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燁託了託臉上的面具,“放開他。”
“呵,你以為我傻麼?”鐵線蟲譏諷道,“馬上放我離開這裡,我從洛特逃脫後便釋放他,不然我們就一起死在這裡!我說到做到!”
莫燁沒心情和他多叨叨,再拖延時間的話騎行賽的先頭部隊估計也就抵達終點了。莫燁揮動手臂,一隻早已潛伏的紅色蟲子猛地從泥地間躥出,跳到鐵線蟲和人質之間自爆。
鐵線蟲會埋伏自爆蟲,莫燁自然也會,這只蟲子就是在莫燁遁入精神相面,鐵線蟲扔出龍之夢發難時莫燁反控住的引信蟲子,潛伏許久這才發難。
反客為主。
轟!
鐵線蟲被自己的蟲子炸飛,在地上連滾三圈後捂著胸口乾嘔,爆炸的衝擊震傷了他的內臟。而暈厥的葛傑一頭扎進附近的灌木叢裡,似乎有轉醒的跡象。
發現莫燁舉槍緩緩靠近,鐵線蟲連忙伏地去拾取自己的柺杖,企圖反擊制勝卻被白馬一蹄子撩飛,釘在十數米之外的枯樹上。
白焰陰狠狠笑著,而莫燁則舉槍瞄準鐵線蟲的頭部。
“我錯了!原諒我!”鐵線蟲服軟,跪地祈求生機,“是我作死,是我白痴得罪艾利西爾先生,萬望先生你大人不計小人過……”
砰!
一聲槍響,鐵線蟲的上半身被爆破彈暴風直接融化。
身死的老獵人栽在地上,再沒有生息。
收回左輪,莫燁在白焰帶領中來到葛傑身側,彎身一撈將暈厥的少年帶上馬背。
正準備離開,卻聽到老獵人的聲音陰魂不散,“如果你會聽到這個聲音,證明你已經殺死我了。”
莫燁轉過頭,卻見鐵線蟲聲音的來源並非來自屍體,而是失去主人後不知所措的蟲骸馬,老頭的聲音來自它腹腔的銘紋。
“先要恭喜你,真沒想到你居然能夠僥倖殺死我。”
“再要恭喜你,居然有幸能給我陪葬。”
蟲骸馬突然露出極為痛苦的表情,原本就被蟲子撐起的身體進一步膨脹開來。鐵線蟲死後,蟲骸馬體內最深層的銘紋被啟用,失去主人控制亂作一團的蟲子們再次得到號召,按照銘紋安排的位置各自就位。
大顎蟲子用口器破開宿主的心臟,源源不斷吞噬蟲骸馬的精力與血液,相接的水晶狀蟲子口尾相連,將大顎蟲子傳遞來的能量依此傳遞,遞送到蟲骸馬腹腔中叢集的紅色自爆蟲子身上,能量的最終受體體表亮起危險的光耀紋路。
一道單純由蟲子構成的鍊金陣成型,功能無他,用蟲骸馬做陣基,引發足以毀滅整片森林的大自爆而已。
眼見蟲骸馬在能量逆轉間肌肉隆起膨脹,宛如大噸位炸藥,劇烈的危機感侵襲全身,莫燁本能地便想催動白焰逃跑。
“兄長大人,逃跑已經來不及了,我們會被接下來的爆炸吞沒。”白焰一筆一劃寫下文字,“機會難得,上次面對隕石時的究極力量,不想再體驗一次嗎?現在可有免費的靶子。”
看著莫燁恍惚道,“究極力量?”
