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浴中心。
柯建嶽懶洋洋的泡在池子裡,手裡夾著一根煙,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緩緩把煙霧吐出。
瀰漫的煙霧中,隱藏不住他那雙懾人的眼睛!
“阿勝,老馬真是和你那麼說的?”柯建嶽緩聲問道。
“沒錯。”張勝道,“嶽哥,老馬這個人心裡扭曲,最好還是不要和他做生意。”
柯建嶽笑了笑,把抽了半截的煙在菸灰缸裡捻滅。
“阿勝,這你就不懂了。他要是沒點反應,我反倒不敢跟他做生意,他反應越大,我越放心。”柯建嶽道,“行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知道了嶽哥。”張勝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李軍也跟著要走,卻被柯建嶽叫住了。
“軍子,你先別走。”柯建嶽道。
李軍怔了一下,不由得看了張勝一眼。
張勝面無表情的繼續往外走。
他走出浴室之後,也沒有停下,徑直出了洗浴中心。
洗浴中心門口停著那輛白色廂貨。
從昭通回來之後,他們就直接到這裡向柯建嶽匯報情況。
老馬的所作所為,所說的話,張勝也一一轉述給柯建嶽。
但看柯建嶽的意思,並沒有發怒,反而覺得老馬做得對。
至於柯建嶽單獨把李軍留下,張勝估計是跟接下來的交易有關。
畢竟,他曾對柯建嶽說過,不碰違法的事。
“怎麼樣?”
張勝開車門上車後,小蘭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張勝呼了口氣,道:“和我預想的不一樣,柯建嶽沒有發怒。”
小蘭一呆。
那豈不是說,他們之前煽風點火的計劃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
國足也沒這麼快吧!
“那怎麼辦?”小蘭問道,“他還和你說什麼了?”
“他把李軍單獨留下了,估計是在說毒品交易的事。”張勝道,“先回去吧,等李軍回來我問問他。”
說著,張勝發動了車,開車回黑馬。
小蘭無奈的嘆了口氣。
夜色深重。
黑馬物流的院子裡卻是空蕩蕩的,也沒有任何燈光。
張勝和小蘭下了車,小蘭好奇的問道:“你們都睡在這裡?”
張勝沒有說話,心卻開始下沉。
以往,不管是晚上幾點,一樓門口的燈都會亮著。
用鼓浪嶼的話說,那是給在外的人點亮的指明燈,讓他們不會找不到家在哪裡。
如今,那盞燈,沒亮!
張勝情不自禁的加快了腳步。
他推開了所有房間的門,一間接著一間,每一間都是空蕩蕩的。
沒有人。
沒有被褥。
沒有洗漱用品。
沒有任何人存在過的痕跡!
鼓浪嶼他們那些人,就像是從這裡被硬生生抹去一樣!
就像是一幅鉛筆畫,被橡皮用力擦掉!
“你在找什麼?”小蘭奇怪的問道,“這裡都沒有人住麼?”
“之前有人,現在應該是回家了。”張勝緩聲說道。
他們,回家了,再也回不來了!!!
小蘭有些懵懂的問道:“回家?被褥也帶走了?”
“他們的家在緬甸。”張勝道。
“哦。”小蘭道,“難怪呢!”
張勝:“???”
“隨便坐一會,我出去抽根煙。”張勝道。
“我也出去待會兒,這裡面感覺陰冷陰冷的。”小蘭道。
兩人走到外面,張勝直接坐在了門口臺階上。
小蘭也挨著張勝坐下來,她毫不在意地上髒不髒的灑脫,讓張勝意外的挑了挑眉。
“啪”
張勝點了根菸,抬頭望著星空。
小蘭幽幽的說道:“人們都說,自己的親人死後,會變成這天上的星星,守護著活著的人,你說,我的父母是不是也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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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應該在被埋在土裡。”張勝道。
小蘭:“……”
“你不氣我會死是不是!?”小蘭沒好氣的說道。
張勝抖了抖菸灰,道:“我只是說實話。”
說實話,有時候真的很傷人。
小蘭心裡所有的情緒都成了空白。
望天。
沉默。
直到車燈劃破夜色,李軍從外面走來。
“勝哥。”李軍小跑過來,看見張勝和小蘭坐在一起,神色有些古怪,欲言又止。
小蘭道:“我手機落在車上了,我去拿一下。”
等小蘭走後,李軍一屁股坐在張勝身邊,興奮的說道:“勝哥,兄弟要發達了!剛才嶽哥跟我說,讓我再給老馬送趟貨!等我回來就重組猛龍,人手增加三倍!”
張勝問道:“運毒,你想好了麼?”
“你怎麼知道?”李軍脫口道。
隨即,李軍啞然一笑,道:“是了,嶽哥這麼信任你,肯定早就和你說過了。”
柯建嶽並沒有和張勝說過,這是張勝猜的。除此以外,張勝想不到柯建嶽還有什麼事要揹著自己交代李軍。
李軍臉上的笑容陡然消失,重重的嘆了口氣。
“勝哥,我也不想的,可我能怎麼辦?”李軍苦笑道,“我都快四十了,上有老下有小,還有黃毛他們幾個的家人要養,不搏一把,哪來的錢?吃什麼喝什麼?”
張勝提醒道:“一旦走上這條路,可就回不了頭了!”
“回不了就回不了吧。能把錢帶回去就行了。”李軍自嘲的笑了笑,“男人不就是這德行嘛!能把錢拿回去,讓老婆孩子吃上熱乎的,受苦受累受傷不都得扛著嘛!”
這是身為男人的責任!
李軍的選擇,張勝無法干預,只能在最後行動的時候,保他一命,讓他少坐幾年牢。
“黃毛他們的死,我也有責任,這一次我跟你去,然後我就該走了,以後你自求多福吧。”張勝道。
“勝哥你要走!?”李軍驚道,“為什麼?嶽哥這麼器重你,你為什麼要走?”
“有些事,我不想碰。”張勝道,“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不想溼鞋,就只能走的遠點!”
“勝哥,我真羨慕你,說走就走,想去哪去哪。不像我,離開猛龍,離開嶽哥,連條狗都不如!”
路,是自己選的。
無論是站著走還是跪著走,無論是走到盡頭還是倒在路上,都是自己選的。
既然選了,就不能怨天尤人。
“別說這樣的話,我覺得你比很多男人都有擔當!”張勝遞了一根煙給李軍,“什麼時候走?”
李軍道:“三天後。”
張勝心裡默算了一下時間。
三天後,六月初三。
忌,諸事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