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燁盯著勒斯的眼睛，如果這裡只有莫燁自己一人，鉗制對方的情況下自己很容易跑掉，然而怒火中莫燁已然忘記還有凌鈴在場。女孩被控制，勒斯手中的火柴即將熄滅，對方的主場上，莫燁可不敢與他對賭。
“是我衝動了。”
莫燁放下左輪，鬆開勒斯，方才被他踢下樓梯的勒斯手下一拳懟在莫燁臉上。踩著莫燁的肩膀，勒斯制止手下繼續施暴，笑對現場的獵人們道，“感謝諸位，剛剛拔槍相助的恩情沒齒難忘，方才為我仗義拔槍的人，在我們夜火家族裡已貸的款項，利息將免去三個月。”
底下的獵人一陣歡呼，高利貸的利息也是一筆大錢，便又坐回酒桌乾杯慶祝。
讓手下將中年人帶出來，勒斯指著倒地的莫燁，攤手對凌度笑道，“你女兒找來的幫手如此不堪一擊，失望嗎？”
凌度並沒有在意莫燁，而是四處張望，焦慮道，“她在哪？她在哪裡？！”
如同兔子一般被拎在手上，被帶上樓梯的凌鈴看見父親，強忍著淚水叫道，“爸爸！”
“你為什麼會來這裡？！”凌度環顧左右，大聲道，“快走，快走啊！”
勒斯笑出聲來，“一家人呢，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齊齊。哪有一個人先走的道理？”他蹲在凌度面前，划著了一根火柴，“給你一根火柴的時間，說吧，那一批貨藏匿的地方，不然就把你女兒剝光了丟到下面去。”
聽到這話，凌度瑟瑟發抖起來，“別，千萬不要這樣。”他恐懼的眼神瞄向凌鈴，“我，我……”
“告訴他們吧，爸爸。那種害人的東西不要了也罷。”凌鈴歇斯底里的哭出聲來，“我沒問題的，但大哥哥他是為了救我才變成這樣，他一定不能出事啊。”
聽完凌鈴的話，凌度想通了，面如死灰道，“我，我明白……你們趕快帶我走吧，我來給你們帶路。”
“早點明白，你也就不用糟這麼多罪。”勒斯掐滅火柴，讓三個手下帶著凌度下了樓梯，前往勒斯尋覓已久的目的地。
而目的已經達成，莫燁和凌鈴留在手上也沒了用處，正準備朝手下發布命令，看清凌鈴梨花帶雨的清麗面孔後，勒斯突然間改變主意。
汙濁酒館裡純麗如白花的女孩，讓他久久沒了感覺的下身突然有了反應。
勒斯舔了一圈嘴唇，即使是新生裡那個號稱第一的美女都沒能讓他產生感覺，沒想到這小姑娘卻可以。他笑道，“先別把她帶走，送到我房間裡去。”
“稍等，別當我不存在。”莫燁舉起手掌，慢慢從木板上爬起，剛剛那飽含怒火的一拳差點將他打暈。莫燁深吸了口氣，又把時間拖延了兩秒，“其實我對那批貨也有點興趣，今天來到這裡，也是為它而來。會發展成目前的狀況，純粹是個意外。”
事實上，莫燁連勒斯想要的東西是什麼都不清楚，他只是挑選了一個最有可能拉長時間的話題來討論。
“嗯？”勒斯蹲下身，審視莫燁，疑惑道，“你從哪裡聽到的訊息？”
莫燁呵呵笑著，“我來自飛地，自然有我打聽訊息的渠道。”
“哦，對貴族沒有一點最起碼的尊敬，原來是從飛地來的老鼠。”從手下手中接過步槍，勒斯將槍口頂在了莫燁頭上，“你也想從我手中分杯羹？”
