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琅村村頭有一塊槐樹林，樹底下的溪水敲擊在石巖上，叮咚叮咚響。
龔師傅和秦川各找了一塊乾淨的石頭，坐了下來。
剛剛龔師傅說要出大事的時候，秦川就決定在跟龔師傅打探清楚一點。
秦川很來事的給龔師傅點了一根煙。
“這事得從大前天，也就是五月二說起，那一天我同樣休息在楊老哥家，大概是凌晨1點鐘左右，我起夜的時候，忽然發覺山裡亮堂了許多，然後吧，就看到一束光柱從幾座山外竄天猴似的砸進了夜空裡，
說來也怪，那束光持續時間很短，估計看到的人不會多，要不這事怕是不止現在這點動靜。”
龔師傅頓了頓，嘬了一口煙，這才繼續說道：“那束光沒了，可山裡依舊亮堂堂的，時間久了，村裡的人也都醒了，大家聚在院子裡討論這事。”
說著，龔師傅一臉沉重，道：“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甭管心裡多癢癢，那一晚，還是沒人進山去看看。”
“後來怎麼樣了？”秦川當然知道這事還沒完，不然龔師傅也不會勸誡自己一番。
“後來，嘿！”龔師傅嘆了一聲：“第二天一早，村裡就有幾個老兄弟上了山，後來吧，就到了那塊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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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塊地界？”
“這個地方平時很少有人去，就是去了也就遠遠看上一眼，聽說咧，”龔師傅往前湊近了些，低聲說道：“聽說那條天塹裡是個萬人坑。”
秦川吸了吸鼻子，倒不是這句話嚇到他了，而是龔師傅把煙全吐他臉上了。
龔師傅歉意的笑了笑：“山裡人還是挺忌諱這種事情，而且，在天塹那頭，也就是我和你說的浮橋那頭，是有一個風水先生常年住在上面的，
大家一是忌諱萬人坑這個事，二也是因為老先生不喜被人打擾，也有感激老先生早年對村子裡的恩惠，就都退下來了。”
“也幸虧是退下來了，才沒出事，”可能是煙嘬的有些狠，龔師傅嗆的連連咳嗽。
“後面上山的那些人，是過了浮橋吧？”秦川問出了他最想問的一個問題。
“過了，過去以後人就沒了，也沒有再出來，”灌了幾口茶水後，龔師傅也緩過了勁，“行了，進村吧，你要聽的進去，我這話也沒白說，我估摸著，這事也藏不了多久，這樣下去，真的會出大問題。”
秦川點了點頭，起身想要扶起龔師傅，卻被一掌拍開。
龔師傅沒好氣的笑道：“我體力好使著了，哪用的著你扶，走走走，趕緊走，去晚了，好酒好菜都被老兄弟們吃完了咧。”
說是吃酒，龔師傅卻先把秦川送到了蔣大雙家。
“明天最早一班車是九點半，記得來，”龔師傅交待了一句，往山上走去。
牙琅村建在一面坡上，很像雲貴地區的梯田，從下往上，依次建著黃泥牆房子，滿打滿算，也就不過二十三戶人家。
龔師傅要去的楊老哥家，就在蔣大雙家往上數第三家。
這會，秦川正坐在蔣大雙家門前的院壩上，嗑著瓜子，喝著茶水。
山裡人待人都很親熱，沒有那麼多虛頭巴腦的東西，秦川也不拘束。
“別拘束，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樣，”蔣大雙接過宋麗，也就是蔣林他媽遞過來的水果，遞到秦川面前：“來，吃一個。”
“蔣叔，你和姨別這麼客氣，”秦川是真的不拘束，連拿起一個蘋果，放在嘴邊啃了一口。
“客氣啥，都是自家孩子，”蔣大雙抹了一把臉，欲言又止的樣子。
“蔣叔，我這趟是來找蔣林的，我知道他回來了，”秦川直接把窗戶紙捅開，這樣，也不會顯的尷尬。
很顯然，蔣大雙是知道蔣林過了那條浮橋的，說不擔心肯定是不可能，這兩天，他無時無刻不想衝進去看看裡面到底怎麼回事。
畢竟就這一個兒子，擱誰誰不心疼，緊張。
可一想起蔣林走之前交待的事，蔣大雙就有些洩氣。
“唉！你說好好的待在家裡不行，愣是要去湊熱鬧，自己去不算，還要拉上桃桃那閨女，這癟犢子玩意，等回來了我非得抽他不可，”蔣大雙越說越氣，拳頭攥的嘎嘎作響。
身後，宋麗伸手撫在蔣大雙背上，嘆道：“消消氣，都多大人了，也不怕小秦看了笑話，”宋麗衝著秦川歉意的笑了笑。
“沒事沒事，這事放在誰身上都會著急的，”秦川連連擺手。
“你倆先聊著，再等一會飯菜就好了，吃完了早些休息，等明天天亮了，在一起想想辦法，”宋麗轉身往偏房走去。
就著滿天月色，兩人繼續磕著瓜子。
心裡裝著事，再怎麼強顏歡笑，也是開心不起來的。
吃飯的時候，蔣大雙陪著秦川喝了幾盅，卻沒怎麼動筷子，宋麗一直用一雙乾淨的筷子給秦川夾菜，倒是讓吃的滿嘴是油的秦川有些不好意思。
湘西口味偏辣，秦川也吃辣。
秦川是這麼想的，這再怎麼發愁，肚子也得吃飽，吃飽了才好做事嘛！
一頓飯，差不多被秦川一個人攬進肚子裡，就這，還吃了三大碗白米飯。
一度讓蔣大雙目瞪口呆。
宋麗心裡倒是歡喜的很，兩日來的苦悶也在秦川的吃相薰染下消散了一些。
吃完飯，時間到了晚上十點半，平時這個時候，牙琅村早已經睡了。
因為這幾天山裡的事情鬧的人心惶惶，這個平靜了很久的村子，忽然就睡不著了。
挨到接近十二點的時候，蔣大雙在宋麗的催促下睡去了。
秦川被安排在蔣林的臥房裡，這會，正枕著腦袋，尋思著下一步該怎麼走。
到現在為止，秦川還不清楚那個地方的地址，導航到了地球以後也都不靈光了，所以，秦川需要一個帶路的。
結果，窗外就有一個人影唰的一下，過去了。
“.…..”秦川，這……
窗戶是對開門的，沒有防護網類似的東西，秦川翻過窗戶，貓著身子緊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故意的，等秦川跟上的時候，他才再次向著黑暗裡竄去。
朦朧月色下，四周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秦川耳朵動了動，有點類似小說裡的捕風耳，事實上，秦川也確實捕捉到了空氣裡其他六處動靜。
是大巴車上的六個人麼？
秦川有些懷疑。
此時，一戶農家小院裡，
龔師傅瞪著眼睛，慢慢往外吐著氣，
喃喃自語：“要出大事了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