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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目標宋獻策,甘霖的夜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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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

殘陽下,一群烏鴉從遠處是樹林裡驚起,連翩起飛,在空中滑翔片刻,又很快地被綿長山巒的青色陰影吞沒。

平原上,一隻一百多人的輜重隊在荒野上彳亍而行。深深的車轍讓木製車輪發出尖銳的呻吟聲,押送輜重的一百多個闖軍士兵都一身灰塵,身上的汗水散發出若有若無的臭氣,讓後勤輜重官荀宗文微微地皺起了眉頭。

自從開春以來,這群骯髒的傢伙就沒洗過腳,雖然因為條件的關係,軍隊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吃過鹽,可這些士兵的背心上還是蒙了一層白色的鹽霜。運動量實在太大了,體力已經被最大限度的壓榨,連骨子裡的鹽也被這讓人煩惱的熱天給逼出來了。

自從軍隊開到通、杞、陳一線之後,一切都還順利,高原的騎兵配合著劉芳亮、劉異地等三位將軍,把明朝軍隊打得再抬不起頭,三個縣城也很順利地落到闖軍手裡。闖軍徵發了三縣約十萬百姓日夜不停地挖溝,眼看著這一條斷絕東西交通的壕溝就要大功告成。

除了通許這一段。

高原同劉異地的不對付所有人都知道。前段時間甚至鬧到大打出手的地步,完全不念及同袍之誼。

闖軍本就是一個鬆散的團體,成分複雜 ,陝西老兄弟、山西軍、河南本地人、後來陸續合夥的各路義軍,各有各的山頭,誰也不服誰。若不是有李自成的威望杵在那裡,只怕這支隊伍早就四分五裂了。

對闖軍,荀宗文惡感甚重,無奈一家三口都被人家裹脅,加上家鄉此刻還被闖軍佔領,想逃也沒地方可去,只能混一天算一天。在這支軍隊裡,荀宗文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他本人同高原私交不錯,很受大家尊重。加上他本身在計算、籌劃、調配資源上才能出眾,現在高原軍中負責後勤運輸。

高原於荀宗文有大恩,對他所安排下的任務,荀宗文都盡力去做。因為生孩子時受了驚嚇,他老婆沒有奶水,高原就讓人送過來一隻奶山羊。看著兒子一天天長大,荀先生心中更是愉悅。如果不是因為背負著反賊的名聲,這樣的日子過得倒也滋潤。

清閒的日子很快過去。

這段時間,高原和劉異地勢同水火,二人的軍隊都擠在通許一地,誰也不鳥誰。大軍駐紮得久了,消耗越來越大,特別是這只只有八百騎兵、四百步兵的軍隊,消耗更是可怕。一天所吃的糧草、飼料節省著用,足可以養活上萬人。

如此多的糧草單靠一個通許根本無法養活,需要源源不斷地從朱仙鎮大本營供給。

於是,這個沉重的押送任務就落實在荀宗文頭上。

問題的關鍵是,當初高原也不知怎麼想的,居然將通許知縣甘霖給放了,說的是因為甘霖當初也放過高原,大丈夫當知恩圖報云云。

高原這麼做,荀宗文大為欣賞。倒是傅山頗不以為然,說高原這是婦人之仁,將來會有大麻煩。

事實果他的預料,甘霖在丟掉通許縣城之後無處可去,賴在青木崗不走了。朝廷對丟城失地的官員處罰極重,動輒殺頭抄家,如果就這麼灰溜溜回吏部述職,甘知縣只怕立即就要被請到大獄裡去吃糙米飯。

青木崗地勢險要,加上甘霖又有朝廷命官身份,登高一呼,居然積聚了上千潰兵,同闖軍打起了遊擊。說來也是諷刺,闖軍本就是打慣了遊擊的,現在佔了城,居然被甘霖的官兵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大戰一觸即發,對青木崗這塊頑癬,闖軍倒也無可奈何。問題的關鍵是,高原對徵剿甘霖根本不上心,來了一個不聞不問。

