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急了。
腳步越來越快了，她剛走進院子裡面，三兩個碗連帶飯飛了出來，就砸在她的面前。
啪啦——
碗的碎片和飯粒都濺到她的鞋子上，裙襬上。
“你們給我滾出去，我說了，我不吃啊…”那憤怒的聲音，帶著一絲絲的虛弱。
“軒少…”
“滾…！！”
“王妃，你沒事吧？”駱媽媽也被這突發的狀況給嚇到了。
“沒事。”安王妃擺擺手，臉色有些泛白。
她朝著裡面而去，邊揚起聲音呼喚兒子：“阿軒…母妃來了…”
裡面的憤怒叫罵聲停了下來。
安王妃進入裡面，發現地上一片狼藉，而她的阿軒就頹廢地坐在中間，雙眼佈滿了紅血絲，眼底因缺覺而烏青無比。
“阿軒！”安王妃的淚水滴落了下來。
駱媽媽趕緊用腳掃開地上的狼藉，空出一條小路給王妃走。
來到龍以軒的跟前，安王妃一把抱住他，“阿軒，就算你不開心，你也要用膳的，娘只有你一個了，如果你出什麼事，娘會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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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龍以軒的聲音非常沙啞，他挫敗地道：“我現在已經是一個廢人了。”
“娘會遍尋天下名醫為你治病的，你千萬不要放棄。”
“治不好的了。”龍以軒推開安王妃，“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我腿廢了，世子之位不是我的了…”眼淚滑落下來，龍以軒靠在椅背上，“阿芸也要進宮了。”
安王妃看到兒子眼角的淚水，心如刀絞，“阿軒，她不會進宮的。”
既然治不好兒子的腿，那就滿足他的另一個願望。
龍以軒倏地抬頭看向她，“母妃，你說的是真的嗎？”
“嗯。”安王妃點點頭，“母妃啥時候騙過你？”
龍以軒安靜了。
確實，母妃很疼他，從小到大，只要他想要什麼東西的，母妃都會送到他的手上。
“阿軒，你乖乖用膳。”安王妃見到兒子聽得進去了，她放柔語氣，“不用膳哪來的精力娶媳婦，你說是不是？”
“好，我用膳。”龍以軒點頭。
安王妃喜上眉梢，兒子肯用膳那就好了，短短的幾天，兒子已經瘦到顴骨都凸了起來，平時穿的衣衫罩在他的身上，已經非常晃盪了。
就算到了絕路，只要善加挖掘，也能挖出另一條康莊大道而已了。
安撫住兒子，安王妃眉間的愁緒散了很多。
在他用膳完之後，安王妃在他的耳邊低語幾句，龍以軒眼中迸射出一抹亮光，“真的嗎？”
安王妃頷首，“阿軒，你再堅持一下。”
“母妃，我會的。”
這回，龍以軒眼角的戾氣盡數散去。
堅持不了一會，吃飽喝足的他就困了。
待他睡著後，安王妃走出內室，冷冷地看著小桂子，“世子再損失一條頭髮，你也不必活在世上了。”
小桂子抖了一下，跪在地上，“是，王妃。”
安王妃哼了一聲，然後帶著駱媽媽離開。
她去了榮安堂，那是鎮國公老夫人的住所。
見到憔悴的安王妃，鎮國公老夫人難掩心疼，她拉著女兒的手，“那對男女都不是善茬，苦了我的兒。”
一直強撐的安王妃，終於在鎮國公老夫人面前放下心防，哭成淚人兒。
“娘，我的阿軒該怎麼辦？”
“娘和你說過，一定要有耐心。”鎮國公老夫人擦拭掉女兒臉上的淚水，“大房就兩個兒子，現在不是結束，而僅僅是開始而已。”
鎮國公老夫人活了大半輩子，什麼風浪沒見過。
當初，老鎮國公求娶她，就是看中她的厲害。
被鎮國公老夫人安慰一番，安王妃漸漸平靜下來。
“水仙，這是一萬兩銀票，你收下吧。”鎮國公老夫人把一疊銀票塞給她，“你也別怪你大哥，府上這麼多人，他不可能傾家蕩產替你填補公中的銀子。”
她是疼愛女兒，但撼動鎮國公府的利益，女兒也只能後面。
家族利益高於一切。
安王妃也知道這個道理，這些年來，培養那些死士，也多虧大哥。
“娘，我不要，你自己拿著防身吧。”
“我叫你拿去，你就拿去。”
鎮國公老夫人不容她拒絕，直接塞到她的手上，“除了這些，我們也幫不了你什麼。”
“這條路，是你當初非要選擇的，是苦是甜，只有你自己能體會到。”
“我不後悔！”這已經是她的執念了，她走不出去，也不想走出去。
她有哪裡比不上那女人？
那女人已經死了，活在龍煜身邊的人，是她。
是她黃水仙。
鎮國公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能看透她的內心，這讓安王妃感覺到狼狽，她趕緊移開目光。
鎮國公老夫人也沒戳破她，輕輕嘆了一聲，“水仙，你現在最要緊的是坐穩安王妃的位置。”
安王妃神情一僵，隨即，她狠厲地道：“我會的。”
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
李煙總覺得安王妃要搞大事情。
因為，安王妃主動來求見。
說是要過來還銀票。
來的時候還提著一籃點心，她踏入院子，四下環顧。
這是她第一次踏進蘭花苑，以前王爺不許他們踏入這裡，有時他親自打掃。
這裡的每一處，精緻中透著雅緻。
想到蘭花苑是王爺一點一點地佈置起來，安王妃的臉色中透著鐵青。
“喲～這不是我們的安王妃嗎？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李煙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
突然，她訝異地“咦”了一聲，“安王妃，你在哪裡買的劣質胭脂水粉？臉居然是青色的。”
安王妃：……
心裡有一萬匹艹泥馬踏過！！！
“安王妃，現在你不會窮到用駱媽媽的胭脂水粉了吧？”
聽到這話，安王妃再也忍受不住，僵硬地道：“世子妃，你真愛開玩笑。”
“不不不——”李煙搖著手指頭，“我一向實話實說的。”
安王妃額角的青筋跳動幾下。
“看在你這麼落魄的份上，安王妃，需要我借你銀子嗎？”李煙笑眯眯地道：“借你三兩，還我五兩，怎麼樣？同意就籤張借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