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凡人，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阿爾緹眼瞼低垂，看不起祂具體的表情。
但坐在祂面前的林曦，卻能感覺到周圍的空間都發生了扭曲的變化，她自身就如同一葉小舟，在無盡的汪洋大海上漂浮著，隨時都有可能被一個大浪打的支離破碎。
林曦的臉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起來，連如同晶體球般的雪白眼珠都開始往外突出來，一副即將窒息的模樣。
如同即將溺水身亡的普通人一樣，她下意識的開始掙扎著。
她氣魄所在的脖頸位置，開始浮現處一道道詭異的血色花紋。而在她周身則是開始瀰漫出黑色的煙霧，這些黑煙化作了一張張詭異的魔臉，包裹著林曦的身子，試圖緩解這種窒息感，但作用卻收效甚微。
神威如海，神威如獄。
作為神話傳說中的舊日魔女，對方只是稍微洩露一絲氣息，就會讓林曦遭受到徹底滅亡的下場。
就在林曦以為自己要被徹底抹殺的時候，這股壓抑感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林曦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脖頸處冒出來的血色花紋緩緩消褪下去。
到了這個時候，死裡逃生的她，依然沒有露出什麼恐懼或者僥倖的表情出來——因為完全沒有必要在這位魔女殿下面前演戲。
她戴著的面具，此時是徹底揭了下來。
任何再精湛不過的表演，都無法逃出神祇那看透一切的全知目光。
林曦只是意義不明的發出一聲怪笑，隨後卻是聳了聳肩膀，一臉無所謂的表情，“隨便你好了，不論是無盡的折磨還是永恆的死亡，我都接受您的懲罰。”
她這一世可是徹頭徹尾的魔道之路，不懼死亡，不懼折磨，本身就是散佈恐懼的邪魔。
殺人者人恆殺之，這是世間不變的守恆之理，反正死在林曦手裡的人類也好、惡魔也好、魔獸也好，都是數不勝數的，即使哪天被其他更強者殺了，也只不過是順應適者生存的原始法則罷了。
完全不像是普通人類構成的社會形態，至少還有道德法律等等約束，超凡世界的秩序永遠是建立在力量的基礎上，也只會建立在絕對力量的基礎上。
當成了砧板上的魚肉後，除了引頸就戮外，或者就是徒勞的反抗了吧…
林曦這種魔道修士，更是做好了這個準備。她挺想反抗的，但是面對阿爾緹這種法則存在，卻是根本無法傷害到對方一根毫毛，自取其辱可不是死前該做的事情。
體面的死法，對林曦來說並不是一個太糟糕的歸宿。——現在她可是把之前刻意遺忘的記憶，都全部想起來了。真實的記憶告訴她，那可是在魔女遊戲裡死了幾千上萬次，什麼樣的的死法都體驗過，對於死亡這種事情她都已經麻木了。
“一副認命的表情了？你如果稍微反抗一下，說不定我真會賜予你永恆的死亡——把你的所有痕跡都從時光之河中抹去，連復活都不可能。但是你這任人宰殺的態度，我卻有些不想動手了。”
阿爾緹眼睛緩緩睜開，靜靜的看著林曦。
那雙鮮紅的眼眸，如同血液一般沸騰著。
林曦對此沉默不語。
“即使我不引導你，你也註定會走向這條原罪魔女的道路。這，也就是你的命運啊…”
這位支配過去時間的魔女，發出了如此的感慨，如同詠嘆調一般的聲音。
稚嫩中帶著永恆。
“為什麼這麼肯定我會掌握原罪這個權能？黑暗魔女不是更有希望麼？”
林曦倒是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意，這個時候的她，依然在死亡面前談笑風生。
她是真正的魔道大修士，在極度劣勢的處境下也能直面死亡。
其實她對阿爾緹的話有很多疑惑，但現在是無法一個個問遍了，只是單純的反問著。
現在的她或許具備了原罪的雛形，但是想要掌握原罪的權能甚至本質規則，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還不如說她修行的黑暗之光，以後還有機會掌握黑暗的權能甚至本質規則。
“你想掌握純粹的黑暗？哈…”阿爾緹彷彿聽到了最為好笑的事情一般，頭一次表情出現了波動，祂笑著：“你或許潛力很高，但是自混沌破滅以來，除了那位隕落的黑暗主宰外，再也沒有人能接替祂的位置掌控黑暗了…”
“你或許會覺得黑暗一定會是邪惡的？好吧，這或許是這諸天世界所有凡物的想象。但是，若你真的開始觸碰規則這個層次的時候，你就會發現，我們這種邪魔是永遠不可能掌握黑暗的…有時候眼睛所看見的東西，可不是真相。”
“你是說邪惡的生物是無法真正掌控黑暗的？難道要內心正義而又純粹的好人，才能觸碰到？”
