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董問天,全身上下,被一層藍色光暈包裹著。
那藍光就像一個碩大的氣球,懸浮在他的身體上方,而氣球之內,足有十幾條浮物在穿梭遊動。
再一細看,那些浮游之物,就像一條條蟲子。
這樣的場景,又讓皇甫真人如何不吃驚?
這是怎麼回事?
這些藍光所為何物,又從何而來?
皇甫真人疑心自己剛睡醒,還在夢中,就揉了揉自己雙眼。
他確定,自己不是在夢裡,而是在現實之中。
可能是那個氣球感應到了他的存在,在他揉眼之時,瞬間消失了。
這就給皇甫真人造成了恍忽之感。
原本確定的現實,一下子讓自己懷疑起來。
莫非,是自己花了眼,進入了一種幻覺?
他小心翼翼地走進屋子,來到董問天床前。
董問天手中,仍舊握著那本《針灸甲乙經》,那本書就貼在他的胸膛上,隨著他呼吸的節律,一上一下地起伏著。
見董問天還在熟睡中,皇甫真人打消了叫醒他的想法,隨即轉身離開。
他覺得,畢竟這孩子走了幾天的路,又喝了幾杯酒,他想讓這個侄兒再多睡片刻。
就在他轉身之時,董問天卻醒了過來。
“皇甫叔叔,不好意思,侄兒睡著了”。
“叔叔吵醒你了吧,我估計著你這會兒醒了過來”。
“我這一覺是不是醒的太久了?”。
“沒事兒,你想睡,就繼續睡吧,我知道,你這一路乘車又坐船的,很是勞累”。
“不能再睡了,再睡我快變成了豬”。
董問天說著,從床上坐起來,起身走到皇甫真人面前,拿著手中的書問道:“皇甫叔叔,這本《針灸甲乙經》,可是真跡原本?是你們皇甫家族的傳家寶?”。
皇甫真人聽了,有些傷感地搖了搖頭,道:“遺憾,並非真跡原本。皇甫謐祖先編撰的原本早就失傳了,我們作為皇甫謐後人,也一直在尋找這本書籍的原版真跡”。
“我聽爺爺說,那個真本可能隱藏著一個巨大秘密呢,是這樣的嗎?”。
“都是傳說中的事,在沒有找到真本之前,誰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什麼秘密?”。
說著,他換了一個話題問道:“賢侄,你剛到這個山谷,出去走走,我領你到處去看看,如何?”。
“好的”。
董問天應了一聲,跟著皇甫真人走出房間。
午飯吃的遲,加之睡了一大覺,等他們進入山中時,太陽已經偏西,光線不再那麼熱烈。
整個山間,靜如處子。
山頂及至半山腰,飄起層層霧氣,那些霧氣一動不動,形態各異。
而從山谷間叮冬流淌的泉水,把整個杏仁山襯托的更加靜謐。
“問天侄兒,剛剛睡覺的時候,身體可有異樣的感覺?”。
皇甫真人望著董問天問道。
他還在為剛剛看到的一幕感覺費解,他也不能確定,那是不是幻景。
董問天不知皇甫真人為什麼要這樣問,笑道:“沒有呀,可能我睡的太死了吧,什麼感覺也沒有。叔叔,是不是在我睡著的時候,我的身體發生了異樣變化?”。
皇甫真人連忙否認道:“沒有,沒有。我看你睡的挺香的”。
“真的沒有?叔叔看到什麼直接說就是了”。
董問天一邊回應著,一邊腦袋在轉,他覺得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自己後背上的蟲形圖桉被叔叔發現了,弄不好還會發出奇異的藍光來。
他知道,藍光本沒有什麼,但從他的後背發出來,那就是問題了,正常情況下,發現者都將難以接受。如果不被嚇倒,也算是膽大之人。
“別放在心上,我就是一問”。
皇甫真人說到這兒,似乎要有意轉移話題,望著董問天道:“問天侄兒,你剛到,又遇到那些當兵的事,我也沒好問你那麼多?你爺爺的事,我還沒弄明白,他到底是怎麼走的?我有點不願相信,他的身體一直健康的很,而且,據我所知,幾年前,他就已經打通了十條經絡,想必早就打通了十二條經絡,不說長命千歲,至少活過百歲沒有問題,怎麼會突然之間撒手而去?”。
“是的,我爺爺身體一向很好,可是,臨走前那天,他好像有預感”。
“什麼預感?”。
“他說,時機和大限已到,兩天後,將與我陰陽兩隔”。
“有這樣的事?你是說,你爺爺預見了自己的死亡?”。
“應該是這樣,我當時還以為爺爺開玩笑呢,哪知道兩天後爺爺真的就走了。後來,還是鄉裡鄉親幫忙,才把我爺爺安葬的”。
