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從睡夢中醒來，一覺睡到自然醒的感覺是那麼的棒，他只穿著四角內褲，撥開窗簾，讓陽光灑進來。
酒店還算私密，當然，也沒有人無聊到拿望遠鏡去觀察一個男人在落地窗前活動活動身體。
那是一個美妙的晚上，大家圍在一起握住獎盃的把手，將它高高舉起。
他們收穫了許多的恭喜、應付了採訪，然後跑去餐廳享受了美食，解決了興奮過後肚子很餓的問題。
今天已經是9月3號。
他們昨天也在洛杉磯吃喝玩樂了一整天，秦明還在奢侈品店買了一條項鍊，寶格麗旗下碎鑽鑲嵌紅寶石的一款，式樣很漂亮，花了一萬二（美元），另外幫女兒買了《冰雪奇緣》艾莎同款的兩套服飾，支出方面又是小3000不見。
好在他的對賭協議完成的很成功，冠軍獎金池中的202萬美金也有他的一份，爽總已經在電話決定讓他們自己分，連帶著U、益達、丁皇在內，6成歸選手，4成歸教練組。
獎金到賬，秦明能拿30萬美刀，益達和丁皇少分了點，尤其是丁皇，分的獎金額度只能算勉勵，跟者有份的那種。
左經理並沒有從這裡面分錢，以他的工作性質，隊伍奪得冠軍之後的商務活動才是他抽錢的大頭。
有錢自然就要花，太守財奴了不過就是守著一堆廢紙，跑不跑得贏紙幣貶值的速率都不一定。
秦明一個人在房間，卸下滿身重擔，從骨子裡都透著輕鬆。
在人前，他需要扮演各種各樣地角色，嚴厲、鼓勵、自信……總要給人這樣或者那樣地面具。
如今拿了冠軍，也沒比賽打，不用操勞對手是誰，他總算可以稍微的歇息一下。
搓揉著頭髮，髮型早已亂成了鳥巢，但他一點都不在乎。
漱口、洗臉，刮下有兩天沒打理的鬍子，還沒等他弄清楚，益達發了幾條語音過來。
“秦教，起床沒？”
“下來吃東西了，我在外面買了漢堡王。”
“冷了不好吃了……”
秦明在益達房間的門口碰到了Flandre。
“昨晚睡得好嗎？我們的FMVP。”
“哈哦……”Flandre打著哈欠，“回資訊回得太晚了，吃點東西睡個回籠覺。”
秦明敲了下門，房間裡，人差不多來齊了。
隨手抓個芝士牛肉漢堡，跟益達聊了會晚上航班的事，就看到左經理穿戴整齊走了進來。
益達：“下午還有活動嗎？”
“沒了。”
水晶接著問了一個很多人關心的問題，“多久放假啊，經理？”
“回國處理點事，肯定會放你們一個長假。”
“那就好。”
水晶等人都高興了。
拿了冠軍，當然想回去顯擺顯擺，或者說藉著這個冠軍從親戚朋友那收穫些什麼。
他們心目中的榮光時刻印證了那句古話，“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電子競技還是個新鮮事物，老一輩牴觸多矣。
事實上，蛇隊的這些成員，就沒有父母輩全身心支援孩子打職業的，要不是每個月還有工資佐證，他們自己也不那麼“聽話”，未來的出路大機率是進廠當社會主義建設的一顆螺絲釘。
他們在生活中遇到的那些敵意與不解，乃至吵架動手，斷絕父子關系的狠話，要說沒留下點什麼也不可能。
誰都希望被別人羨慕，被別人高看，被別人尊重，受別人讚美。
誰都不願意被無視，被鄙視，被排擠，被孤立。
而在這裡面，尤重血緣間的肯定。
父母親戚輩的一句稱讚頂得上觀眾千百句的追捧。
他們聽過太多“別人家孩子的故事”，也都想當一回哪怕是不那麼正道的“別人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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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享受是人的根本，他們打遊戲打到肌鞘炎，所感受到的痛苦是最大的折磨嗎？
不，是不能出頭。
每天打遊戲10幾個小時以上，會玩到厭惡嗎？
當然會，很多職業選手放假，都有好幾天不碰電腦的時候。
而這些，很大一部分的動力是靠獲取成就支撐著他們前行。
精神上沒有成就感的痛苦遠比肉體上的一點刺痛要折磨人。
所幸，他們走到了最後，攀到了最高峰。
9月3日晚上九點，洛杉磯國際機場一架波音推升而起。
4日晚7點左右，魔都虹橋機場。
機場通道外，等候的人不少，其中有一批人格外的不同，有幾個手上還拿著照相機。
“這一班有明星？”
“拍機場出行的照片嗎，那些街拍照都是提前找人的啦。”
