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心引用在楊鄴的身上,這是很有可能的事,之前無故口誤,就是徵兆。
但芳心引同樣有可能用在杜萼身上,因為楊鄴並沒有感覺到自己心神震動。
如果是前者還好說,合體期強大的修為能壓抑心性。
如果是後者……
“出亂子了?”桂長老察覺到了異常,楊鄴的氣息突然中斷,這種情況很少出現。
“是……”楊鄴搖頭,他已經能察覺到,芳心引就是用在了杜萼身上。
手上的血珠印記,就是杜萼的心頭血,心頭血落在別人身上,芳心便被引動。
“無妄之災。”桂長老嘆了一聲,隨即離去,他不想摻這趟渾水。
楊鄴亦是察覺到,就算是現在他隱藏住了心頭血的印記,但是照樣沒用。
因為楊鄴已經感覺到,杜萼上山了。
目標就是他!
合體期特有的強大靈覺,這時卻起了反作用,讓楊鄴愈發無奈。
杜萼跟金官的事情,為什麼就會弄到他身上。
片刻後,杜萼跟金官到了藏書閣門口。
金官早已發現不對,但資訊太少不知道是何處不對,總之是出了問題。
“他走了。”杜萼咬唇道,這時她怯了。
金官依然不知道杜萼尋找楊鄴做什麼,但是問一下桂長老可能會有答案。
桂長老以睿智著稱,早在金官上山之前就是這樣,是人間智者。
“你自己看吧。”桂長老依然不想趟渾水,將靈物大全的分頁交給了金官。
說是交給金官,其實也是給杜萼看,靈物大全雖然不是太隱秘,但也不會隨便給外人看原本。
金官已感到不妙,十分艱難的接過了分頁,拿到了杜萼面前。
芳心引,花修心血所蘊奇花,功效多用來充當靈引,或用來引動芳心。
“是心血蘊育的花,能引動芳心?”金官目光刺向杜萼,為何人會有心頭血。
因為人心能感覺到一切情感,便是人心,會有心頭血。
心頭血流出,雖然無礙,但更多時候代表著割卻過往。
最重要的卻是最後一句,能引動芳心。
杜萼雖然被芳心引的效果迷住,但依然是正常人,靈智也如平常一般,只是心中想著追逐遠方那人而已。
芳心引中的心血,就是她的過往,但過往經常是最不能割卻之物,就算她割卻了,也不能放下。
“是用心血啊。”杜萼道,這才想起她忘了說。
金官語塞,杜萼的確沒說過,但是心血所蘊育的東西又怎麼可能是平常的東西。
杜萼卻因為是他們需要,直接給了他。
“去找師兄看有沒有辦法解決。”金官眉頭緊鎖,早知道就不去了。
“等等再找。”杜萼看似很鎮定。
也對,知道芳心引是她的過往之後,就能夠暫時壓抑住追逐的衝動,另外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
芳心引現在已經用在她跟楊鄴的身上,除非找辦法摘下來,不然還有什麼辦法。
另外,難道真的要她去追逐楊鄴,別說楊鄴會不會同意,就是她本身也不會去,她又不是不能壓制,為何要去追逐一個陌生人。
那怕那個陌生人手上,拿著的是她的心頭血。
“走吧。”杜萼道,她不想找了。
“會出事的!”金官道。
“走吧!”
“會出事!”