隨著甘霖手下收攏的潰兵越來越多,問題開始越發嚴重起來。這一千多號人要吃要喝,老呆在山上也不是辦法,於是,甘知縣四下抄掠,將主意打到了闖軍後勤輜重隊頭上。

這人也是欺軟怕硬,高原不去打他,他倒覺得高原好欺負,很自然地將目光投射到荀宗文的後勤運糧隊身上。一口氣搶了他三撥車隊,弄得荀宗文很是被動。

“啊啊啊啊!”烏鴉還在亂叫,隨著這一陣淒厲的鴰噪,更多的飛鳥從遠處飛起,成千上萬,黑壓壓一片如同漂浮在空中的雲藹。年年大戰,整個河南已經破敗不堪,人死得差不多,鳥卻多了起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暮色更重,山巒的線條也清晰起來。身邊突有點點綠光飄起,低頭一看,居然是一具白骨。

“鬼火!”荀宗文一驚,心中卻是一片悲涼。隨著三個縣城的陷落,加上遍徵民夫挖壕溝,三個縣城的百姓死了不少。聽說,光攻陷這三座城市,闖軍就斬殺了三萬的官兵,加上死於戰亂的百姓,總計有十萬之眾。當真是白骨露於野,生民百遺一。好在通許這一地因為高原圍困縣城不許劉異地出城,百姓所受的禍害要少許多。可即便如此,前幾日劉異地也發了好幾萬百姓過來挖溝,聽說累死餓死了好幾千人。

“鬼火,鬼火。”輜重隊的士兵都叫了起來。

只見,遠方的荒野上,一顆又一顆綠瑩瑩的光星星點點隨著夜風飄起,讓人在恍惚中如同置身於天上的星河之中。

“怎麼這麼多鬼火?”荀宗文很是不解。

一個老卒笑著回答說,這一片本是是亂葬崗,也是歷朝歷代交戰的戰場,從北宋起,死在這一片地上的士卒沒有百萬也有好幾十萬,這段時間天氣乾燥,鬼火都飄起來了。

“恩。”荀宗文點點頭,心中卻是無限感慨,河南,天下腹心,天災人禍不斷,這一片土地早被鮮血浸透了。未來,這裡還要流更多的血,也許,將來的某人一天自己也會化成這樣一點渺小的綠光輕盈地在空中飛舞吧?

“鎧甲生蟣蝨,萬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身邊突然傳來一聲哦吟,聲音清脆悅耳,清晰無比。

“真是一副好嗓子。”荀宗文回頭看了看這個瘦小得像一隻夜梟的道士,心中無比膩味。

一個反賊,一個裝神弄鬼的神棍也配念這首詩?念一段經文,騙騙愚夫蠢婦倒也合適。

果然,那道士伸手撫摩自己乾癟的腮幫子,接著道:“近日,本道上觀天象,發覺天狼入魁鬥,黃經又偏差了兩分。東面翼爭星分,正好剋制南之離火。而明以火德勢起,日月惟明,其勢大張。距今已又兩百年,也到風水輪流之時。十八子主神器,天滅大明,我闖王正可順勢而起,問鼎河山。哎,走了一天,累了,也餓了,不若歇息片刻,吃點東西再走。”

荀宗文忍無可忍,亢聲道:“宋道長,此地離高將軍大營尚有百里。這一帶地形複雜,正是敵人設伏的好所在。正該快速透過,卻怎能再做停留?”

這個道士名叫宋獻策,本是鄉下的一個騙子,日常靠幫人做做法事,抓抓根本就不存在的妖魔鬼怪,騙點米糧過日子。前一段時間,也不知道這傢伙腦袋裡哪根筋不對勁,跑到李自成面前說了一翻諸如“大王你有王上加白的命數,日後貴不可言。”之類的混話,居然很受李自成看重,做了高官。

前一段時間,高原同劉異地鬧得不愉快,這傢伙也知道自己剛到闖軍,沒有寸尺功勞,便自動請纓前來說合二人。

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口才很有信心。

也因此,李自成便派他過來。當時,荀宗文正回老營督運糧草,二人便做了一路。

這一路,荀宗文被這個神棍折磨得夠戧,到現在耳朵裡還“嗡嗡”亂響,全是宋獻策灌輸進來的怪力亂神。荀宗文字是一個標準的儒生,對這種鬼怪之說本就不屑一顧,剛開始還同他辯駁上幾句,到後來,實在是辯論不過這個滿口抹油的傢伙,索性閉口不語。

