朱元璋臉上怒氣散去,頹然坐下,呼哧喘了兩下,劇烈咳嗽起來。

朱允炆慌忙上前,為老皇帝捶背,溫言說道:“陛下息怒,不值得為這等人氣壞了身子。”

朱元璋哼了一聲,一拂袖,瞪視樂之揚:“你混入宮中,還有什麼圖謀?”

樂之揚張開雙眼,深深地看向朱微,少女淚光閃動,與他脈脈對望。樂之揚心中千言萬語,可又無從說起,吐一口氣,輕聲說道,“我的圖謀只有一個,就是娶她為妻……”

“混賬!”朱元璋一拍桌案,“豈有此理!”

“我也一樣……”朱微的聲音又輕又細,可也堅定無比,“今生今世,除了樂之揚,我、我誰也不嫁!”

朱元璋眉頭一擰,眯起雙眼,望著朱微獰笑:“是麼?他若死了呢?”

朱微一愣,咬牙道:“他死了,我也不活!”

“好!”朱元璋怒極反笑,“來人!”

幾個武士應聲入內,朱元璋指著樂之揚,用力一揮:“拖出去,斬了!”

“不……”朱微失聲驚呼,眼望著武士將樂之揚拖出殿外,心如刀剜,陡然一口氣上不來,兩眼一黑,昏厥過去。

“十三姑!”朱允炆望著少女,心生憐憫。朱元璋瞪他一眼,目光凌厲兇狠,朱允炆嚇得哆嗦一下,求饒的話縮了回去。

“父皇!”燕王忽地踏上一步,朗聲說道,“道靈有救駕之功,縱有欺君大罪,也可兩相抵過,而今朝廷板蕩,正是用人之時……”

“用一個騙子?”朱元璋哼了一聲,冷冷盯著燕王,“用他來騙朕?”

兩人對望片刻,燕王長嘆一聲,低頭退下。

朱元璋的目光落向江騰,老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江騰,你揭發妖人,立了大功!想要什麼賞賜?”

“不敢,不敢!”江騰亦驚亦恐,“草民只想養家活口。”

“這個容易。”朱元璋笑眯眯說道,“人說‘腰纏萬段’,朕賞你十萬貫錢如何?”

“謝萬歲……”江騰心花怒放,連連磕頭。

朱元璋使一個眼色,冷玄退出大殿。不多時,領入十多個壯年太監,人人肩頭扛著皮袋。

“江騰!”朱元璋漫不經意地說,“賞賜之先,朕有一個條件。”

“草民萬無不從!”江騰一疊聲答應。

“這十萬貫你一個人搬出宮。”朱元璋慢悠悠說道,“一次搬完,不得找人幫手!”

江騰傻了眼,顫聲道:“這、這怎麼行?”

“怎麼不行?”朱元璋眯眼獰笑,“你要抗旨?”

“不敢……”江騰冷汗淋漓,“這賞賜,草民,草民不要了?”

“朕言出必行。”朱元璋寒聲說道,“說賞你的,一個子兒也不會少。”努一努嘴,兩個太監摁住江騰,其他人解開皮袋,將其中的銅錢傾倒在他身上。

新出爐的銅錢閃閃發亮、如瀑如河,江騰轉眼間就被湮沒。他奮力掙扎、悶聲哀嚎,身上的銅錢仍是越來越多,十萬貫倒完,地上的銅錢累成了一座小山,亮閃閃,靜蕩蕩,紋絲不動。想到下面埋了一人,燕王縱然久經沙場,背脊上也生出了一股寒意。

太監們倒完銅錢,低頭退出。朱元璋冷冷掃視眾人,森然說道:“家醜不可外揚。寶輝的事,僅限朕和你們四個人知道,誰敢洩露一字,哼,銅錢下這人就是榜樣。”

眾人諾諾答應,朱元璋又盯著燕王,忽道:“老三的下場你見過了?”

燕王一愣,咕噥道:“這個,這個……”

“你留在京城,早晚跟他一樣。”朱元璋漫不經意地說道,“老四,你回北平去吧!朕活著一天,你就在那邊呆上一天,朕有生之年,你都不用進京了。”

“父皇!”燕王臉色慘變,他自忖功高,本想留在朝中、窺視神器,趁著捉拿逆黨,恩威並用,收編晉王一黨。朱元璋江河日下,朱允炆柔弱無能,只要老皇帝一病不起,以朱棣之能,不難把控朝政、顛倒乾坤。不料朱元璋洞若觀火,先下手為強,決然讓他離京。燕王一腔雄圖化為泡影,心浮氣躁,焦急起來。

“你回北平,高熾、高煦留下,由朕看著好好讀書!”朱元璋手拈白鬚,悠然自得,“張玉、邱福立下大功,官升一級,寧王手下有缺,讓他們去大寧當差好了;至於道衍,他也功勞不小。席應真的弟子,不稀罕人間的富貴,呵,朕就讓他當鐘山寺的主持,京城的香火總比北平的旺盛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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