雖然杜萼一心想離開這裡,但是金官卻不容反抗,從桂長老的話中他感覺到,這事不簡單。
不簡單就是麻煩,麻煩就會出事,花修最不能出事,往往一出事她們像花一般凋零。
杜萼也不是真的想離開,只是想多呆一會,被金官這樣呵斥反而心生柔意。
“去找師兄吧。”金官語氣緩和許多,他跟杜萼的關係也沒楊鄴想的那麼膚淺。
“嗯。”杜萼顯得很乖巧,配上絳紅袍,才展露出奪人的光彩。
金官不喜反憂,越這樣他越擔心,有個詞叫迴光返照,人死前最後的光華。
一念及此,金官不再猶豫,出手拉住杜萼,直接向賽天風的地方趕去。
楊鄴應該就在賽天風那裡,畢竟芳心引是賽天風需要的靈引,用來幫助嶽青青消除修復靈根所帶來的後遺症。
楊鄴也的確在賽天風這裡,事情有些巧合,沒準賽天風知道些什麼。
“芳心引的作用。”賽天風皺眉,道:“芳心引不就是充當靈引的。”
賽天風對芳心引的認知,讓楊鄴無心吐槽,靈引多了去,為什麼就要選中芳心引。
“因為芳心引很特殊,是最好的靈引。”賽天風給出解釋,又道:“一本古書上記載,芳心引的效果非常好。”
古籍是賽天風很久前就找到的,並不是太乙道中的任何一本,就算是太乙道也沒辦法網羅到所有的估計。
“《述心異譜》……”楊鄴望了望古籍的名字,又望望賽天風,宛若發現智障。
述心二字已經說明這本古籍就是講述心臟的,但賽天風卻將其當成記載靈引的古籍。
賽天風不以為意,指指古籍,示意楊鄴看下去。
“人有九竅,心生八竅,又有異心,為七竅之神物。”
“又有心中異花,喚做芳心引,活力極強,易於控制,為靈引之上上者。”
“芳心引,稀世難尋,有緣尋到,切莫錯過。”
這便是《述心異譜》上對芳心引的記載,甚至還不如靈物大全上的資訊多,並且《述心異譜》上記載的心臟也僅有四種。
八竅常人心,七竅神物心,右心不死,雙心為上。
除了記載的這幾種心臟之外,《述心異譜》記載的更多是跟心字搭邊的事情,並不侷限於心臟,完全可以當成專攻心臟的靈材古籍。
嶽青青正好就是心臟無法跟靈根還有骨骼達到一個起點,就使得骨骼脆弱,需要活力強大的靈引來將心臟引回正途。
嶽青青也在一旁,同樣看到了《述心異譜》,雖然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看氣氛十分緊張,也不由得提心吊膽。
一切的原因便是芳心引的資訊太少,連靈寶都在這上面出錯,足見資訊是數萬年前的。
因為資訊太少,楊鄴他們就在芳心引上出了亂子。
“去找她試試。”楊鄴皺眉道。
賽天風點頭贊同,解鈴還需系鈴人,但是他卻有一種感覺,就是事情可能沒那麼順利。
杜萼被金官拉著趕向賽天風的居處,為避人目光,金官都是走小徑。
小徑一角,一道綠色身影一閃即逝。
“師兄來了。”金官道。
杜萼不由得抓緊金官的手,正在走來的楊鄴跟賽天風,給她以不祥之感。
“到我宅子吧。”賽天風道。
一些事也不能就這樣直接露天談,事情的特殊性決定了事情必須要隱蔽的談。
“芳心引是什麼?”杜萼問道。
杜萼知道芳心引是心血育出奇花,也知道芳心引是靈引,但是芳心引具體是什麼還不是很清楚。
雖然方才看過說是能引動芳心,但是芳心引為何能這樣也是看不透。
“《述心異譜》說是靈引。”
“《靈物大全》記載的是引芳心。”
杜萼看了一下賽天風遞來的《述心異譜》,翻到了芳心引的那一面。
“心中異花,活力極強。”杜萼輕聲念道,聲音越來越輕。
話音落後,杜萼又道:“心血蘊育。”
“是怎麼蘊育出來的。”楊鄴問道。
杜萼顯得有些茫然,她沒考慮到這點,因為蘊育芳心引的過程非常自然。
“前些天自己長出來的。”杜萼道。
過程卻沒那麼簡單,雖然是自然孕育,但蘊育的原因是因為杜萼心如刀絞。
當心枯竭,或者活力消失的時候,才長出來了活力極強的芳心引。
換言之就是芳心引的活力就是從心臟汲取的,芳心引活力都來自心臟。
“前些天長出。”楊鄴皺眉,好像快接近五十年了。
靈物大全五十年翻新一次,雖是靈寶,但也不能一下子將所有靈物翻新。
是從高等靈物到低等靈物的順序開始翻新,每種靈物的翻新間隔是五十年。
那靈寶出現的問題,就有了說法,因為靈物大全翻新的時間錯誤了。