有幾個交頭接耳的嘀咕，對接應人的身份猜測著，爽老闆聽到這些，全沒在意，這幾個電競媒體工作者，還是他給安排的，哪裡不知道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奪冠熱度在蔓延，那一夜，微博多個相關話題掛榜，諸如：
“SS拿下S冠！”
“宿命的相遇：SKT輸掉決賽！”
“3:1，見證LPL賽區第一個S冠！”
“FMVP聖槍哥！”
換句話說，討論度在那，來迎接從洛杉磯捧回榮譽的“明星們”，拍些機場照不是很正常嗎，這些人那都是全程跟拍，方便後續營銷。
這是第一次召喚師杯落入LPL，對觀眾，對賽區，對隊伍意味著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而往往，關注度就容易伴隨著資源變現。
爽老闆投身電競行業陸續花了不少錢，他也不在乎每年扔出去一筆花費，在二代圈裡多個不一樣的身份，但他是商人，受成長環境影響，流量變現這種事哪會陌生——
投錢歸投錢，能賺還往外推肯定是純傻子。
“航班快到了吧？”
“差不多了。”
“把隊旗和橫幅打起來。”
爽老闆一陣招呼，除了負責拍照合影的，其他人趕緊從包裡拿出隊旗和標了一句話的橫幅，高高舉起。
“歡迎蛇隊出征歸來，榮獲S賽冠軍？S賽是什麼？”
“不清楚……”
路人還困惑呢，一個工作人員急沖沖的跑過來，面帶喜色，“來了來了，出來了。”
當秦明帶著些疲憊順著通道走出，很快就發現了外面這一幕。
“老闆來接了。”
左經理喊了一聲，快步走了過去。
等到秦明走到爽總面前，爽二代握住他的手，滿臉微笑：“我就知道你會給隊伍帶來成績！來，幫我跟冠軍教練合張影。”
“爽總謬讚了，都是選手發揮的好。”
話是這麼說，秦明心裡還是很高興的，尤其是那句“冠軍教練”的稱呼。
眾人在機場合了好幾張影，然後透過官微發到了網上。
粉絲們已經等待了太久了，一個小時不到就收穫留言無數和各類轉發。
蛇隊的官微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觀眾願意去關注這種場外的小事可是相當不容易的場面——
聯盟觀眾自發的聚焦，哪怕是幾大豪門，運營粉絲良久，都不能做到這麼輕鬆。
或許，這就是S賽冠軍的滋味。
在這個時候，能多出那麼一點點訊息，都能引動熱度。
不是什麼聯賽冠軍，不是什麼MSI冠軍，這是S賽冠軍！
LPL賽區己經受夠了沒有S賽冠軍的日子！
蛇隊回國的照片出現後，爽老闆在魔都定了一桌海鮮大餐時，新一輪的炒作營銷或者說小編們的自發行為已經開始了。
“……冠軍隊伍歸國讓我們重新回憶了四天前的那個夜晚——我們在斯臺普斯，在北美主場捧杯！”
“賽區的驕傲——Beggin教練和他的蛇隊。”
“這是進攻的勝利。不需要完全的韓式運營，他們走出了LPL賽區自己的路。
從來沒有哪支隊伍會像蛇隊的陣容體系和打法戰術一樣痴迷以多打少，犀利進攻、快速轉進的減員。
另外，Beggin教練本人的成功也印證了我們賽區本土教練的成長，那些拿著高薪的韓國教練要小心了，Beggin教練的存在給了其他隊伍試錯國產教練的信心。”
“蛇隊的登頂，對LPL來說可能是新的篇章的開啟……小編從圈內朋友那麼得到訊息，S7，俱樂部將迎來一輪變動。
蛇隊的第一個冠軍和之後產生的火爆人氣讓許多俱樂部和投資者看到了LPL的價值，相信會有更多的資金投入到我們的賽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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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國內的第一天還是吃吃喝喝。
深夜。
秦明用禮物收穫了女兒樂瘋的笑容和如曼嘴上說著亂花錢，卻讓他幫忙戴好的舉動後，後面的幾天，左霧幾乎都要忙不過來，電話接個不停，合作談個不斷，然後，他這個教練也必須營業了。
“騰競那邊要求拍一段，剪個短片放到主頁，裡面會用我們世界賽的素材。”
企鵝針對蛇隊奪冠的慶祝活動其實已經開始了，無外非聯盟客戶端蛇隊捧杯的宣傳頁和一些福利，比如紀念皮膚，開箱，出場英雄、皮膚全精選體驗一個月，商城半價和其他亂七八糟聽起來不錯，其實也不算實惠的促銷。
“好，我會去的。”
“秦教，續約的事……”
“再說再說，我要回趟老家，等上來再談吧，我現在沒這個心思。抱歉。”
“沒事沒事，就跟你提提。”
電話結束通話，這不是左經理第一次開口提這件事，決賽之前他就想趕緊敲定續約內容。
但，整個世界賽期間，秦明手機微信收到的內容絕不會比奪冠後蛇隊接到的商務合作內容少。