“啊!你是說,敵人會來襲擊我們?”宋獻策瘦得只剩一張薄皮的黑色小臉變得慘白,身體一個哆嗦,細長的脖子四下轉動。

荀宗文心中痛快,“當然,肯定會來的,你看,那不是。”他隨手指了指前方,嚇唬著個老家夥。

突然,一種莫名其妙的畏懼從心中升起。

荀宗文猛地瞪大眼睛看過去。

前方,黑壓壓一片人馬如潮水般湧來,夕陽暮色中,“甘”字大旗囂張地飛揚。

“啊!”

這回是人的慘叫,一支白色的羽箭在黑暗中飛來,將剛才說話的那個老卒射翻在地。

“來了,果然來了!”荀宗文心蓬蓬亂跳,只感覺喉嚨裡都要幹出火來,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敵人,是敵人!”宋獻策大叫,一把抓住荀宗文的胳膊,顫抖正聲音問:“荀先生,我們能打贏嗎……我們只有這點人!”

“所有人聽著,抽出武器,將糧車圍成一圈,結成長槍圓陣!”荀宗文一把甩開宋獻策,扯著嗓子大喊,聲調聽起來很怪。

“是!”

士兵們大聲轟叫,猛地掀起蓋在糧車上的雨布,裡面哪裡是什麼糧食,全是一根根又粗又長的長矛。

畢竟都是老軍旅,這一隊人馬都是前一段時間的開封降兵,雖然不斷有人被敵人的流箭射倒,卻一點也不慌亂。很快,眾人將糧車圍成一圈,所有的人都躲在車後,將長槍從頭頂伸出去。

“砍車軸!”荀宗文大聲下令,身邊的親兵抽出腰刀,“喀嚓!”兩聲將車軸砍斷。“轟隆”一聲,沉重的糧車在地上砸出一片嗆人的灰塵。

圍成一圈的糧車次第趴下,組成一道沉重的矮牆。

敵人的弓箭手並不多,寥寥幾支羽箭射過來直接被糧車阻擋,根本不能給他們造成任何傷害。

“殺呀!”

“搶糧呀!”

“殺一個敵人獎勵一斤小米!”

火把次第燃起,滿世界都是火光,衣衫破爛的明軍吶喊著衝來。很快,這兇猛的攻勢就碰上了磐石般堅硬的車隊。荀宗文這一百號人圍成一個不大的圈子,伸出密密麻麻的長矛,如同一隻蜷縮成一團的刺蝟,想吃掉他,必要付出極大代價。

對甘霖軍的情況,沒有人高原軍更熟悉的了,雙方交手數次,彼此都是門清。甘霖現在雖然有上前人馬,可都是步卒,武器裝備落後,許多人手中都拿著木棍,不要說火器,連弓也沒幾把。

荀宗文就是吃死了敵人沒有遠端打擊力量,反正我就是縮成一團不出,你又能拿我怎樣?時間對我有利,拖下去就是勝利。

明軍剛一衝到車前,就發現敵人全都躲在車後,迎接他們的是飛快刺出來的長矛。慘叫聲中,大片人影倒下,血點子濺在麻布口袋上,還沒散開就被直接吸了進去。

只一個瞬間,就有幾十個敵人倒在陣前。

“光!”一聲鑼響。

慌亂的敵人同時發出一聲吶喊,拖著倒在地上的同伴飛快後退。

甘霖見這麼攻擊下去犧牲太大,無奈之下只得收兵,另想法子。

明軍第一波攻擊就這樣被瓦解了。

剛才這次短暫的接觸,攻的來勢兇猛,守的堅如礁石,退的井然有序。甘霖和荀宗文這兩個標準的文人都在亂世中迅速地成長著。

荀宗文心中得意,這道長槍陣偷師於高原前一段時間的訓練,現在拿出來一用,果然好使。他也知道自己膽子小,沒有軍事經驗,日常也很注意同高原交流學習。

今日獨立領軍,普一出馬,居然獲得極大戰果,讓荀宗文心中振奮。一直以來,他都不認為自己是一名武將,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同渾身血腥的將軍也聯絡不到一塊去。但此刻的他卻不這麼認為:誰說將軍必須親臨戰陣,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儒將。

惱火!