芳心引的資訊本就極少,靈物大全也沒蒐集到多少,所以記載便是錯的。
同時,靈物大全連線監天儀,放眼秦州,任何靈草都難逃靈物大全的網羅。
但芳心引非常奇特,就無法用監天儀來直接網羅,要等芳心引出現的時候才有資訊面世。
事情便是這樣的一條線……
杜萼在外勞累一番回來後,心中孕育出芳心引,但還未外現。
楊鄴他們帶上了錯誤的芳心引資訊。
芳心引現世,靈物大全的芳心引資訊翻新。
芳心引弄出亂子。
“太巧了。”賽天風低聲道,他絕對不知道事情會這麼巧。
楊鄴也是如此,這就是在一個巧合的時間裡,雙方巧合地碰上,又巧合的出亂子。
“看如何解決。”楊鄴很冷靜。
“都是我的錯……”嶽青青這次卻聽明白了原委,是她需要芳心引來醫治才會出問題的。
“不怪你。”賽天風道,這要怪老天。
“不怪你。”杜萼道,這時杜萼顯得非常冷靜。
眾人目光轉向杜萼,好似有後續線索了。
“蘊育芳心引的時候,我感到……”
原來在杜萼蘊育芳心引那天,中途還發生過變化,就是杜萼察覺到有兩種芳心引。
一種是用心血,澆溉幾滴就會蘊出,這種芳心引就是眾人說的靈引,活力極強。
還有一種,是心臟衰竭之後的芳心引,同樣是活力極強,並且比前者更好控制。
如果說前者是上上乘的靈引,那麼心臟衰竭之後的芳心引則是仙珍一級的靈引。
“那這個芳心引,是後者?”楊鄴緊鎖眉關,不妙的感覺已經衝到胸口。
“對。”杜萼接了過來,殷紅的芳心引,讓她非常喜歡。
楊鄴卻盯著杜萼的元神,這時才察覺到杜萼的元神只剩下空殼。
另外,看杜萼的壽輪,竟然已經沒了。
“兩種芳心引的區別是?”賽天風問道,如果知道的多一些,他有辦法解決這件事。
杜萼便答道:“前者是至親至愛生出芳心引,後者是生機衰竭生出的芳心引。”
這一瞬間,不止楊鄴察覺到不妙,金官跟賽天風也察覺到不妙。
楊鄴早有預感,金官跟賽天風則是驚詫於杜萼說的生機衰竭。
如果杜萼生機衰竭,又怎麼會完完整整地站在這裡,簡直是無稽之談。
但片刻後,金官跟賽天風卻是想起了一個詞。
迴光返照!
這時杜萼卻露出一個絕美的笑顏,身形一點點消失。
“元神在芳心引裡。”楊鄴道。
杜萼其實已經死了,但是修士元神還在就算不得死,只是因為杜萼在勞累過渡,讓心臟枯竭導致生機衰竭,並且還生出一朵汲取心血芳心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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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加起來,杜萼的元神也撐不住,只是不知為何,楊鄴卻看不出杜萼是元神之體。
“又是因為芳心引。”楊鄴道。
卻只有楊鄴一個人說話,金官跟賽天風都沉默不語。
杜萼已經死了。
芳心引中杜萼元神,只是杜萼的元神空殼,元神支撐著杜萼過了最後的幾天,早已經消散。
這時,玉屏山上北,幽曇花開。
“芳心引怎麼辦?”楊鄴託著芳心引,一時間思緒有些亂。
論道理,楊鄴如果能保持幾百年前那樣的敏銳,杜萼的異狀早就能發現,但楊鄴卻沒發現。
有兩個原因,一是楊鄴也走在無情關的路上,二是楊鄴長久以來沒有對手,心中狂妄起來。
或許兩個原因都有,但不論如何杜萼已經香消玉殞。
“給我吧。”金官接過芳心引,道:“我去玉屏山一趟。”
無言中,金官已經出發。
金官的速度很快到了極限,甚至略有提升,竟然將近七千裡。
金官已經無瑕顧及這些,望了一眼芳心引,繼續趕路。
玉屏山南面是玉屏山入口,這次金官不到三個時辰就到了玉屏山。
入口處站著三人,是程汀蘭、諸葛月英、釵小小。
金官驚悟,她們應該已經發現了杜萼的情況。
金官又默然,如果一開始杜萼就去救治,就不會死了。
但杜萼如果生無可戀,誰都救不回來。
“靈酒還有一罈。”釵小小道,她眼眶微紅。
金官點頭接過,託著芳心引與靈酒到了玉屏山北。
金官雖然速度快,但三個時辰已經讓曇花到了尾聲。
幽曇花,盡了。
最終,金官也沒趕上幽曇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