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恩抱著福寶寶走得很快。
宣姨快步跟上，低聲說：
“太太，我來抱小少爺。”
蘇念恩把福寶寶交給宣姨，接過她手上的東西。
蘇念恩剛接過東西，蘇母就把她手上東西都搶了過去。
“我不是說你不應該，是有寶寶在，得多想想。那麼嘈雜的地方，他該睡的時候硬撐著不睡，興奮得不想睡，也不想吃。寶寶要睡得好，吃得好，才能長得好。”
蘇念恩拉著軒軒的手，不斷點頭。
“嗯嗯，明白，媽，下次我一定記住，絕不顧此失彼。”
她以為帶了奶粉，福寶寶不會餓著就可以了。
而且，出來玩小家夥多開心呀。
哥哥開心，福寶寶也開心。但確實沒顧及到，應該以小家夥的休息為主。
回程中，軒軒也比往日開朗不少。他除了跟他弟弟說話之外，還會主動和蘇母、宣姨說話，變化是看得見的。
一家人回到歸園，宣姨和蘇母照顧福寶寶吃奶睡覺，孩子睡安穩了，她們才回餐廳吃飯。
而今天，顧西川也難得早回來，結果他回來家裡人都不在，等到天黑透了，才看到人。
飯桌上，蘇念恩看著明顯活潑一些的軒軒，心裡很不忍心。
她低低跟顧西川說著下午的情況，說起軒軒多厲害時，軒軒也忍不住插嘴，說他在射擊時尋到的原理，整個人眉飛色舞，像忽然間上了發條、變得有靈氣又生氣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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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念恩眉眼帶笑的認真聽軒軒說完，隨後再看顧西川。
“看到沒有？”
顧西川對上蘇念恩的眼神，點頭。
“嗯。”
“所以我回來的路上，心裡就很難過。”
蘇念恩低低說了句，兒子還在飯桌上，她並沒有多說。
等軒軒吃完，方姐帶著他去洗漱準備休息時，蘇念恩才跟顧西川繼續飯桌上的話題。
“我在想，我是不是放錯重點了。我之前想，我事業做得很好，他們將來長大一定會以我為榮，當他們再對朋友提及自己的母親時，他們是一臉驕傲的樣子。”
蘇念恩話到這，顧西川很快握住她的手。
“我明白你的用意。”
蘇念恩擺手，“你聽我說完，我努力的做到，希望他們將來不會不願意提到媽媽，他們會很願意跟別人提到自己媽媽是多厲害的人。就像我曾一度以我爸爸為榮，別人問起我的家裡，我特別願意告訴別人，我的爸爸是科教人員，很厲害的人。”
蘇念恩看著顧西川，“我努力做到，他們將來向同學、朋友、同事提及家庭時，媽媽不是那個讓他們難以啟齒的存在。我希望我也能夠讓他們很願意說出來。”
顧西川心疼的將她擁住，溫暖將她包裹。
“我以為，我做很大的生意，賺更多的錢，至少是一種世俗的成功吧？某種意義上，是這樣對不對？”
“你除了做到這樣，你還有守望的那些孩子們，那些因你而迎來真正人生改變的孩子們，這是多值得驕傲的事？老婆，沒有幾個人能做到你這樣，你已經非常厲害，你早就讓我引以為豪。”
顧西川認真安慰，他是打心底裡覺得妻子很棒，很厲害。
蘇念恩搖頭，“不不，你聽我說，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我是在想，看到軒軒今天這樣，我在想是不是我錯了？”
“你沒有錯。”顧西川安慰道。
蘇念恩搖頭，“你還是沒明白，我自以為的要做得更好，實際上，是他們這個時候不需要的，是不是？他們只是希望媽媽能夠多陪他們一會兒。軒軒一直都很安靜，我聽老師說，他在學校裡都不合群，就算老師有意拉他和小朋友玩遊戲，他也會很快離開。”
“我知道這事。”顧西川點頭。
“顧西川，其實他不是不願意與人接觸，他也可以的。今天我陪他玩遊戲，回來你看他多高興呀。在車上他還主動跟我媽和宣姨說話，他以前從來不會主動說話，問他話他要麼不回答，要麼簡單回答一個字。可是今天，你看他在飯桌上多開心？”
顧西川忙抬手給蘇念恩擦眼淚，幾分嘆息道：
“怎麼還說哭了呢？眼睛有沒有很累？”
蘇念恩搖頭，“沒有，我沒事。我是，忽然覺得我其實對不起他們呀。我為了將來他們能以我為榮，而忽略了現在的陪伴。我今天因為陪軒軒，而沒有顧及到福寶寶應該休息。可如果我以往更多時間關注福寶寶，那我又怎麼會不知道，福寶寶下午會小睡個把小時呢？我以為他餓不著就可以了，可不是的。”
顧西川擦去她臉上的淚，然後緊緊抱住。
“你已經做得夠好，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社會賦予女性的責任有很多，從古至今，女性被分配為相夫教子，教養孩子似乎就該是女性的責任。實際上，男人不應該分擔嗎？”
蘇念恩仰頭，望著顧西川。
他說：
“男人是一家之主，是孩子的父親。為什麼教養孩子的責任，只是母親的？”
“大多家庭裡，男人都擔任著賺錢養家的角色呀。”
“所以，大多數家庭是這樣，可咱們家不一樣。你跟我都在為家庭、為他們的將來努力。你內疚沒有更多時間陪伴孩子，我心底裡也很內疚。”
顧西川壓低著聲音，沉穩低啞的嗓音令她焦躁的心裡慢慢平靜下來。
“你是母親、妻子之前，首先你是自己。恩恩，我不希望你成了妻子和母親之後，忘記了你自己。所以，只要你有想做的事，有想努力的方向，我一定支援你。我們是愧對軒軒和福寶，但我們在無法兼顧他們的同時，也努力為他們提供一個相對有愛的環境，是不是？”
顧西川緩緩再道：“你看，他們有愛他們的外婆，有太婆，還有宣姨、方嬸、方姐，這些人都是非常疼愛他們的。還有太奶奶、偶爾他們的叔叔也會出現。顧家那邊的親人出現不多，但時不時也會出現，也能讓他們知道，他們是被很多人愛著、寵著的。而且，他們也能每天見到忙碌的爸爸媽媽。”
蘇念恩緩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