莫燁訕笑兩聲，對方口風緊，他無法猜出對方口中的“貨”到底是什麼，不過從對方和凌鈴父親間的對話，以及凌鈴的發言推測，是一種非法，高價值，能夠害人的東西。
備選答案只剩兩個，走私軍火與成癮魔藥。如果是軍火的話，凌鈴父親作為穿梭於生死線的人物，未免也太過文弱。
莫燁心中有了答案。
“請不要誤會，我並非作為競爭者來到這裡，而是合作者。”莫燁微笑，“我雖然打聽到洛特黑市有一批魔藥，卻並不知道這批藥的具體情況，但我知道，只要能成癮的，就可以在飛地那個交通閉塞的地方賣到好價錢。因此，我很好奇。”
“哦，二道販子？”勒斯收起步槍，口風難得鬆動了，“飛地那個被造物者遺棄，扔給兩個帝國都不要的鬼地方，癮君子能開出讓我們滿意的價格來？”
“至少三倍的價錢。”莫燁伸出三個指頭，“在那個被山脈包圍，僅有一條鐵路和外界連線的鬼地方，任何營生都可以做成壟斷，只要這批貨成癮性高，無論開多少價錢，那些傢伙都會付的。”
莫燁所言全都是胡扯，他雖然接觸過很多非法販子，然而那些人全都死在他和祖父槍下，莫燁又哪裡懂得什麼毒市行情。不過百分之二百的利潤，足夠讓不知道飛地情況的對方喪失判斷力了。
果然，勒斯和他的手下們呼吸陡然沉重，儘管莫燁話裡還有諸多漏洞，但被“壟斷”兩字矇蔽眼睛，年輕而又想幹大事的勒斯無視了莫燁話語中的破綻。勒斯不瞭解飛地，洛特的貴族圈裡只有麋鹿那個傻貨會往飛地跑，資訊脫節的情況下，勒斯下意識相信了莫燁話語裡隱藏的利潤。
“我知道你為什麼會為這小家夥出頭了。”勒斯挑起凌鈴的下巴，說道，“我從他父親那裡尋找突破口真是個蠢方案，還是你聰明一些，不僅能透過這小美人探聽到那批貨的所在，順便還能一親芳澤，佩服。”
“沒想到被你看穿了。”莫燁苦笑起來，“實話實說，除了墨磅以外，也只有白絲小蘿莉能讓我興奮。同時獲得兩者，不是更痛快嗎？”
凌鈴張大了嘴，難以置信地看向少年，她沒想到自己信任的大哥哥原來也是覬覦自己的衣冠禽獸。莫燁卻是聳聳肩，對勒斯笑道，“既然我們雙方的資訊都不透明，何不一起坐下來談判？”
“這就不必了。”勒斯打了個響指，四周圍的手下們拿起手中的衝鋒槍芝加哥改，對準莫燁。勒斯划著一根火柴，幽幽道，“給你一根火柴的時間，說出關於飛地的全部資訊，否則就把你打成蜂窩。”
莫燁深吸了口氣，正思索如何才能再拖延一些時間，期待中的聲音終於從樓下傳來。
“臥槽你們這家黑店啊！老子憑本事佘的賬，憑什麼還錢？你們這樣開門做生意，以後誰還敢來你們這裡賒賬？！”酒糟鼻老頭從通往地下賭場的樓梯鑽了出來，懷裡摟著一個被打得不成人樣的中年人，細看之下，隱約可以辨認出這是獨眼龍應錫……
“老子說他是過來替老子還錢的兒子，你們還真就信啦？！居然聯手把他打成這幅鳥樣？你們這群鳥人，老子不和你們計較，這就帶他去療傷，作為醫療費和精神損失費，老子在你們這裡欠的債也一筆勾銷！”老頭說完一大串的話，總結起來又是賴賬。
“這老家夥是什麼鬼？”勒斯愣住了，手下耳語幾句，他哭笑不得道，“這就是洛特傳聞中的賴賬大王？”
莫燁等待此刻許久，暴起大喝道，“雷明頓！你這個死老婆死兒子癱孫女的廢物，你把他們賭沒了，就算賭上了天，也不可能再把他們贏回來！”
