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恩慢悠悠的理頭緒。
“我知道顧西川有自己的責任，顧家就是他的責任。且不說他給自己的框架到底對不對，他從小是被這樣的思想禁錮著長大。那幾乎成了刻進他骨血的責任。”
大底，與守護自己小家一樣重要、甚至更加重要吧。
宋北安點點頭，大概，是那樣吧。
他曾經也是不把顧家榮辱放心上。
但，祖上幾輩將顧家的影響力上升到整個青都城龍頭的位置，他們後代，一代不如一代。
這一代，出了顧西川，又讓青都權貴們在看到顧家的能力。
然而，如今顧家再面臨分崩離析的局面。
有點家風、家族使命感的顧家子孫，都不會那麼做。
蘇念恩抬眼，宋北安問：
“所以，我來問問，你要替大哥抗下顧家的責任嗎？這費力不討好的事，扛下來，做得好與不好，都有人說。而且，大哥珠玉在前，我們很難超越……”
蘇念恩淡淡出聲：
“聽你這話，倒是更希望我放任不管，任他們去鬧？”
宋北安笑笑，一邊的米莉亞早已從屋裡搬來椅子，為宋北安放在一旁。
“宋先生，您請坐。”
宋北安轉頭看向米莉亞，這就是前段時間蘇念恩託人跑關係的正主兒吧。
這丫頭倒是比去年長開了些，也白了不少。
哦，原來毛米瓊斯國民並非天生黑？
宋北安笑道：
“小丫頭中文有很大進步。”
米莉亞立馬笑眼眯成了一條線，“謝謝宋先生誇獎。”
宋北安再轉向蘇念恩，沉默片刻道：
“不，我是來問你的意見。我與你，同樣為難。”
頓了頓，又接話。
“我是顧家子孫，但我從小為了不去妨礙大哥，連姓都跟母親姓。我心裡那點責任，不比你因為大哥的緣故多多少。所以，我們倆對顧家這責任，態度和看法，是真差不多。”
蘇念恩輕輕扶額，這可真是難辦呀。
她低聲說：“關鍵這也不在我想要怎麼樣，三叔、三嬸怕是不會聽我的勸。我沒出現，他們還冷靜一點。我一旦出現，新仇舊恨堆疊，不更加速他們的決定？”
宋北安笑了，桃花眼斜勾勾的看向一旁，快速在這整個田園氣息濃厚無比的園林裡掃了一眼。
這才慢慢接話。
“所以，這是個費力不討好的活兒。我們是希望顧家、大家好，但這個大家，未必接受。”
“盡人事，聽天命吧。”
蘇念恩低聲應著，沉默好一會兒，她又問：
“三叔家想要什麼？”
宋北安轉頭，眼珠子動了一圈。
“大底，是手上幾個公司的獨立經營權，以及顧家的家業。不想再被顧家約束，想獨立門戶，自己做主。”
蘇念恩點點頭，“倒是理解。”
誰想一輩子受別人左右？
“可，他們脫離了顧家，是還想與顧家繼續保持生意上的往來，還是徹底斷乾淨？”
“這得細說吧，沒準兒三叔獅子大開口，相關產業一併要了去。”
宋北安這話說得雲淡風輕，蘇念恩也沒估量出個輕重來。
她抬眼，看向宋北安。
“你大哥的責任，我是抗不下來了。哪怕全部送給三叔，他也未必會收手。”
蘇念恩想了想，再問：
“奶奶的意思呢？”
宋北安嘆氣，“為難的點就在這，奶奶不想顧家就這樣散了。更不想看到大家為點利益，鬧得人盡皆知，醜態畢露。”
“那讓三叔主持大局呢？”
蘇念恩的話，令宋北安當即抗拒的皺眉。
他隨後好笑，幾分無奈。
“你倒是好大方。”
蘇念恩反問：“也不肯嗎？三房除了顧氏的產業之外，還有那些自己的產業？”
這些，宋北安此前不瞭解，因為不關注，各家過各家的日子，他也不關心別人怎麼樣。
但現在，知己知彼嘛。
所以去瞭解了一下。
“大家看在大哥個人商業版圖越來越大，越來越成功後，倒是相繼搞了不少自己的東西來，大大小小的投資都有，只不過，存活率太少。”
“三叔、二叔為什麼一直被壓得那麼死，原因就是投資失敗，挪用集團的公款去抵自己的虧空。而幾次大小額款項，都是大哥填平的。”
“這就是為什麼二叔、三叔明明身強力壯，卻還是認了大哥這個家主。就因為大哥救了他們多次，真金白銀的救。”
蘇念恩瞬間瞭然。
所以，顧西川的責任，是靠錢呀。
資本的力量，果然連親情都能維持。
蘇念恩仔細想了想。
“如果是這樣，那三叔有什麼自信，覺得自己脫離顧家，分家後，他能一飛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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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安笑道：“人吧，這東西很複雜，總不可能承認自己一直很菜吧？而且這麼多年的韜光養晦，一切都握在手裡了，他當然不信不能翻天，誰會一輩子倒黴？”
“哦。”
蘇念恩“哦”了聲。
“可現在，他如果賠了，可就沒有顧西川再砸錢去救他了呀。他現在堅持要分家，沒想到這一點？”
宋北安笑蘇念恩的單純。
“你這是在分析什麼呢？三叔怎麼會賠呢？人家當然是覺得有顧家束縛著，才令他們沒有發展前景啊。迫不及待的脫離顧家，必然是找到了依靠顧家更好的生路啊。”
這就點到重點上了。
蘇念恩當即問：
“你就沒順手去查查，那條比顧家更好的生財之路，到底是別人故意給他們埋下的坑，還是真的？”
宋北安臉上閒散隨意的笑意一點一點消失。
因為蘇念恩這話，也提醒了他。
如果有人故意要瓦解顧家，各個擊破，不失為最好的方法。
蘇念恩看宋北安的嚴肅，隨後又道：
“這樣，把顧家大權，讓給三叔呢。總歸，讓到最大地步，抱住顧家，至少，讓完整的顧家，撐到奶奶看不到的時候。”
宋北安眼底有矛盾。
“犧牲這麼大？”
“你想要顧家的什麼嗎？”蘇念恩反問：“反正他們爸爸走了後，我是沒想過拿顧氏集團分毫。我和我孩子們也拿不到。何必去費那個心呢？”
“既然已經如此，不如慷慨出讓，讓三叔名正言順的做主。”
蘇念恩一番話，說得宋北安頻頻皺眉。
這可不是他來的目的。
“你想沒想過，三叔做主，顧氏將全部落入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