我怎麼只有一百人,若將那四百人都帶出來,列好槍陣,管叫甘霖這一千人來得回不得。

“戰損情況如何?”荀宗文揮手拒絕親兵遞過來的鎧甲,背著手,一身白衣飄飛,心中豪氣萬丈。

“回先生,我軍亡三人,輕重傷十一。”

“很好,就這麼打下去,高將軍的援兵馬上就到。”荀宗文意氣風發,“宋道人呢?”

“在那裡?”親兵忍著笑指了指車旁,卻見一個瘦小的身影渾身篩糠一樣亂抖,屁股高撅,奮力將小腦袋朝車下的縫隙鑽去,猶如一隻驚慌的泥鰍。

“嘿嘿,這就是闖王的客卿?嘿嘿,把他給我拉出來。”荀宗文指了指那個尖削的屁股。

“出來吧!”那個親兵終於笑出聲來,走上前去,一把將宋獻策扯過來,“你這老道,乾脆改名慫獻策好了。”

宋獻策驚魂未定,“荀先生……敵、敵人退了嗎?我們逃吧,晚了就來不及了。”雖然心中驚慌,但那副好嗓子依舊悠揚婉轉。

“沒呢。”荀宗文心中鄙夷更甚,“慌什麼。人在荊棘中,不動還好,動則千針入體,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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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宋獻策說話,那邊,甘霖又出新招,他騎在一隻高大的白馬上,扯著喉嚨聲音清亮地喊道:“裡面的人聽著,我是通許知縣甘霖。你們已經被我軍包圍了,立即放下武器出來投降,或可饒你們一命,否則定斬不饒。我軍有萬人,你們不過一百,強弱懸殊,不要做無謂的抵抗了。各位,我也知道,你們都是開封守軍,迫不得已才做了反賊。說起來,我們都是一家人。想想你們在開封的家人,你們若死了,她們可怎麼活?回家吧,都回家吧!如果你們死了,你家裡人會餓死,而且還得背上反賊家屬的惡名。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回家吧,家中親人正在盼著你們的歸來。不要怕回去之後受軍法,你們只要將闖賊頭目宋獻策捆了,就是大功一件。不但無過,反而有功。”

荀宗文的部隊有些騷動起來。

“啊!”宋獻策大叫,猛地抓住荀宗文的雙手,“荀先生,你可要救命呀!”

甘霖之一手攻心之策非常厲害,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大大地動搖了荀宗文的軍心。

荀宗文渾身冷汗,他知道,形勢已到了最危急時刻,只要再讓甘霖這麼說下去,不用他動手,自己手下的亂軍就足以將他和宋獻策砍成肉泥。

媽的,這個傅山,枉自有一個大名士的名頭,卻獻上了這麼一條毒計。前一段時間,甘霖的襲擾讓高原頭疼無比,可硬要攻擊青木崗的營寨,損失卻大。騎兵是死一個少一個,上次已經死了好幾十人。再這麼打下去,只怕這只隊伍的編制就要被取消了。

為了引出甘霖,傅山便拿這只糧隊做餌。河南最近旱得厲害,滿世界都是兵,幾十上百萬士兵蝗蟲一樣吃喝,硬生生將這一帶吃成一片白地,甘霖的人越來越多,聽說已經斷糧好幾天了。有了這些糧食,再加上宋獻策,不怕他不上鉤。

宋獻策最近名聲顯赫,很得李自成重用。只要拿下他,把這個闖軍頭目往京城一送,丟失通許的罪名就徹底抹清了。

無論從哪一方面看,甘霖不得不動手。

可憐的宋獻策,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被傅山給算計了。

不過,這個甘霖雖然附庸風雅,肚皮裡沒貨,口舌腦瓜卻靈光,這一席說辭,居然說得自己的隊伍騷動不安,也算是個人才。

君子動口不動手,都是孔聖人門下,誰說得過誰呀?