祖父臨行離開洛特前，曾教給莫燁這樣一句禁句，只要苦艾的爺爺在現場，那麼只要說出上述一句話，無論多麼大的危機都可以化解。
不過，也有可能把莫燁自己的命也賠進去……
暴喝聲尾音落下，叫囂中的老頭突然停下喋喋不休的嘴巴，酒館陷入一種古怪的寂靜。部分獵人將目光投向樓上的莫燁，在荒野上頗有經驗的獵人卻是驚恐的往後退步，他們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險。
強烈的風暴正以酒館中央的老賭鬼為複眼，驟然生成。
老頭的嘴巴憤怒地大張著，儘管看嘴型是“啊”的音節，在場所有人卻聽不到任何聲音，人擠人的空間中陷入徹底死寂。
砰！
屋中的酒瓶此起彼伏地爆裂成渣，搖動的房梁不斷往下抖落灰塵與正在結網的蜘蛛，當塵埃落入眼中，意識到危險的獵人放聲大喊，警告其他人快些離開，卻發現彼此之間只能看到對方嘴唇翕動，便只能攤開手，將被嚇傻了的年輕獵人們攆出酒館。
現在古怪寂靜中，勒斯不斷發號施令卻根本沒有手下能聽到他的話語，莫燁冷笑猛地起身，手中的柯爾特二式飛舞，把挾持凌鈴的兩人抽倒，將女孩拉回懷中背到身後，而後一個衝刺，肩膀頂著勒斯沖斷了逐漸開裂的護欄。
勒斯被莫燁壓著從二樓落下，桌子粉碎間勒斯嘴裡噴出一口血，莫燁加上凌鈴的重量壓斷了他的兩根肋骨，他發出哇的叫聲，卻和其他聲音一起陷入寧靜。
膝蓋抵在勒斯的胸口上，莫燁從勒斯的懷裡掏出一根火柴，蹭著桌面上點燃，說道，“給你一根火柴……”
火柴被點燃，無形的震動中又立刻熄滅，想來勒斯也聽不到自己的聲音，莫燁嘆了一聲，還冒著火星的火柴棍塞進勒斯嘴裡，而後一記耳光將勒斯扇暈。
揹著凌鈴撞開酒館的窗戶，抵達外界時莫燁的耳朵也恢復了聽覺，圍觀者們看著酒館不斷顫抖，老頭無聲的吼叫讓地面上的沙石雪粒跳動，獵人們方才還在興高采烈地喝酒，此刻卻面無人色，他們完全沒想到洛特這種邊境城市會藏著如此恐怖的怪物。
酒館立柱發出斷裂的聲響，人們驚懼地往後退去，莫燁揹著女孩擠開人群，目光在外圍搜尋，並沒有看到被勒斯手下裹挾的凌度。
“你父親把那什麼東西藏在哪了？”莫燁問身後的凌鈴道，“他們最有可能去哪？”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我家……”凌鈴虛弱地指著方向，莫燁循著她的指示往洛特的南郊走去。
揹著女孩的姿勢有些彆扭，莫燁總覺得有什麼東西硌著後背，便扶起凌鈴的小屁股往上一抬，嬌柔的女孩面色霎時紅了。
莫燁並沒有顧暇留在酒館裡的苦艾爺爺，那個曾經和祖父一同參加荒夜之戰的老變態並不值得憂心。他擔心的是被老頭夾在腰間的應錫……不過伴隨著酒館的倒塌聲，應錫，勒斯以及少數幾個還留在酒館裡的人從廢墟中飛了出來，掛在莫燁面前的枯樹上，活像是一株葡萄串。看他們起伏的胸口，大概還有呼吸，大概吧……
莫燁回過頭，化為塵埃的六博黑酒館原址上，並沒有看到老賭鬼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