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依點了點頭，跟著葉濤一步一個腳印往塔樓那處去。
“今日怎麼就突然飄雪了呢？昨天還是微風暖陽的。”趙依走著走著不免提出心中疑問。
葉濤看了看遠方，鵝毛大雪紛飛，著實好看，但是真的突然得他也找不到頭緒。
“確實很突然，昨夜驟然變冷，今早就見白雪皚皚，說不定明日又是個大好晴天。”
“這麼說也有可能的，還是儋州好一點吧，有四季變化，宛……我的故鄉也就四季如春。”
趙依說著伸手支到傘外去，避開了葉濤的目光，雪花在手心融化成水，冰涼又舒適。
葉濤的注意力被她說漏嘴的“宛”和“四季如春”吸引，問道：“趙姑娘的家鄉應該很美吧！”
葉濤只是隨意試探，趙依嫣然一笑，娓娓道來，“應該與五嶷差不多，不管什麼時候，漫山遍野的花總是開著，奼紫嫣紅，林子裡的樹總是鬱鬱蔥蔥，地上綠草如茵，天空從來不缺乏小鳥的身影，花朵上總不缺乏採蜜的蝴蝶蜜蜂！”
這不就跟五嶷九嶷瑤州等仙境一模一個樣嘛？葉濤還是沒能想到是哪個魔域，宛什麼，記憶裡他沒見過，聽都沒聽說過。
“趙姑娘所說的地方堪比仙境，可惜在下見識短淺，竟只字未聞。”葉濤如實說來，趙依咧開嘴笑得歡快，像個老夫子一樣耐心道：“這不是葉少俠見識短淺，世人很少知道這個派別，不過說起月喉，葉少俠肯定就知道了！”
葉濤點了點頭，月喉他怎麼會不知道呢！不過又得重新審視一下趙依，她與月喉可是有關係？
趙依又道：“月喉的嗜血魔君與我師尊倒是明爭暗鬥了許久，他想一統六界，而我師尊勢在魔界，也就成了死對頭。”
這些事葉濤稍有耳聞，便接過話道：“後來嗜血輸給家師，其內丹混玥出體，被瑤州用來鎮壓封印在天靈泉的妖王萬蒼。而嗜血也被九嶷封印了！”
趙依點點頭，葉濤既然是五嶷第三代弟子的大師兄，又是紫蘊親傳的徒弟，所瞭解的自然就多了。
“可是鹿文殿偏偏少了月喉與其他魔域的爭鬥，只有月喉與滄海聯合。”葉濤再一次試探，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趙依依然不願說出她所在的魔域。
“這我就不清楚了，許是五嶷長老有意避開，這其中原由估計只有長老們才清楚了，師尊也並未提及半句，怎麼？葉少俠有意打探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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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依半認真半鬧的就把鍋甩給五嶷長老和葉濤自己，一邊饒有趣味看著葉濤的反應。
葉濤笑道：“就這麼不清不楚的確實有些疑惑。”
“說來也奇怪，既然是紫蘊長老打敗了嗜血，為何偏是九嶷去封印，這不該把嗜血帶回五嶷嗎？”
想著這個問題告訴她也無妨，不過葉濤還是有些隱瞞，“五嶷唯有伏魔巔可以關住嗜血，可伏魔巔還未完善，尚且不方便。”
“不是還有陰陽塔嗎？”趙依脫口而出，說完自己被自己這糊塗的腦袋給嚇著，趕忙給自己輕輕掌嘴，葉濤反應果真是有些激烈，停下了腳步，轉身嚴肅地看著她。
正聲道：“趙姑娘知道的有些多了！”
趙依也知道陰陽塔意味著什麼，她的師尊冰獄的真身還關在裡頭，冰獄與五嶷淵源甚遠，可究竟什麼關係，也只有當事人知道，而冰獄淪為魔，五嶷自然不想讓人知道她與五嶷的關係，這也就成了五嶷不可外傳的禁忌。
