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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亦正亦邪是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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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他哭了!”

病房裡,葉風的床前圍坐著十幾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七嘴八舌的討論著葉風的情況。醫院已經對他的身體做過全面細緻的檢查,各項指標也都趨於正常,但就是昏迷不醒,實在是讓人著急。

知子莫若父,對於葉風瞭解最深的恐怕還屬他們的父母,兩個老人相視苦笑,嘴上不說,但是心中明了。肯定是兒子的離魂之症又犯了,不過情況還好,呼吸雖然微弱,但卻是一直持續著沒有間歇。心跳也強勁有力沒有問題,而且,他還時不時的會流出來兩行清淚。這孩子,在夢裡經受著怎樣的喜怒哀樂?他心裡苦啊,究竟是想到了什麼傷心的事情?

等到來探望病房的常樂和白齊以及白齊的父母離開之後,莫離又打發了吳亥和陳飛回學校去,他們畢竟還是學生,有著自己的事情要做,全守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義。趙菩提的父母雖然趕回了南都,但是她自己本身就是個學霸,而且還擔任著學生會主席的職位,又是醫學院重點的培養對象,所以更是忙得不可開交,當下也告別了葉風的父母和莫離回學校去了。

張翠花見到其他人都離開了,這才關上病房門,然後拉著莫離的手,親熱的說道:“姑娘啊,如果你真的喜歡葉風,我做主了,等他的病好了以後,就讓他帶上聘禮到你家去提親,咱們兩家先把婚事給定下來再說。什麼大學不大學的,我看那,還是先結婚生個孩子再說。如果你們真的還想上學,那你們就繼續上學,孩子我自己照顧。咱們家雖不富裕,但是這些年我和你伯父也攢了點錢,做個生意什麼的沒有問題,多個小孩子也肯定能養得起,這個你們不用擔心。”

莫離怎麼也沒有想到葉風的母親會在這個時候提到結婚的話題,一瞬間羞得粉面桃花朵朵開,恨不得立馬找個地縫鑽進去。多個小孩子不用擔心?想上學還繼續上學?說的輕鬆啊,難道那小孩子是樹上結的?地裡長的?石頭縫裡蹦出來的?還不得兩個人努力創造,自己十月懷胎?那個時候挺著個大肚子還怎麼上學?她一陣無語,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接茬了。

葉愛國在一旁看到莫離為難的表情,還以為她在擔心年齡不夠的問題,急忙插嘴說道;“莫離還不到二十歲吧?不用擔心,可以先訂婚,等到你過了二十歲的生日再考慮結婚的事情。現在不比以往了,好多大學生也都是結了婚,生了孩子還在念大學,這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們老葉家三代單傳,只有葉風這一棵獨苗,不得不由此擔心啊!”

既然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即便是莫離再強裝矜持,也還是紅著臉輕輕地點了點頭。相愛的兩個人,誰不想有個保障,誰不想及早拿到那個印有兩人相片和名字的小本本。她心中甚至一陣竊笑,趙菩提?蘇婉玉?你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吧?咱們的擇偶之戰還沒有開始就要快速的結束了。怪只怪你們沒有先天優勢,誰讓老孃這麼討兩位老人家的喜歡呢!

風蕭蕭兮易水寒,葉風一去兮上南山。那日,他和阿黃一人一狗自羅漢寺回來,便想著到事發地點去走一走,看一看。這不看不當緊,一看之下當真是大吃一驚,這哪裡是什麼盛世酒店,直接說是修羅地獄更為恰當。

只見那大廈一層層黑咕隆咚,沒有一絲光明;百十間雜亂無章,哪有半點兒人氣?陰風陣陣寒意生,鬼哭狼嚎邪魅來。寒意生時唬得人聞風喪膽;邪魅來處,驚的心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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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風越看心裡面越不是滋味,這全是自己造的孽啊!如果可以,就讓這報應儘早應驗在自己的身上吧!

