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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自相殘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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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油燈照亮的地下走廊淒冷,迴盪的只有兩個少女奔跑的腳步聲。謝依拉著宋洛的手嘗試著往出口逃跑,然而兩人是從通風管進入地下,全然不清楚隕島湖村地下空間結構,在枝杈路口遍佈的道路間已然迷路。

“剛剛那些頭髮……究竟是什麼?”回憶起兩人從通風管落下,被困在古怪房間時的血腥場景,宋洛又是一陣反胃。

“很大機率是邪物,趙小貓和師傅大人在這裡的話能認得出來,我實在叫不出它的名號。”謝依語氣輕鬆,然而她知道自己和宋洛相握的手中滿是汗水,很大一部分是自己的。

謝依輕笑道,“不過看這聲勢,很大機率會是個女鬼。按我的水平能拖住她等到有人為我們開門,已經是很幸運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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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依和宋洛從通風管掉入古怪房間,從房間各處蔓延而出的頭髮起初卻是嚇癱了二人,萬幸謝家小獅子曾經聽過校長爺爺私開的內修課,知曉自己對付邪物的方法。

人類在極端情緒中死亡很大機率便會變作邪物,多數情況下會成為唯心的亡靈存在。實力弱小的邪物只能生活在肉眼無法觀測到的精神相面中,透過干涉物質相面的方式引起門窗開關,燈火熄滅的方式嚇唬人類以此取樂。

而在極端怨恨中死亡的人類會在精神扭曲的情況下化身強大邪物,作為活人自發外放的《勢》場在它們靈體四周被極限放大,強大邪物無須對現實多做干涉,只要靠近人類,壓倒性的勢場便會引發受害者名為恐懼的情緒,壓迫到腿軟,無法思考,大小便失禁,乃至身體機能失衡從而死亡。

唯心的邪物嚴格來說就是沒有肉體憑依,只存在於精神相面中的扭曲靈魂,它們釋放出的勢場自然也能用對付正常人類的攻勢進行對抗。謝依不是貓派,無法用額輪觀察到邪物的具體形態,然而開了心輪後便一直主修的腹輪足以讓謝依在邪物面前討得性命。

透過對自己的惡意,謝依能感知到潛伏在另一相面中的邪物大概方位,再用《寒霜息》進行牽制拖延。遺憾的是邪物已死,生前的絕大多數記憶隨著肉體腐爛早已歸於死海,早早便忘了寒冷是什麼感覺,謝依發動腹輪柴薪無法對它造成實質性殺傷,也只能使她暫停操縱頭髮的攻擊而已。

因為條件反射,謝依用左輪槍射擊了那個不存在於現實中的邪物,事實證明只是無用功,待到最後一發子彈用完,熬到四個陌生獵人開門,謝依帶著宋洛趕忙離開已經佈滿頭髮的房間尋求救援。

然而謝依跑到一半才想起,自己是作為入侵者的身份來到這裡的,而且村子的主人翁,那些因為未知原因綁架學生的獵人和村民,對於自己來說是敵非友……

走廊盡頭有小股部隊齊步奔跑的腳步聲,謝依面色一變,拉過宋洛便一起鑽入走廊角落,用垛疊的破水桶和拖把掩去身影,合上嘴默默然看著面前發生的一切。

透過縫隙,謝依只能隱約看到方才為自己開門的其中三個獵人和另一隊七人發生了爭執,內容無外乎關於那只邪物。

“那只邪物跑出來了?!”獵人小隊長不可置信,隨即一巴掌抽在滿臉酒酣的看守者臉上,“大人說過!如果那只邪物怨氣超出封印間極限脫逃,那麼就由你們四個始作俑者活祭消除它的怨恨!”

“可是我們也怕啊……”另一個滿臉委屈的看守痛苦道,“獐子頭被頭髮勒成兩瓣,那慘狀我現在也不不敢想象,去死沒問題,但我們不想死得那麼慘……”

“去死沒問題?很好!”獵人隊長指揮下屬道,“給我斃了這三個管不住下半身惹出禍的傢伙!”