林曦聽得雲裡霧裡，但是也做了一個簡單的推測。
但是同時又覺得這個結論很是奇怪，她就是因為修行黑暗的力量，才會墮入魔道的，若是邪魔的極限並不能觸碰到黑暗，那麼黑暗的本質到底又是什麼？
難道她一直都想錯了？黑暗規則，並不是這個世界的負面規則的集合體？
“或許吧…誰知道呢！”
阿爾緹並不多說，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隨後沒等林曦繼續問話，祂就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因為是蘿莉的外表，所以導致祂的小臉蛋鼓鼓的顯得可愛：“費了老半天勁，才把你第十層位面拉到我所掌控的位面，畢竟莫格卡爾斯西那自詡愛好和平的老家夥可不太好說話。沒想到你居然拒絕加入我的陣營，真是的…”
小女孩顯得特別不高興的樣子，讓林曦不自覺的伸出手準備捏捏對方的臉蛋，之前在地獄中她也是這麼捏魔女那具分身的。
很奇妙的是，阿爾緹並沒有打斷林曦的動作，而是微微眯起眼睛發出一聲很舒服的呢喃聲：“算了算了，我就放你回去吧，反正對於我來說，下一次你我的見面，不過是一盞茶的時間。”
祂是如此說著有些奇妙的話語。
林曦神色一動，心頭也明白這裡的空間是永恆凝滯的，相對於阿爾緹的一盞茶，或許在外界已經過了幾萬年或者幾十萬年，因為不論外界時光怎麼流逝，這裡的時間都是不會發生變化的。
“那我就期待在下一次的茶點時間，你我會面的時候了。”
林曦收回了手，大大的松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算是在死亡面前走了一圈。
神祇的思維無法用常理揣度，而且特別反覆無常，所以林曦並沒有對對方放過自己感到奇怪。畢竟這一秒的舊日魔女要放自己回家，但下一秒的對方可就說不定要殺掉自己了。
“對了，那些被一起拖進來的人，能全部放回來麼？我雖然現在無法加入你，但以後是肯定會回報你這次的不殺之恩。”
“這個嘛…我考慮考慮，回頭和那半神血臉怪說一聲。對了！那家夥的一絲意念，你也見過的…”
就在阿爾緹說話間，祂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巧的化妝品盒子，用著古樸的青銅鎖釦著，上面雕刻著有些奇奇怪怪的花紋，盒子四周都是有著奇怪的小圓柱吊在上面。
看上去是一個個星辰般的花紋，扭曲在上面。
祂來回扭動了一下小圓柱，隨後開啟了這個小盒子。而這個小盒子裡面的東西，則是看的林曦心中一跳。
盒子裡面的場景，正是一個小女孩和一位白髮少女，坐在房間裡喝著飲料。
而那個小女孩，手上也開啟了一個一模一樣，卻縮小了無數倍的盒子。
小盒子裡的房間裡，坐著的正是阿爾緹和林曦兩個，只是縮小無數倍的。看到這一幕，阿爾緹只是微微笑著。
林曦下意識的抬頭看向天花板，只見那已經不是封閉式的天花板，而是成了露天的。詭異的是，一個巨大的白髮少女的腦袋，也同樣在一臉訝異的看著這裡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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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盒子裡的縮小版林曦一臉驚駭的看著盒子外的‘林曦’，而林曦則是一臉驚駭的看著外面放大無數倍的‘林曦’。若是不出林曦所料的話，這個盒子裡顯現的場景可不只是這三個，而是無數個。
彷彿這個盒子就是無盡的世界，有著無盡的盒子，無盡的林曦和阿爾緹。
不，盒子裡的阿爾緹並沒面容，只是有著模糊不清的輪廓。
神祇是獨一無二的，除了分身投影以外，沒有任何東西能記錄祂們的痕跡。
“別看了，你現在的境界是不可能理解時空的奧妙。”
阿爾緹對著驚奇狀態的林曦微微一笑，隨後伸手抓住盒子裡的‘縮小版林曦’，將她拉出盒子外，隨後用力向外一扔。
而此時的林曦，則是突然感覺一股巨力傳來，身體不由自主的往上漂浮，隨後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花花綠綠起來，周圍的一切就如同緩慢流動的彩色液體。
在她陷入昏迷之前，她耳邊輕輕傳來一陣陣來舊日魔女的笑聲。
“你知道自己當初，為何會穿越麼…”
這句話十分清晰的落入林曦的耳中。
但是她正準備問話的時候，眼前卻突然一黑，在這樣奇詭的時空傳送中完全的昏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