陰暗處,角落裡,一個個神志不清,意識懵懂的鬼魂飄來蕩去,竟然不知道何去何從。他們皆是枉死之人,陽壽未盡之時被那些野狗野貓和蠍子毒蛇等邪祟之物強行攻擊致死,屍身難以完整不說,又非天命而亡,故此不能投胎轉世。只能暫時化作遊魂野鬼,等到路過的陰差遇見了看到後順便將他們帶回幽冥地界關進枉死城中,直至陽壽耗盡,才能重新輪迴,進入六道超脫。

對不起三個字實在是太過甚微言輕,他說不出口,更何況,那些新鬼冤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還在繼續著他們生前的事業工作。忙不迭的打掃整理,收拾洗涮,甚至還有兩個服務人員在那裡打鬧嬉戲。

彷徨間,天空之中一道金光照射下來,接著降下了一位仙風道骨的老天使。你看他錦衣素袍纏玉帶,手執拂塵笑九天。竟然是太乙救苦老天尊,逍遙如意一金仙。他單手掐訣,念了咒語,然後點了點人頭奇偶,憑空畫了一道往生貼,然後拂塵一揮之間,便送了這些冤鬼屈魂迴歸陰司,接受十殿閻羅的審理判決。

他只朝葉風所處的方向瞥了一眼,卻並不理會。只顧做完手中的事情,然後急匆匆跌足而起,腳踏祥雲一路往西而去。

葉風心裡十分感激,情不自禁的讚歎道:好一個大慈仁者妙天尊,東極青華高尚帝!當下便想跟上去道謝,順便求個玄門道法,解決自己的離魂之症。奈何他不懂這御風而行之訣竅,又不會騰雲駕霧之法術。只好扯住阿黃的長尾巴,任憑它風裡來雨裡去,帶著自己一路狂飆,追隨那老仙人的身影往西而去。

但說他們一人一狗翻山越嶺,曉宿夜行,一會兒清空萬里,一會兒又大雨磅礴,一會兒豔陽高照,一會兒又是明月搖光。奔波了好久,好久,才在一座山峰之巔看到了正在和一個老和尚對弈的救苦老天尊。

葉風心想,還是阿黃厲害,若不是它狗鼻子靈敏,又怎會千里之遙就能把人給找著?當下摟著阿黃輕輕地拍了拍,以示讚賞和鼓勵。正欲上前向兩位老神仙施禮請教妙法道術,卻被那個老和尚給阻止了。並未看見他人張嘴說話,但卻聽見一個爽朗的聲音說道:“小夥子,來了便是緣分,且坐下聽老天尊講述金丹妙法。”

於是葉風便不敢出聲,慌忙坐在他們的身後,支起耳朵來仔細的傾聽著。只是這山高風急,怕道法妙音入不了耳,又起身轉了個圈,走到下風口來盤膝而坐。這下想必能聽的真切,不會漏了真訣吧。不多時,卻見一位位道法全真攀山而上,皆來於此。並不多言,無聲的對那下棋的兩位深深一禮,然後便整齊劃一的盤腿坐在四方。

難道這是什麼妙法大會不成?葉風回頭觀望,這前來聽經講道的也不算多嘛,連帶自己一起,不過二三十人。只是道家門徒眾多,和尚只有兩個。忽然覺得這山水景色似曾相識,好像小時候看到過一般,有些印象。悄悄觀望,不禁驚愕。原來正是我華夏道門宗山,八百裡終南秦川。

正思量間,那前面的老天尊袍袖一揮,於棋盤之上落下一子,口中言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籥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若守於中。”

----嗯?什麼意思?葉風一愣,兩隻眼睛滴溜溜旋轉起來,好一會兒,才想到這似乎是道家經典中的一段話。當下也不去深究,想著回去之後拿手機電腦查查註解自然明了。

不想,那老和尚卻開口了,說道:“救苦天尊妙難求,身披霞衣累劫修,五色祥雲生足下,

九頭獅子導前遊。盂中甘露時常灑,手執楊柳不計秋,千處請師千處降,苦海常作渡人舟。”葉風好歹也是上了大學的人,細細思量,便明白了這些話是讚美和表揚救苦老天尊之普世善舉的。

果然,老天尊笑而不語,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兩人你來我往,奮力廝殺,卻是不分高下。

少時,老和尚忍不住開口了,說道:“不知帝君今日傳何妙法?”