從懷中拿出葉銘影老師的贈禮,煉金槍《針筒》,莫燁上次使用還是在面對獅蛇鷲屍嬰時,之後只是一直帶在身上,卻沒有使用的機會。
莫燁愕然發現自己的手臂不受控制,拿起針筒的針頭後猛地往自己胸口扎去。
黑色物質從莫燁胸口中汩汩流出,匯入針筒的玻璃腔室中,狂暴的氣息似乎會吞噬周圍的一切。白焰於此同時閉上眼睛,人類看不見的白色絲線從馬形身體中伸出,穿過針筒的腔室,如同觸手般不斷調理狂躁的黑色物質。
五秒後,黑色物質被白色絲線調教完畢,變為一顆平整的圓球在玻璃腔室中緩慢旋轉。
時機正巧,蟲骸馬身上的自爆鍊金陣準備妥當,隆起的肌肉迅速萎縮,而後綻放出熾烈的光和熱,待其完全釋放便能輕易將整片枯林夷為平地。
莫燁的手不受控制地舉起,對準蟲骸馬,扣下扳機。
黑球出膛,命中蟲骸馬。
渾身狼狽的馬駒驚訝地抬頭,敬畏地朝白焰跪地,被蟲子駐噬殆盡的眼眶中流出熱淚,感激地看著面前的一人一馬。
它終於得到解放。
蟲骸馬自爆釋放熱能與光,一瞬之間逆轉,彷彿受到無形牽引回到原點。
四周圍的空氣形成氣旋,爭先恐後往原點處擁擠,咻咻風聲並未傳入莫燁耳中,在傳遞過程中聲音也無法擺脫引力的捕捉,被黑色的原點吸收消失於物。
蟲骸馬的軀體被原點撕扯為顆粒,化為漩渦消失在世界之中,留下最後被解放後的暢快呼嘯,儘管它的聲音也一同被拉入看不見底的漩渦。
位於原點的黑球安靜旋轉,默默吞噬直徑兩米內的一切物質與能量,而後驀地消失於無。
這個世間再沒有發生過蟲骸馬的自爆,也沒有存在過鐵線蟲存在過的證明。
《槍銘·黑洞》。
白焰在地上寫下招式的名字後迅速劃掉,馱著茫然的莫燁和暈厥的葛傑繼續賽途。
臨到離開時,白焰扭過頭,臉上露出譏諷的笑容。
“你必然會死,命運如此註定。”彷彿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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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的終於滾開了!”蟲骸馬消失的地方,年老的形體離開精神相面,降臨現實。
鐵線蟲扶著胸口後怕道,“萬幸當初歷盡千辛萬險,甚至和饕餮巨魔一族虛與委蛇稱兄道弟,才得到這保命神技。”
老獵人看著倒在地上,原本屬於自己的軀殼,搖搖頭道,“再見了,我的分身,這個世界上擁有《獵人鐵線蟲》屬性的人只能有一個,你死了,那就只能是我了。”
他很恨地看著莫燁離開的方向,發誓道,“艾利西爾,我必然會讓你深愛的人遭受折磨!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沒這個機會了。”將腳步聲藏於風中,佩戴拳槍的少女發動根輪柴薪《風雷走》,臨抵老獵人後背時揚手,槍口之上風刃一閃,新來世間的鐵線蟲被利刃攔腰斬斷。
生死彌留之際,只剩上半截身體的老獵人看著曾茜茜,嘔血道,“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知道我有分身存在?!”
“我不知道什麼分身,我只知道像你這樣老不死的傢伙,並不會這麼輕易死去。”曾茜茜站在鐵線蟲身前,緩緩說道,“守你屍體半個小時,果然有收穫。”
“該死的人妖!”鐵線蟲歇斯底里道,“我和你父親無冤無仇,害死他的不是我,甚至殺死油桐的也不是我!你憑什麼殺死我!你不想討回你父親的塑像了嗎?”
再不給鐵線蟲作惡的機會,曾茜茜抬起高幫皮靴,一腳跺爛老獵人的腦袋。
“你確實沒對我父親動手,但殺你原因不在於此。”曾茜茜從懷中掏出手帕包著的半截蛇身,它曾是獅蛇鷲母獸的半邊頭顱,蜷縮在少女懷中的小獅蛇鷲被小動作驚動,打了個呵欠後繼續美眠。
撫摸著獅蛇鷲小小的頭顱,少女抬起頭,堅毅道,“這一腳,是為了獅蛇鷲阿姨和它的孩子報仇。至於老爸……”
曾茜茜轉身離開枯林,纖細的長足沒有任何阻滯,“他勞碌半輩子,就讓他在你的藏身處安安靜靜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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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蛋!”又是一道老朽的身影蹦入現世,鐵線蟲憤怒地跺地道,“得虧饕餮巨魔秘術能有兩個分身,要不然老子我就真栽在這個鬼地方了。”
老獵人看著兩具原本屬於自己的軀殼,搖搖頭道,“再見了,我的分身們,這個世界上擁有《獵人鐵線蟲》屬性的人只能有一個,你們都死了,那就只能是我了。”
他很恨地看著曾茜茜離開的方向,發誓道,“死人妖,在折磨艾利西爾之前我必然會把你先奸再殺!再奸再殺!然後把你那死鬼父親的塑像磨成齏粉做成馬桶!”
肩膀突然傳來被拍打的感覺,鐵線蟲驀地驚覺,警惕地扭過頭。
費盡心力也未能擺脫死亡,人生最後,鐵線蟲只看見一張大嘴,以及無邊黑暗,留下最後的遺言。
“你是誰?”
浮出地面的混沌幻影嚥下新吃下的食物,躲在地下一個半小時就是為了此刻攝食。
一陣咀嚼聲後,漆黑的身體發出男音,“原本的名字和姓氏都已經讓人用了,我也不想再取回。”
漆黑的影子揮手,身形迅速變換,原本頎長筆挺的身體變得珠圓玉潤,細碎的短髮剪影迅速生長變為垂肩長髮,成熟輕佻的男音變為溫柔的女音。
“請喚我墨葉。”
說罷,混沌幻影轉身,消失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