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這麼長時間來，一直被人哄著、順著，兒子這麼硬氣，當即氣得她老淚縱橫。
舅舅也不理會，指著老太太吼：
“別在那嗚嗚咽咽，你自己不講道理，要哭去房間裡關起門來哭，要麼出去哭。我這脾氣可不比老三，成天在家裡哭哭嚷嚷，怎麼地啊？哭喪啊？晦氣！”
老太太氣得，罵不出半個字。
進了小房間，找手機給女兒打電話。
門被摔得砰砰作響。
舅媽出來擦桌子，說了兩句。
“你那話說得也太重了，老太太平時哪裡受過這樣的氣？你看她會不會告狀去。”
“都是給慣的！”舅舅哼聲一出：
“念恩、西川慣，那是人家有資本。你們這些屁都沒有的人，你們慣她做什麼啊？要依得她來，天天去住五星級去住凌豐？這可能嗎？”
舅媽一邊笑說：
“也就是你敢說老太太，那誰敢啊？你看袁慧在她面前，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舅舅又黑臉道：“都給慣的，給慣的！”
老太太來了兒子這邊，心裡是舒服了，可住的地方，實在讓她憋屈。
可這眼下，也不可能真跟女兒走。
白天鬧那麼一出，這不存心打自己臉？
所以老太太回房間哭了一通，給女兒撥通電話也沒說話，又結束通話了。
冷靜大半小時後，又給二女兒打去電話。
如今只有二女兒不在青都，她心裡落著二女兒的好。
老太太向來這樣，有話不直接說，要迂迴一圈，希望透過別人的嘴說出來，把她自己摘擇得乾淨。
二女兒袁芳那邊接到電話，相比起白天其他人接到電話，穩定得多了。
盧雪珊兩姐妹早就給母親打了電話，說了白天的事。
所以老太太這這電話打過去，也沒討得幾句好。
“媽，你現在都已經在大哥家，你就安心在那住幾天。這不沒幾天就去梅靈島了嗎？等去那邊回來，你到時候再說迴歸園去住，就說想念在曾孫子。”
老太太氣個半死，本來找女兒抱怨，結果女兒半句都沒安慰她。
“好了我這邊也忙，我這還沒下班呢，掛了啊，你趕緊的休息吧。”
老太太終於關心的問了句：“你在做什麼，還沒下班？”
“小超市收銀員，你當所有工作都跟大哥大姐他們似的，那麼輕鬆？”
“媽誒，您老人家就別作了，現在一大家子都指著念恩工作，你要是這麼作，惹毛了念恩，大家都沒得做。大哥大姐、還有你的寶貝孫子，你兩個外孫女，你自己想想吧。”
袁芳掛了電話，老太太冷哼：
“現在知道，都是掛靠著我的關係，念恩才幫你們了？怎麼不對我好點？惹毛了我，不一樣讓你們沒地方去？”
但想想，她畢竟是家裡的一家之長，她可不能這麼亂來。
別人對她無情，她不能無情的對他們。
外婆的房門一直沒開，舅媽就怕老太太在裡頭出什麼事，多少不放心。
她切了個大芒果，敲門叫老太太出來吃。
老太太也出來了，但臉色拉著。
畢竟她內心是更想跟兒子住一起，這氣氛就不能這麼僵著。
為了兒子，這個氣，她忍了。
舅媽看老太太也吃，當即說：
“媽，我知道你嫌房間小，如果你住大房間了，那我和袁剛兩個人睡那小房間嗎？還是說，你和袁剛睡主臥去？”
舅舅猛地抬眼，滿臉拒絕和嫌惡。
外婆也抬眼，眼神亮了幾分。
她倒是不嫌棄跟兒子睡一張床，就怕她兒子不肯。
她說：“有你在，袁剛他肯跟我睡一屋？”
舅舅當即眼都瞪直了，惡狠狠的喊了聲：
“媽！”
舅媽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這老太太還沒搞清楚自己什麼身份吧？
“媽，你是袁剛的媽，是我志宗、志博的奶奶沒錯，但，這裡是我和袁剛的家。您是我們的長輩，但這裡，我們才是主人。”
“那我是什麼？”外婆問。
“您是我們的親人啊，我們的長輩啊。你可以把這裡當成你的家，但這個的男主人是袁剛，女主人是我。如同當初您跟爸成家後，袁剛他爺爺奶奶不能插手您的事一樣。”
這麼說，可明白了點？
老太太冷哼：“現在孩子們各自成家了，都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人分散在各處，那我的家在哪？巫雲鎮？你這意思是讓我回去吧，大媳婦。”
舅媽深吸氣，“您和爸的家，在巫雲鎮，沒錯。您現在是來兒子、女兒家。就像以後志宗成家了，我們也沒有道理去插手他們小家庭的事，您說呢？”
老太太擺手，“別說了，我明白，你不就是讓我看清楚現實，這是你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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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媽本想就今天的事，再說兩句的。
但看老太太這油鹽不進的脾氣，得，到嘴邊的話，都咽了下去。
舅舅擺手，“行了，大家說清楚就可以了，早點睡吧，明天還得早起。”
外婆在兒子這邊住著，那是徹底無聊了。
白天兒子、兒媳去上班，家裡只有她一個人。
多住兩天，她倒是不覺得有初進來那麼小，一個人坐在家裡，也挺冷清的。
想起在歸園的時候，怎麼著都有人在。
在這裡，只能跟空氣對話。
外婆想出去自己走走，但站在樓棟大門邊，又退了回去，她不知道外面該怎麼走，怕迷路。
所以，外婆又只能回去，繼續在客廳坐著。
*
蘇念恩那邊都到梅林島了，才知道外婆情緒崩潰的原因。
她很內疚，她本來還真以為外婆是想回老家，她還給人安排了元朝來去送。
拍拍頭，她是不是越來越不細緻了？這點事都看不出來？
但落地梅靈島，島上風景奇好，氣候也非常舒服。
顧西川問：
“現在要去看看婚禮儀式的場地嗎？”
“不要吧，明天再去了，我們先休息，太累了。”
顧西川充分尊重她，開啟箱子，先給她把睡衣拿出來，換洗的貼身衣物放在睡衣旁邊，再拿進浴室。
“寶，你先去洗澡，我來收拾行李。”
“好。”
蘇念恩進了浴室，泡著澡還在想外婆的事，很內疚。
她洗好了走出來，顧西川那邊已經將幾個行李箱的衣服拿出來，掛在了衣櫃裡。
“聽說外婆今天崩潰，其實是想跟我們來這裡，你知道嗎？”蘇念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