那東極帝君救苦天尊神秘一笑,瞥了一眼下風口坐著的一人一狗,須臾言道:“今日有瘟童造孽,但見他虛心好學,也罷。就傳他個淨心神咒,用以剋制心魔去吧。”說著,又落了一子,才喃喃念來:“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護身保命。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葉風有些懵懂,這老天尊到底在說些什麼?竟然一句也聽不懂。卻又說這是什麼淨心神咒,只好強硬背下,待日後修心煉性,靜坐歸墟之時慢慢領悟。

卻說那臺上的二位老聖人,自天尊傳了這靜心神咒,便有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的兩個小道童奉上了香茶玉露,素食糕點。老天尊笑逐顏開,和老和尚邊吃邊喝邊對弈,更是旁若無人的閒聊起來。

和尚說:“我夜觀星象,見貪狼星動,七殺不明,或許西方有亂也。”天尊笑道:“天地造化,一切萬物皆有定數。時也,運也,命也!西方那修羅一族向來貪婪,但若犯我東土,尚餘力不足。”

又道:“人間之事,隨他去吧!一切萬物,本沒有善惡好壞之分。只因一念成善,道果則善;一念成惡,道果則惡。然,善因惡而善,惡因善而惡。大道自然,唯有陰陽調和,方能生生不息。故此長彼消,此消彼長,也是互補。”

葉風聽得有些糊塗,是因為有了善良的人們,才會出現兇狠的惡人嗎?還是因為有了對比,才有了善惡好壞之分?終究是不敢言語,怕冒犯天威,才沒有出聲詢問。這些個是非之理,誰又能講得清,道的明呢?好比是爭論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般讓人頭疼。

下完一局,老天尊起身告辭,眾人皆是躬身禮送,葉風也趕緊起來垂眉頓首。但見那老天尊鬚眉微動,唸唸有詞:“浩然正氣,永存天地。心中光明,鬼神難欺。”言罷,縱身一躍,便上了雲頭消失不見。

----嗯?這句話貌似可以理解。葉風心中洋洋得意,感覺自己也是有靈根,慧根之人!不自覺開口大笑起來,卻被那老和尚瞪了一眼,怒聲斥道:“無知小兒,得了便宜而不自重,還不去也?”說著將杯中的茶水朝著葉風的面門潑將過來。葉風急忙伸手去擋,心裡慌張,竟然就悠悠地睜開了雙眼。

房間裡黑乎乎的,窗外一輪明月高掛,阿黃搖頭晃腦的踱步床前,王麗則是一臉好奇的盯著他看。“呼~”葉風長長的吐了口氣,才覺得舒服了些,原來竟然是場空夢,害得他一場虛驚。想起那先前的講道情景,好似真的發生了一般實在。亦邪亦正是本心,煉化精氣爐內焚,周天運作金蓮種,驅邪縛魅好護身。五行拈來顛倒用,智慧明鏡安六神。魂魄無傾自長久,陰陽互生天地存。

什麼個意思啊?葉風絞盡腦汁終不得理解,這靜字門中法訣果然精妙,到底該怎麼治療自己的離魂之症呢?他瞳孔急劇收縮,眸子裡泛起了一抹黑氣,只看見,身體的四周纏繞著那《鬼語秘錄》之中飛來的神秘字元號碼,而他的丹田之內,卻是金光閃耀,依然孕育著那柄金剛寶杵。

難道?佛是魔來,魔是佛?佛魔本是共生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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