“您殺了我們也沒用啊。”三個看守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如果不是由那邪物親自殺了我們,它的怨氣根本無法化解,我們的死也就沒有意義了。”

“嘖,當初大人怎麼會把你們這群慫貨招進來的。”獵人隊長不屑地搖搖頭,旋即對身旁的貓派副隊長道,“開啟額輪進行靈視,先確認它是否就在附近。”

貓派副隊長點點頭,細弱的額輪火亮起,走廊的場景與聲音都無法逃過他的感知,旋即他驚疑了一聲,扭頭看向走廊角落的打掃櫃,他分明聽見那裡有兩個心跳聲。

“咦,那裡有……”

“哈!到底還是被發現了!”謝依跳出櫃子,面對滿臉愕然的十個獵人也毫不露怯,眼睛中藍芒閃爍,腹輪中的火焰猛烈燃燒開來。

腹輪柴薪《寒霜息》發動,來自心靈上的冰冷同時襲擊與少女視線接上的十個獵人,十人同時牙關顫顫,宛如被雪崩埋壓。

思維被冰凍僵化的時間只維持了一秒,畢竟謝依只開啟兩輪,心力不足之下想要對十個人的心靈發動攻勢終究難度太大,不過一秒鐘的中空時間足夠做到許多。十人晃晃腦袋從幻覺中甦醒,謝依已經拔出上彈的左輪,槍口瞄準其中一人。

十人之中唯一的貓派,也是方才發現自己藏身處的獵人副隊長。

砰!

死不瞑目的副隊長直直後仰倒在自己的血泊和腦漿中,全然不理解自己這邊十個人,對方為什麼偏偏挑中自己。

強行壓制住第一次殺人的負罪感,謝依對著剩餘九人做了個鬼臉,“來追我啊!”

“開火!”獵人隊長當機立斷下達指令,對方既然擊殺了己方一人,那麼自然不用多加客氣,傾瀉的子彈朝謝依逃跑的背影追逐,少女一個滑鏟逃離走廊拐角,一發精確的射擊仍是擦過她的手臂,留下一路殷紅的血跡。

分派兩人去追逐暴起發難後逃竄的少女,獵人隊長冷笑一聲,“看來最後沒抓到兩個女生,其中一個就是她了。”

他扭頭看向三個看守,“你們說,從封印間裡跑出來的女生有兩個?”

三個看守老實點頭,獵人隊長桀桀一笑,一步一步往盛納打掃物品的櫃子走去。

“小姑娘,你這小閨蜜待你不薄,寧願犧牲自己陷入危險也要救你。”獵人隊長笑道,“你自己出來吧,如果是我把你給揪出來,保不準就要用什麼流氓手段了。”

他的三個手下一同大笑起來,隊長說的流氓手段究竟有多流氓他們自然知曉,三個看守互相看了看,也只能跟著一起哈哈。

打掃櫃遲遲沒有動靜,獵人隊長露出頗為放蕩的笑容,一步一步走近櫃子,“很好,這可是你自己的選擇。”

啪。

一聲突兀的玻璃脆響在所有人耳中響動,並非來自櫃子方向而是身後,獵人們唇形還保持大笑的形狀,緩緩扭過頭。

無數黑色長髮從牆壁中長出,裹住照明用的煤油燈猛地勒緊將玻璃燈罩勒得破碎,層層疊疊的頭髮如防火毯般蓋住燃焰,隔絕氧氣將其熄滅。

走廊上八盞煤油燈只剩下最後兩盞,獵人隊長連忙吆喝道,“貓派呢!貓派趕緊用靈視找出它的位置究竟在哪裡!”

“隊長。”三個隊員看著地上還熱乎的同伴屍體,低聲道,“他剛被打死……”

“!”獵人隊長對始作俑者的謝依咬牙切齒,只能命令道,“所有人上銀彈,點亮腹輪的用勢探查,時刻注意四周的勢立場是否有異動!所有人警覺,現在,舉槍退後!”

“那麼櫃子裡的女人呢……”

“哪有閒工夫管她?!”獵人隊長咆哮道,“現在是保命要緊!”

