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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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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點。

陽臺外的天空一片陰暗,不知何時屋外還起了大風。

淅淅瀝瀝的細雨,隨著狂卷窗簾的風一起飄灑進屋內。

雨水打溼了地板,與帶著溼潤氣息的風一起在屋內留下一片溼漉漉的痕跡。

而喬恩,則一動不動的坐在距離陽臺不遠處的地板上,任由雨水打溼他面前的地板。

他的雙手依舊放在面前裝滿冰塊的水桶裡,任由刺骨的冰冷隨意侵蝕,彷彿毫無知覺一般。

喬恩在思考。

他身旁地板上散落一地的紙張檔案,則是給予他思考內容的物件!

本來他以為金昌燦特地跑到公寓這裡來交給他的東西,內容絕對不可能會簡單。

而現在,金昌燦竟然只要求喬恩在下個星期之前,加入學校的劍道社就行...

這裡面肯定有所文章,但喬恩想了半天,還是推測不出背後的深意。

現在的他除了鴉以外沒有任何的資訊來源,而鴉又只會解答他關於'魔術';的疑問,所以,就算他想破腦袋,也肯定得不出任何結論!

但,就算如此,喬恩也決定明天去打探一下。

表面態度要被動,實際行為就必須得主動,如此,才會讓他在對方心裡出現可控性!

因為只有色厲內荏的人,才是最好控制的人...

雨,開始越下越大。

很難想象在這樣一個初春的四月天,會下起這樣的暴雨。

而就在這樣的環境之下,鴉渾身溼噠噠的從陽臺外飛了進來。

【雨太大了!今晚我安排的行動必須得取消了!對了,下午那人是誰?你的朋友?沒想到連你都有朋友!】

鴉一進門,身上的雨水都還沒抖乾淨,就站到地上發來如同連珠炮一般的問話。

喬恩從地上站起身來,由於他不喜歡開燈,所以抹黑著將小桶裡的水提到衛生間倒掉,然後等再次回到臥室以後,他便開口道:"不是朋友,是敵人!"

【'敵人';都找到你家裡來了?看來你的處境並不好...不過按照我們的約定,你在人類社會之中的任何事我都不會干預,同樣也不會幫你!所以,一切只能靠你自己,你最好小心點!】

說到正事,鴉的神態也漸漸變得嚴肅。

"我明白!"

喬恩簡單了回答了一句,然後將室內的燈給開啟,順便將陽臺的推拉門關好,以免雨在飄進來。

等一切做完以後,他便拿出掛在牆壁上的書包裡的書本,開始做起了作業。

雖然喬恩不怎麼喜歡做作業這件事,但如果不寫的話又會有一些麻煩事,所以為了避免麻煩,他還是會在每天學習魔術之餘,抽出一小部分時間將每天老師佈置的作業給寫完。

鴉抖乾淨身上沾溼的雨水以後,便像逛街一般在公寓裡的地上到處走來走去,是不是還會啄兩下,好似在抓蟲子吃。

"...今天,我們學校有人自殺了!"

有些突兀,不知為何喬恩忽然開口提到了這樣一個話題。

鴉停止了覓食。

它抬起烏黑尖長的喙,用猩紅的獨眼看了一眼喬恩,彷彿有些詫異。

【為什麼忽然說這些,自殺難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嗎?生命的重量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承受的!】

"生命的重量?"感受到鴉傳來的回答,喬恩彷彿有些疑惑的自語了一句,然後搖搖頭,接著道,"我可以感覺得到,這件事並不簡單!還有,昨天中午我發現了學校裡有人擁有'魔力';。並且她的魔力含量很高,或許已經到達了第三序號'伽馬';!這人是一名女生,她主動接觸我。我不知道對方有沒有惡意,但,她應該是有目的的在試探和觀察我!"

【'伽馬';?...看來'魔力';的復甦已經開始影響到'人類側';了,不過,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人與人之間的事我無法幫助你,所以是對抗還是避開,這都取決於你的選擇!】

"我需要力量,鴉!這些東西已經讓我感受到了不安,所以我需要能夠保護自己,不受任何人掣肘的能力!"