“不就是一座塔嗎？有什麼特別的嗎？少俠怎麼這麼激動？”趙依裝傻充愣，或許這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
葉濤看她眸光清澈，又不像是撒謊，那她剛才掌嘴是什麼意思？
看著這麼迷一樣的趙依，葉濤實在是無計可施，趕緊別開了這個話題。
“應該沒什麼特別的，先去塔樓吃點熱食暖暖胃吧！”
葉濤不計前嫌，趙依自然是樂意的，應著就拉著他趕緊走了。
下雪天，早上沒什麼人，小張做了些好看又可口的早點給趙依與葉濤，眼看著外面的雪已經停了，路面上的積雪開始消融，亮堂堂耀眼著，正是這時候就恰好冷得很。
趙依手裡捂著桃花掌櫃給的熱水毛壺，把手捂得熱乎乎的，看著櫃檯上把自己裹得跟個毛娃娃一樣的桃花掌櫃，湊到葉濤身邊悄悄道：“桃花掌櫃越來越可愛了！感覺她要返老還童。”
葉濤抬頭看了一眼桃花掌櫃，見她安分了不少，手指也不在算盤上嘩嘩的划動了。
轉過眼看了一眼趙依，見她一雙笑成月牙灣的大眼睛在紅撲撲的臉蛋上，如同一泓清泉，越看越是純淨無暇。
“返老還童是不可能了”葉濤若無其事說道，趙依聽著有些驚呆，哼，這葉濤不懂情趣。趙依稍稍別過頭去。
“容顏永駐倒是可以，心態好就行。”葉濤又冒出一句話，還是那麼漫不經心，趙依卻是心喜良久，歪著臉目不轉睛盯著人家打趣道：“葉少俠這番美言真是來得讓人心驚膽戰，欲揚先抑！”
葉濤聞言憨厚笑著，張口欲作答，門口卻傳來十分嘈雜的聲音，這個時候誰這麼嚷嚷？
夥計和桃花掌櫃趕緊出門來看看，別是誰來砸店的，他們這一匆匆忙忙出門去，趙依和葉濤早點也沒吃好，一臉霧水跟著出去。
只見四個大漢前後左右抬著一頂華貴笨重的轎子進了明月樓，轎子後又是一輛馬車，也不知坐著什麼人。
桃花掌櫃瞧著這轎子鑲金戴綾羅頂的，再看大漢身穿紅色家丁服飾，扯出一抹笑容道：“這賈大人今日好興致，一大早就來光顧本店。”
大漢把轎子放下，掀開珠串垂簾，卻是一個婢女扶著一個哭哭啼啼的婦人，婦人正在擦拭著淚痕，垂簾開啟，光照進去，才恍然抬起頭，在婢女的幫助下下了轎子。
桃花掌櫃一看不對勁，今日怎麼是賈夫人過來了？
趙依葉濤也是好奇，就遠遠看著她們。見那賈夫人下了轎子沒來由就拉著桃花掌櫃的手，淚流不止，哀求道：“桃花掌櫃，你行行好，讓我見一見葉少俠吧，老身有事求見他。”
趙依聞言打了個激靈，看向葉濤，撫著下巴好奇道：“昨夜我把她夫君給傷著了，她就算要算賬，也不該找葉少俠呀！”
葉濤疑惑的卻是賈夫人怎麼就一副傷心模樣，後面馬車上又是何人？
既然是要見他，他過去就是了。
趙依眨眨眼，看著葉濤走到婦人前，桃花掌櫃立即道：“賈夫人，這位便是你要找的葉少俠。”
賈夫人聞言聲淚俱下，二話不說就跪下央求著：“求少俠救救我家老爺吧，賈府上上下下不能沒有他，救少俠開恩吶！”
賈夫人這一跪，把在場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傳聞，賈政廷有一個很賢惠又很軟弱的妻子，如今看來確實是這樣。
那婢女見夫人跪下，也趕緊跪下，央求道：“求少俠救救我家老爺吧，我家夫人不能沒有老爺”
葉濤心頭好奇賈政廷被趙依的魔火燒傷不假，可不至於讓他夫人這般求他。
把人扶起，葉濤不慌不忙道：“夫人這般是為何？”
賈夫人立即哭道：“請少俠隨老身來看看我家老爺。”