他還在猶豫。
或者說在看爽老闆的決心。
如果左經理能開出高價，哪怕不是第一線，他也籤了，但奈何只是聊感情，聊錢就差一點，秦明自問不會因老闆的那點關心降低太多條件。
成績也要錢也要，秦明想在兩者之間找到最合適他的去處。
歸國的第四日，秦明兌現了約定，在規定時間去了一間攝影棚。
負責拍攝的是騰競找來的團隊，和一位高管一起來的除了幾名攝像師，還需要一段時間的化妝和講解動作。
這是一個拍攝中夾雜對話、採訪的形勢，最大的焦點都集中在蛇隊的打法轉換和一些比較幕後的故事。
為什麼要拍這個？
那位和和氣氣的高管說是拿著世界賽的素材和蛇隊補拍的日常剪個“蛇隊：他們背後的故事”的短片，跟俱樂部也已經溝通好了，爽老闆、左經理也都會出鏡。
拍攝沒什麼難度，無非是擺幾個poss，還有幾段坐在椅子上的對話，有這麼多工作人員幫忙，他只要聽命令還有記住視線別老是跟著鏡頭移動就行。
拍攝的進度很快，導演團隊很滿意。
秦明回到小區，一個電話喊來了U。
他坐在籃球場旁的休息椅上，看著一位清潔工正在翻倒垃圾，秋季的陽光，曬在人身上暖洋洋。
“U，你有想過未來嗎？”
“嗯？”
“我以前的願望……只是想賺點錢，別那麼累，也別只賺些死工資，後來才當了教練。”
U坐在秦明旁邊，不知道秦明為什麼要說這些。
“如果有前世，我肯定是打轉的那個，我沒什麼毅力，也未必會想清楚自己要做什麼，喜歡做什麼。但我現在覺得我很幸運。”
秦明回頭看著U坐立不安的樣子，笑著道：“左經理有沒有找過你？”
“嗯……”U點點頭，“他想我留下來。”
“你願意嗎，繼續當助教？”
“你呢？”U反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秦明搖晃著腦袋，“如果你要找個去處，我倒是可以幫你聯絡。最近有很多人聯絡我，就算不能留在LPL，去次級聯賽當主教鍛鍊也比你現在好，出點成績有點資歷……現在大環境就是缺懂行的教練。”
“我還有很多不適應的地方，也沒信心管好一支隊伍。”U低下頭，“你去哪裡帶上我就行了，我能幫你打理一些瑣事，收集資料。”
秦明拍拍他的肩膀，“助教的工資上限在那，你總得為自己打算。”
U還是搖頭，“我還是跟你，在你身邊繼續學習一下。”
“我有什麼好學的。”
U眯著眼睛看向天空，心想，“如果你都做不好教練，那誰做得好呢。”
晚上。
蛇隊俱樂部的辦公室。
忙碌了一天的行程安排，爽老闆找到了左霧。
“溝通的怎麼樣，開口沒？”
左霧本來談業務順利比較高興的臉收起了笑，他慢慢搖頭，“沒，從世界賽進四強到現在，沒有一句肯定的回答。很敷衍，總是岔開話題，我也不好一直這麼問。”
“300萬年薪都拿不下來嗎？你有沒有跟他透露這個數字。”爽老闆放下手中擺弄的打火機，繼續問。
“我說過。一開始我開口200萬，他沒點頭我後面就加上來了。”
越容易得到的越助長胃口，談判技巧還是有的，左霧分析道：“應該是其他俱樂部私下接觸過了，要不我們再加點？”
“再加，加多少？水晶的合同明年到期，Doinb明年夏天到期，PDD那邊也沒開口，TM的，籤的什麼約，不是一年就是對賭，就不能籤長一點。”
“我的，我的問題……”
左霧心裡吐槽：那時候不挺樂意嗎，省了簽字費，還說什麼有成績才有錢拿。左霧想起邀請秦明擔任主教，當時的爽老闆開口的樣子。
“他現在這麼吊著，想貨比三家啊。”
爽老闆有些不爽，接機時的關切只是手段，遲遲沒把冠軍班底留下才會讓他不舒服。
“需要接觸其他的教練嗎，我們施一下壓，說不定他也怕離開蛇隊出不了成績，到時候誰能給他開高薪？”
好一會，爽老闆抬手同意了這個提議，“聯盟還是靠選手操作，我們優先留住首發，其他人的薪水該漲就漲，尤其是Flandre，對了，明天你跟PDD繼續接觸，秦教練那邊就算了，冷他一下。
我就不信了，他還能怎麼耍？300萬加獎金不用籤成績方面的對賭協議都買不住，貪心不要太大！”
爽老闆有些生氣。太不識抬舉了，你出成績又不是不加薪，但你一個教練拿這麼多，我這俱樂部一年得扔進去多少？
一二千萬養支隊伍還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撒出去太多，就真超底線了。
“是不是我平時太好說話了？”
很快，圈內基本都知道蛇隊與他們的主教練存在一些溝通上的分歧，不然左經理為什麼主動拜訪紅米？
LPL俱樂部，一股暗流迅速的湧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