喬恩從地上站起身來,雙眼直直的看著鴉,語氣堅毅。

【我不是你的保姆。你需要什麼,就必須得自己去尋找,你我之間的聯絡僅僅只是契約而已!】

鴉隨意的瞟了一眼喬恩,而後便展翅飛了起來,站在了牆壁的衣架上。

"但我們之間的契約內容,就是你必須幫助我學會'魔術';和'魔法';!現在,我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你在逃避——那麼,請你告訴我,你到底在逃避什麼?"

【...】

聽到鴉沒有回答,喬恩便將地上寫完的作業收拾了一下,然後接著道:

"以前在研究所時,我只能在夢中跟隨你學習各種知識,那段時間我能夠感覺到你是在用心教導我!而現在,我雖然能夠與你在現實世界會面,但你卻再也沒教導過我任何的知識,每天都在假裝忙碌!"

一股莫名的危機感讓喬恩將這麼多天一直壓抑在心裡的所有想法全都爆發了出來。

對於他來說,鴉是他最信任的'生物';,也是他與這個世界唯一的連結。如果連鴉都對他有所保留,那麼,這絕對會打破他現在剛剛形成且僅有的些許'感情';,使他變成一個真正孤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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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喬恩,他雖然將自己從學院,乃至整個人類社會當中孤立了起來,但從心裡,他一直都不認為自己是孤獨的。

因為從他啟蒙開始,一直就有一道細細的絲線將他與世界牽纏起來,使他的時間能夠伴隨著世界而動。

就算在學院沒有朋友,就算與人的對話不超過一百句,但只要有鴉存在,喬恩就感覺他是自由的。

而現在,鴉彷彿是在故意的阻止他學習魔術一般,總是只讓他看'魔術手冊';這種他早已倒背如流的簡單知識,而拒絕讓他接觸新的事物,這叫喬恩有些難以理解。

鴉抬頭看了看窗外。

此時雨已漸漸停息,陽臺外只剩窸窸窣窣的雨滴聲,這些聲音微小到不集中注意力就會溜走一般。

它張開尖長的嘴,彷彿被喬恩的話問得有些啞口無言,但還是透過契約傳遞了一段話過去。

【你說的這些,我必須得承認!是,我確實一直在逃避...但,你還是沒有明白我的用意,不過這其實也在情理之中!而以你的性格,能夠向我問出這些話,就代表你非常的信任我,甚至於將問題的結果全都拋給了我,任由我來編織!】

到這裡,鴉停頓了一下,它的獨眼不再渾濁,開始流露出屬於智者的高光。

【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後悔一件事——將'報仇';這種太過侵略性的'概念';過早的灌輸給你!現在的你,因為我的失誤,已經變成了遊離在人類世界邊緣的人...這不是我的本意。我的本意是想讓你在離開那裡以後,能夠徹底的融入人類社會之中,成為真正的人!但我那時又無法將你救出,所以擔心每日的折磨會讓你喪失心智,於是便給你植入了一個'魔術能夠幫助你脫離痛苦';這樣的念想,並且讓你相信'你所受的所有痛楚,都能夠透過魔術還給施加者';!】

【報復他人,已經成為了你的執念。魔術,同樣也成為了你生活下去的唯一目的!從沒感受過'愛';這種感情的你,又無法熱愛這個世界。你有想過沒有,如果你完成了對他人的報復,那之後你該幹什麼?你又該為什麼而活?】

喬恩從未接收到過鴉如此多的言語傳達,以至於他在感受完這些想法以後,呆愣在了原地。

讓'父親';償還完我所受的痛苦以後,那時的我還想做些什麼?魔術對於我來說,又意味著什麼?難道僅僅只是'復仇';的工具?

為什麼一想到這裡,我的心裡彷彿就會出現一塊空洞?

...不,圖書館裡的某本書籍上寫過——不要為了未來的你而煩惱,因為他對與你來說,其實僅僅只是一個陌生人!

往後的我,一定會有別的目標!

或許是成為一位生活簡單的水管工人,或許是成為一位生活繁忙的客機機長。

總之,世界一定會與我有所連線,我也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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