桃花和夥計都好奇，這賈政廷怎麼了？趙依也不免想看，便也跑了過去，葉濤見她過來，下意識擋著她的去路，趙依只好站在葉濤身後。
家丁把車簾子開啟，桃花掌櫃和夥計翹首望著，待見到了馬車裡的情況，噗嗤的笑聲響成了一片，個個掩著嘴往後退，偷偷笑去了。
家丁和婢女見狀很是難為情，又不能動手，臉上掛著慍色，賈夫人面色更難堪，青一片紫一片。
原來是賈政廷癱坐在馬車裡，猶如一灘軟泥，四肢綁滿了紗布帶子，眼睛也是綁著紗布，有一點血跡滲出來，人已經是嗚嗚咽咽泣不成聲，平日裡威風凜凜，現如今倒像是遭了報應。
趙依聽著夥計的笑聲，一時也是想笑，讓他欺負別人！可發現葉濤竟然看向了她，趙依抿了抿嘴，做出嚴肅的樣子。
葉濤看了看賈政廷，跟趙依道：“還得讓趙姑娘多等一會了！”
“沒事，你去吧！”趙依揮了揮手，讓葉濤放心。
葉濤沒走兩步，賈夫人突然抓狂哀怨地指著趙依，滿面幽怨又痛苦神色，卻似有萬般無奈，不敢對趙依怎麼樣。
無助地哭泣道：“姑娘就是趙依？我家老爺是有些地方得罪了姑娘，可姑娘也不該如此狠心的把他害成這麼一個廢人呀，姑娘你心裡痛快，卻是要賈府上上下下五十多人跟著受苦，老爺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讓我一個孤家寡人怎麼活，讓我們的孩子怎麼活？”
賈夫人一番話噴得趙依啞口無言，愣在原地，什麼跟什麼，誣陷人不帶這樣的！
一下子之間圍觀的人也都紛紛把目光看向了趙依，趙依成為眾矢之的，看圍觀人的眼神是覺得她一個姑娘家怎麼殘忍是嗎？
桃花掌櫃站出來維護趙依道：“賈夫人，你說話也得有個證據，你家老爺傷成這樣跟趙依有什麼關係？”
賈夫人已是滿臉淚痕，悲痛道：“昨夜老爺一身燒傷回來，口中一直道‘趙姑娘，姑奶奶，我求你了，別跟著我了，我不是故意對你無禮的，別再害我了，別害我了’，他一晚上就神神顛顛說一些瘋話，跟著老爺出去的兩個家丁也是被嚇得魂飛魄散，如今還躺在醫館裡瑟瑟發抖，說你就是個惡魔，放火燒人還要，還要……”賈夫人嗚咽不成聲，
婢女添油加醋道：“她放火燒人不成，還想用木棍活活把人打死，大夫說我家老爺四肢就是被人用木棍給打碎了骨頭，老爺昨夜昏倒的時候一直在叫著‘趙姑奶奶，趙姑奶奶’”
婢女這麼一說，大家都閉緊了嘴，葉濤見趙依十分平靜，也不為自己辯解，相信她是無辜的，問那婢女道：“你家老爺出事是什麼時候？”
“我家老爺是亥時回到府上，一直嘀嘀咕咕到丑時就出事了，”
葉濤想想丑時趙依已經醒過了，他離開了她的房間，那她到底睡了還是沒睡，去了哪裡他也不得而知。
葉濤道：“夫人，在下看看賈大人的傷勢，不要誣陷了趙姑娘”
賈夫人點了點頭，葉濤躍到馬車上手附在賈政廷的傷口上，趙依見著他手掌心的真氣已經開始運行，或許他真的可以透過真氣的回應，知道賈政廷傷成什麼樣子，趙依面色就有些緩和，默默期待著葉濤的發現。
沒一會，葉濤面色凝重，附在賈政廷傷口上的手忽然微微顫抖，他不想相信，可是腦海裡浮現賈政廷斷肢的畫面，一支小小的木棒砸到了他的手肘，把手骨擊碎，常人力道根本做不到，葉濤自然而然想到天狼雪山上，趙依憑空幻化的赤色玉笛，被她一招擊斃的雪狼，四肢抽搐後才死亡。
不，不能是這樣。
葉濤心裡抗拒這個答案，可雪狼倒地的畫面確實接憧而至，擾得他心神不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