他的尾音伴隨最後兩聲玻璃燈罩破碎的聲音一同落下,蠕動的頭髮掐滅了最後兩盞煤油燈,地下走廊陷入絕對的漆黑。

“不要慌亂。”獵人隊長從揹包中取出熒光棒,就在掰開的一瞬間,身側響起同伴撕心裂肺的嘶嚎聲。

熒光棒光亮照亮四周的時候,慘叫者已經不見了蹤影,彷彿從人間蒸發。

被謝依打死一人,追逐謝依走了兩人,此時又有一人憑空不見,剩餘六個獵人面面相覷,失蹤者方才身處的位置就在隊長邊上,四周圍盡皆有人,不可能在沒人察覺的情況下失蹤。

除非……

咔哧,咔哧。

天花板上方傳來骨頭被擠碎的聲響,六人抬起頭,失蹤的同伴果然是在天花板上,此時他的頭顱已經被纏繞的頭髮捏成碎片,暴突的雙眼和身體一同被蠶繭般的頭髮吞沒。

獵人隊長肝膽俱顫,還沒來得及發出命令,諸人便已經開始奪路逃跑,然而跑出還未滿十米,最左側的同伴突然發出“咯!”的聲響,正常的皮膚陡然變成蒼白的色澤,無神的雙眼滿是血絲地拿出手槍,塞進自己嘴中。

砰!

精神失常的獵人飲彈自殺。

“他不是自殺,是被附身了!”獵人隊長看向三個看守,“你們說當初結果那個女人的時候,她還懷著身孕?!”

“準確的說,她活著的時候,那胎兒就已經死了。”其中一個看守雙手顫抖地拿出捲菸為自己點上,指著滿臉委屈的看守道,“他動的手,用菜刀剖出來的。”

“《伴生邪嬰》居然都被你們陰差陽錯製造出來了……”獵人隊長氣急而笑,“你們,你們!”

“隊長!”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慘叫,獵人隊長的最後一個隊員在路上崴了腳,不幸被流動的長髮追上,牢牢纏住雙腿後把他往走廊黝黑的深處拖去。

被頭髮纏住的獵人絕望地伸出雙手,指甲用力扣住地板縫隙,然而即使把指甲崩飛,手指磨破留下一路血跡,他也無法從頭髮束縛中掙扎逃出,只能滿懷最後期望朝隊長發出求援,“救救我!”

獵人隊長舉槍逼停三個看守,勃然怒道,“人是你們在她未婚夫面前羞辱的,孩子是被你們洩憤剖出來的,事情全是你們搞出來的!那麼必須用你們的血才能抹消她的怨恨!無論是誰,都給我去死!只有這樣才能把她逼退!”

“等等,親愛的隊長。”三個看守互相看了一眼,同時露出不屑的笑容,滿臉酒漬酡紅的一人笑道,“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生了八字眉,滿臉委屈的一人補充道,“剛才我們會向你下跪討饒是因為你們有七個人,而我們只有三個。”

“而現在嘛,形勢逆轉。”叼著煙的一人吐出菸圈,環顧四周嘲諷道,“你只剩一人了。”

或被謝依殺死,或去追逐謝依,或被邪物弄死,或還在邪物控制中掙扎,獵人隊長的六個隊員已經全部消失。

“礙事的人全部走了。”滿臉酒漬的看守突然上前一步,隊長猝不及防下心臟被匕首搠穿。

“你……”

把不斷咯血的死人往地上一丟,醉酒看守微笑道,“最礙事的你自然也要跟上。”

“隊長!”

砰!

精準一槍擊斃最後的知情者,八字眉冷冷看著腦袋炸裂的獵人被頭髮拖入黑暗,聳聳肩道,“接下來怎麼辦?”

“雖然那隊長說話很衝很討厭,但我覺得有句話說得挺對。”滿臉酡紅的看守笑道,“我們三人中是該有人去死一死,化解這傻叉女人的怨恨了。”

“嗯?什麼意思?”叼著捲菸的看守還沒反應過來,眼前兩團火光閃動,來自同伴的兩槍已經擊碎了他的髕骨。雙腿血肉模糊地癱倒在地上,眼瞅著兩個同伴拿走自己的武器,他滿臉憤恨道,“你們兩個卑鄙的混蛋!不怕我死後回來報復你們嗎?!”

“哈!笑話。”醉酒看守笑道,“邪物需要在極端情緒下才會誕生,而被邪物弄死,只會是滿心恐懼。”

八字眉拍了拍褲子,朝瀕死的同伴比了個大拇指,“我想你死後,最多也就只能成為弱丁魚中間的一份子吧。”

“別!不要離開我!我不要死!”

兩個看守離去的背影後,被遺棄的絕望者被身後靠攏的黑色絲線纏住。

而後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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