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李錦的預料,通往主峰之巔的路,很是順暢。
並沒有他想象中的正邪兩派各自攔路設卡的場景出現。
狼青山主峰的空地很寬敞,足夠之後雙方鬥劍折騰得了。
蜀山這邊在峰頂的東面,搭建了數個廬棚,從遠處看頗有幾分戰陣連營的意思。
只不過這廬棚外,有高人佈下法陣,李錦聚氣於眼,只能看到模糊一片,隱隱約約之中,有廬棚的大概輪廓。
根本不知道裡面具體是什麼情況,來了多少人。
任誰看了現在嘯月觀的模樣,其心裡不免都會唏噓感嘆。
蜀山那邊是客場,搭廬棚無可厚非,嘯月觀佔據主場,依舊也是廬棚。
倒不是銀風真人小氣,不讓來助拳的同道住觀,也不是助拳的修士太多,觀裡住不下。
實在是他那嘯月觀,如今已經殘破得不成樣子了。
若不是李錦在來時路上,聽張老道說起,單看那映入眼簾的一片廢墟,李錦是真猜不出,此地原來還有一規模不小的道觀。
相比於蜀山的謹慎,嘯月觀這邊卻是要狂放的多。
各色氣息直衝霄漢,李錦離得老遠,便能聽見廬棚中吆五喝六的喧譁爭吵。
且不論雙方本事如何,但看這架勢,李錦便覺得這一次鬥劍,嘯月觀勝算不大。
不過這裡面誰輸誰贏,都和李錦沒關係,嘯月觀的人馬能挫蜀山弟子的銳氣最好,不能也無妨,反正李錦此行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帶秦湘走。
“李道友,咱們有緣再見!”
“張道爺,保重!”
若不是李錦身旁的張一別率先提起分別的話頭,他都忘了自家與其現在也算是“正邪不兩立”了。
李錦和張一別互相打了稽首,其看著張一別轉身往蜀山的廬棚走去,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李錦越往嘯月觀這邊近處走,越是覺得他之前想得有些膚淺了。
這些“烏合之眾”也不是傻子,嘯月觀的廬棚排列有些意思,前面氣息升騰之輩,近了看,全都是未入金丹之修。
真正來助拳的高手主力,卻是一個都看不到。
李錦之所以在外面看得這麼仔細,並不是有什麼偷窺的癖好,其是想找韓點點的蹤影。
能先找到韓點點,雙方在鬥劍之期到來時,就解決掉彼此之間的恩怨,自然是最好的。
真若拖到狼青山鬥劍開啟,到時候場面一片混亂,於李錦來說太過不利。
雖然李錦心裡很是隔應蜀山中有些弟子的所作所為,也想著在第三次峨眉鬥劍到來前,儘可能多消減他們的力量。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以李錦現在的實力,敲敲邊鼓還行,真當出頭鳥和峨眉硬碰硬,捲入是非漩渦之中,那其怕是連個炮灰都算不上。
充其量就是扔進湍急河水中的小石子罷了。
“道友,神元內斂,氣息洶湧宛如驚雷,真驚喝住了妾身,實乃真天人。”
“道友謬讚了!”
嘯月觀這邊的廬棚,明面上可是大敞四開的,李錦正想進去隨便找個外圍位置,聽聽訊息,卻是沒想到,他正在觀望位置之時,一名美豔婦人,卻是主動湊了上來,同李錦搭話。
李錦自是不認識這位美豔女修,但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一上來就吹捧自己,他也不好對人家太過冷淡。
再則其以氣息感應,這位不知名的女修,可不是庸手,她身上隱而不露的氣息強度,遠遠高於李錦自身,這便由不得李錦對她不客氣有加了。
“妾身許飛娘,冒昧問一下道友高名?”
“山野散修,哪裡敢在仙姑面前稱高名,小子李錦。”
“李道友真是太過客氣了,妾身同這嘯月觀的觀主熟識,算是這裡的半個主人,大戰在即,銀風真人設宴犒勞諸位義士,妾身酒吃得多了些,方才出來透透風,沒成想有緣遇到了李道友,來來來,李道友快快隨我進去,得此強援,銀風真人必然欣喜。”
這萬妙仙姑的綽號,果然是沒白起,三言兩語,便能叫人心裡熱乎乎的。
其一邊和李錦說著話,一邊很自然的帶著他,往廬棚深處走。
即是隱晦的向李錦點明了此處別有乾坤,又沒傷了周圍小輩的熱忱。
若不是太過突兀,李錦都想著為她當面豎起拇指叫好。
“好神通!”
“嘻嘻,道友好眼力,妾身佩服!”
這廬棚的盡頭是一片空地,許飛娘卻是仍然帶著李錦往前走。
適才在外面有那些小輩的氣息迷惑,李錦還看不出來,現如今離得這般近,其藏身於體內六腑之中的遮眼靈,自然便提醒他了。
李錦一語道破這個幻術屏障,著實也是讓許飛娘心中吃驚不小。
此間幻術乃是出自南疆瘴母蓋天枝之手,自許飛娘來了嘯月觀,負責這迎來送往的差事起,事先能看破這道幻術屏障者,不過五指之數。
適才許飛娘捧李錦的長篇大套,不過就是她“例行公事”的“職業素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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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只要是有金丹修士來助拳者,許飛娘差不多都是這一套說辭。
其實真當心中論,以許飛娘的修為實力,這助拳修士當中,她能真正看得上,瞧得起的沒有幾人。
現在這其中“名單”,卻是要加上李錦一個了。
“要老薛我說,此次鬥劍主持大局者,非曉月禪師莫屬!”