荀宗文也站直身子,朗聲答道:“對面可是甘大人,你說的話句句在理。可你想過沒有,現在朱仙鎮幾十萬大軍對峙,兵兇戰危險,道路斷絕,我們就算投降了,也回不去。不但回不去,只怕還要被丁督師,左大人派到戰場上去。刀箭無眼,命只有一條,誰能保證自己能活著回開封。還不如呆在這一帶,至少離戰場還遠些。甘大人,你說呢?再說,我們若投降了,大人你到時候來個翻臉不認帳,拿我們的頭顱去請功。哈哈,我們又能拿你怎麼樣?”

二人雖然都是文人,但聽眾卻是一群粗魯的大兵,彼此喊起話來,直截了當,通俗易懂,文縐縐一套也不玩了。

如此,二人心中都是怪怪的,“斯文掃地,斯文掃地呀!”

荀宗文這一喊,手下的人聽了,覺得是這個道理。反正這個世界都亂了,開封只怕是回不去了,混一天算一天吧。回家是將來的事情,眼前的敵人手中可是拿著刀子的。真投降了,自己的命都就捏在人家手上。河南兵多糧少,雙方一但動手,基本都不會留俘虜。上次高原也是善心氾濫,這才放了那六千多人。結果,這些潰兵無處可去,都跑到青木崗去了。若當初一刀殺了,何至於有今天這個煩惱。

投降,這個險只怕冒不得。

見說不過荀宗文,甘霖也不生氣,白胖的圓臉微微帶笑,拱手道:“荀先生口舌如刀,甘某人甘拜下風。那麼,我就得罪了。“

“來人,扔火把,把車隊給我燒了。”

一百多個明軍呼嘯一聲衝上來,跑到長矛攻擊範圍外就將手中火把如雨點一般扔出。

烈火熊熊而起。

眼前一片灼熱的通明。

“燒著了,燒著了。”宋獻策跳著腳,模樣滑稽地大叫,“荀宗文,快帶人突圍呀!”

不理宋獻策,荀宗文沉聲斷喝,“傳我令,滅火。”

士兵們又掀開麻袋,從抽出藏在裡面的鏟子,大力挖地,將地上的沙土朝火苗上蓋去。

只幾下,剛才還騰騰而起的的火苗瞬間被撲滅。整個世界頓時陷入黑暗,不知不覺中,天已經完全黑了下去。

荀宗文軍都歡呼起來,士氣大振。

“哎,傅山傅青主果然大才,連敵人會用火攻都算到了,真能人也!”荀宗文對那個傢伙佩服得五體投地。

“時間正好,高原該到了,甘霖受死吧!”

只要等下去,也許再等半個時辰,一切都結束了。

見火攻沒有效果,甘霖大叫:“來人,架發石車。”

荀宗文心中一個咯噔,敵人什麼時候有發石車了,這可是個大東西,也沒見他們帶來呀。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一小隊敵人抱著幾大根木頭衝到空地上,在地上架了一個三腳架,然後將一根長長的木棍架在上面。那木棍頂端捆著一個騰條編成的籃子,裡面放著一顆人頭大小的石頭。

原來,這是一個簡單的的槓桿。

也不需要打多遠,只需要擾亂眼前的這個車陣就行。

“放!”

石頭飛上夜空。幾乎在同一時間,雙方的人都安靜下來,同不約而同將腦袋仰起。朝漆黑的空中望去。

良久,“啊!”一聲慘叫。那顆大石突然出現,將底下一個士兵砸得腦漿迸裂,破爛的血肉腥不可聞。

“放!”

又是一顆石頭消失在夜空中。

下面的人已經亂成一團。

荀宗文額頭冒煙,“大家不要亂,敵人只有一輛發石車,一次也只能打中一個人。”

“碰!”石頭落下,正好砸在車上,煙塵中,一片木屑濺起,插進一個士兵的左眼。那士兵倒也硬氣,只悶哼一聲,捂著臉緩緩蹲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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