董問天把爺爺離開時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遍,眼眶裡溼潤起來。
他到不是因為爺爺的離開而傷心,他是感到很委屈,爺爺走的時候,見一面都未能如願。
“孩子,別傷感。人世間一切都是有始有終,有因有果,這是自然規律,人之生死,是最平常不過的事情,你也不必太過傷心。其實,你爺爺在他走前,已經安排好一切,我接到了他的來信,所以,我早知道,你差不多這一兩天就會過來”。
董問天驚訝道:“爺爺早就給你來信了,那他說過他要離開的事嗎?”。
“賢侄,我的直覺告訴我,你爺爺可能並非像你看到的那樣,畢竟你沒有開啟棺材,看到你爺爺,是吧”。
“是的,那個保長衛叔叔死活不讓我開啟,說那是爺爺交待他的,再說,當時鎮上炮火連天,衛叔叔催促趕快給爺爺下葬,根本就沒有什麼時間”。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許多事情不是我們凡人能參透的,順從天意,任其自然吧。你呀,就別再想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想想你自己以後的生活吧,你有什麼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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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蟲鎮是回不去了,仗還不知道什麼結束,再說,爺爺創下的致真堂也在炮火中被炸燬。爺爺再三交待,他走了之後,一定要到都梁來找您,跟隨你學醫修道,懸壺濟世,把董家和皇甫家醫學精髓發揚光大。所以,爺爺安葬之後,我就趕赴而來,我也是遵照爺爺的遺願,侄兒不敢違抗”。
“你爺爺沒給你提起別的事?”。
董問天不好意思地說道:“爺爺還特別交待,我有一樁婚事,要請皇甫叔叔您做主”。
皇甫真人笑道:“賢侄,你爺爺一生行醫救人,又教出了你這樣的好孩子,也算功德圓滿”。
“皇甫叔叔,有一事,我一直堵在心裡,這次過來,也想當面請教叔叔”。
“你是想問,你父母的事,是嗎?”。
董問天吃了一驚,自己沒開口,皇甫真人怎麼就知道他要問什麼。
“是,從小到大,這事一直讓我迷茫”。
“你還記得你五歲那年跟你爺爺到我這谷中的事情嗎?當時,你爺爺大概給我說了你父母的情況,讓我感覺雲裡霧裡。不過,我相信,你的父母一定都健在,你們相遇,也是遲早的事情”。
“叔叔,奇怪的是,我時常還會想起,感覺我的父母當時被光影人帶到一個飛船裡面去了,那飛船就像放大的發光的螃蟹”。
“光影人?飛船?”。
“是的,可是我又不能確定,像夢幻”。
“孩子,其實,人生如夢,雖再還是你那麼多了。俗話說,天機不可洩漏,我想,到了你應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到了你和父母相逢之時,自然會相逢”。
“皇甫叔叔,怎麼您和我爺爺說的差不多意思,我都這麼大人了,我覺得,我應該知道”。
“賢侄,別再問了。這件事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我再說一次,到了你應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何況,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太明白,你爺爺在信件中跟我說起過”。
這些年,關於父母的事情,董問天向爺爺問過好多次,但每次得到的,都跟皇甫叔叔幾乎一字不少的答桉。
既然皇甫真人已經把話說的如此明白,他當然不好再追問了。
實際上,董陽明和周小鳳被光影人帶走的那個晚上,他一切都看在眼裡,只不過,相關記憶被暫時遮蔽了,只是會偶爾在記憶中冒出,如同靈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