“大善!”
“我同意!”
………
李錦這剛隨著許飛娘進入幻瘴之後的廬棚,便見一麻臉漢子,身著僧袍,卻做道人打扮的中年怪修。
在酒席宴前,起身手舞足蹈,比比劃劃,大肆喧譁,乍看好似跳樑小醜一般,但兩旁端坐的助拳修士,卻是對其所言,多有應和。
“妾身也認為曉月師兄,做主持大局之人,當之無愧!適才恰逢,又有一道友前來助拳,可謂是雙喜臨門。”
“哎呦!仙姑回來了,您可是辛苦了,呔!你是哪裡來得野小子,也配和仙姑平起平坐?”
這薛姓麻臉的怪修,耳聽到背後許飛娘的聲音,其全身就好似被打了雞血一般,那股子殷勤勁兒,李錦在一旁看著都起雞皮疙瘩。
許飛娘不管到哪裡,都是眾人目光的交際點,李錦自然不願在她身邊久留。
李錦一進“門”就想找個犄角旮旯坐下,看看情況,再做打算。
卻不料這邊還不等他有所動作,許飛娘卻是一把拉住李錦的手臂,言辭鑿鑿,便要開始為其吹噓拔號。
李錦和許飛娘的“親密”,被這薛姓麻臉的怪修看在眼裡,其立馬就如同一個“炸藥桶”被點燃了一樣,點指著李錦的鼻子,不分青紅皂白,“咚咚咚”地就向其“開炮”。
許飛娘對此卻是沒有做任何表態,其柔荑甚至還往上提了提,挽住了李錦的手臂。
李錦左右一掃,發現這剛剛還嘈雜不堪的廬棚,一瞬間便安靜了下來,幾十位助拳的修士,皆好整以暇露出一副看戲的目光。
直到此時,李錦如何還不明白,這“腦子缺根弦”的薛姓麻臉怪修,就是這宴席之中的試金石。
李錦沒名沒號,初來乍到,必須得過了這關,才能拿到在此就坐的入場券。
既然事態已然明朗,李錦哪裡會老老實實的等著別人來向他發難?
其默運煙塵遁,身形化作一縷青煙,脫離了許飛娘的“鉗制”,轉瞬間便到了薛姓麻臉怪修的身前。
那薛姓麻臉怪修,既然能當試金石,其本身自是有些本領,李錦雖然動作突然,但他還是在間不容髮之際反應了過來。
只可惜他的判斷出了錯,薛姓麻臉怪修也是精修肉身之輩,其對自家肉身很有信心,他見李錦赤手空拳,身形瘦弱,便想著以肉身受此一擊又有何妨?
待李錦力盡之時,他再掏出自家寶物,如此距離,準保叫其好看!
那樣一來,他自家的裡子,面子,便也都掙得了。
然而薛姓麻臉怪修萬萬沒想到,李錦明著是以法力裹挾拳頭,用氣勁轟擊,實則卻暗暗施展起了鬼上身之法,將右臂猛然間和赤發火鬼同化。
待到薛姓麻臉怪修發現不對勁兒的時候,李錦的右拳已然攤開,化分為掌,一把抓住他的頭蓋骨,洶湧岩漿地火,自李錦的右臂瞬間噴出,薛姓麻臉怪修的腦袋和李錦的右臂衣袖,剎那間,一同化為灰燼。
“道友且住……”
薛姓麻臉怪修的死屍燃盡,場中主座老者的出言阻止之聲,方才剛剛出口。
電光火石,幾個呼吸間,一名金丹修士,便死於非命。
酒席宴前,在場修士,多是陳年老魔,論起來最次都是金丹修為,甚至比李錦修為高一頭的比比皆是,但李錦這一手,卻著實讓大家心驚。
“抱歉,晚輩學藝不精,功法火候還練得不到家,做不到收發自如。”
此時節,李錦手臂已然變回正常肉色,其抱拳施禮,對著剛剛叫他停手的老道人,出言“賠罪”。
“道友你這,這……”
看得出來,這位主座老道人是個厚道人,其一時間被李錦噎得,不怎如何是好了。
“嗨!咱們都是江湖兒女,拳腳無眼,神通難控,在所難免,李道友一時閃失,一會兒卻是要多罰幾杯,剛剛的大火,著實是嚇到了妾身!”
“仙姑所言極是,來來來!李道友,我朱猛敬你一杯!”
有萬妙仙姑打圓場,又有他人出面做說和,薛姓麻臉怪修之死,便就此翻篇了。
在場中人,和這薛姓麻臉怪修皆非親非故,誰也犯不上為了他,豎一強敵。
居中而坐的老道銀風真人,雖然看著地上的焦炭,面露不忍,但說到底,大家都是為他助拳而來。
其也不好過多責怪李錦,再則這個試驗之法,本來就是在場眾人默許的。
李錦並不是第一個,但薛姓麻臉怪修,卻是第一次吃了這麼大的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