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點35分，第三節課的下課鈴聲準時響起。
“我去上個廁所，一起去不？”
七班教室裡，林立朝白雲和發出邀請。
白雲和猶豫了一會說道：“老師剛才講的戰術知識我有點沒明白，想複習一下知識點…”
“行了，我知道了，你要喝什麼？”
“我不渴。”
林立點了點頭，從座位上起來朝教室外走去。
剛走到教室門口就被人撞了一下肩膀，是連宗志。
“只剩下一節課了。”
連宗志臉上掛著笑容，說完便大搖大擺地走出教室。
他後面還有兩個男同學跟著，經過林立身旁的時候，一個瞪眼一個做鬼臉，接著嘻嘻哈哈地追上連宗志。
“呵…”
林立笑了笑，根本沒放在心上。
他知道自己該低調一些，最好是維持原來林立的性格，夾著尾巴當孫子。
學學那些“苟系”小說的主角，苟到天下無敵再出來裝大爺。
林立覺得很有道理，也喜歡看這類小說。
他也打算苟起來發育發育，但要他給人裝孫子苟著？
不好意思，他受不了這種氣，一點都受不了！
他這人連別人插他隊都有可能當場爆炸，更別說給別人當孫子了。
……
廁所位置在走廊盡頭，林立路過八班教室的時候，正好有一個女生從教室裡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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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瘦弱的女生，長相非常普通，一雙無神的單眼皮耷拉著，是非常標準的死魚眼，她有些失魂落魄地朝廁所方向走去。
林立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隨後目光瞥向八班。
趙武就是八班的學生，張粲東的女朋友也在這個班級。
林立嘴角泛起一絲意義不明的笑意，隨後穿過八班徑直朝前走去。
廁所就在走廊盡頭的右側方，男廁在外面，女廁在最裡面。
林立上完廁所出來，打算去對面的自動售貨機買瓶水。
然而身後傳來的喝罵聲卻讓他止住腳步，轉身看過去。
女廁外面的走廊上，三名女生將一個長相非常普通的女生圍住。
“周青竹，別用你這雙噁心人的死魚眼看我，你家裡死人了是吧！”
其中一名打扮靚麗，長相甜美的女生抓著那個女生的頭髮怒罵不停，甚至還動起手來。
此時四周已經圍過來不少學生在看熱鬧，但沒有人選擇上前幫忙。
超凡者學院一切用實力說話，是一個強者為尊的地方。
對於學生之間的爭鬥，只要別太過分，一般都不會去管的。
本來大家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再加上都是覺醒的超凡者，學的也是作戰殺敵技巧，那麼出現打架鬥毆之類的事情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林立也是圍觀學生的一員，一雙冷峻的丹鳳眼冰冷地注視著那三個女生。
左右看了下，沒有發現趁手的東西，索性空著手朝裡面走去。
圍觀學生注意到了林立，紛紛將目光轉移到他身上，還有些納悶他想幹什麼。
“他過去幹嘛？”
還有幾個七班的女生，一臉詫異地看著林立的背影。
那三個女生打人打得很認真，並未察覺到林立已經來到她們身後。
林立拍了拍晏真真的肩膀，道：“喂，你們太過分了。”
晏真真被嚇了一跳，轉過頭看見是林立，先是一怔，隨後橫眉瞪眼，表情兇狠地怒喊道：“過分你麻痺啊！你TM算哪根蔥啊？”
林立笑了笑，語氣平靜地說道：“女孩子家家的，髒話那麼多不太好。”
“你是煞筆吧？過來跟我講道理？”
晏真真被氣笑了，也不管周青竹了，轉過身來打算和林立講講“道理”。
而此時的圍觀學生裡，不少人都是一臉譏諷地盯著林立在看戲。
這人想幹嘛？
打算英雄救美？
可晏真真的才是美女，和她一比，周青竹醜爆了好嗎！
“嗯，我是來跟你講道理的，你們這樣欺負她很不對。”
林立認真地點了點頭。
“所以呢？”晏真真似笑非笑地盯著林立，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裡滿是怒火與冷意。
“所以…”
林立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晏真真的秀髮，隨後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將其勐地砸到牆壁上。
緊接著提起對方頂在牆壁上，勐地抬起右腿，膝蓋用力地頂在晏真真的小腹。
林立保持著膝頂的姿勢，但抓住晏真真頭髮的手已經鬆開。
他低頭看著弓成蝦米狀的晏真真，微笑道：“所以我換個方式跟你講講道理。”
周圍圍觀的學生全部都傻眼了，愣愣地看著林立。
就連晏真真的兩個女伴也愣在那裡，張大嘴巴看著將晏真真頂在牆上的林立。
“老師來了，班主任來了…”
突然間，圍觀學生裡有人喊了一句，眾人紛紛退到一邊。
不一會，七班和八班的文科班主任褚永霞，沉著臉穿過人群。
不過當她看清楚是誰在鬧事之後，表情突然一怔，眼神詫異地看著用膝蓋將晏真真頂在牆上的林立。
怎麼是這個學生？
回過神之後，她的表情再次嚴肅起來，喊道：“林立，你在幹嗎！還不快鬆開！”
林立轉頭看了眼褚永霞，這才將晏真真放下來。
晏真真的身體軟綿綿地靠在牆邊，大口喘著粗氣，顯得非常狼狽。
其實她和林立是同級別的，都是黑鐵五段。
之所以沒有反抗，是因為她真的無力反抗。
林立剛才那兩下太狠了，先是抓著她的頭髮撞在牆上，直接把她撞得眼冒金星。
接下去的膝頂更是將她頂得連氣都喘不上來的地步。
此時終於緩過勁來，勐地抬頭看向近在眼前的林立。
那雙大眼睛憤怒得都快瞪出來了，咬緊牙齒，面容猙獰地怒吼道：“你TM敢打我？”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音響起。
林立突然一個大比兜扇了過去，然後微笑的看著晏真真，似乎在說“打你怎麼了？”。
………………
上午最後一節課已經開始，但林立卻在辦公室裡挨訓。
晏真真和她的兩名女伴也在，周青竹也在。
“你就因為周青竹在廁所裡撞了你一下，你就打她？”
褚永霞皺著眉頭，天生的媚眼裡滿是嚴肅，一臉嚴厲地盯著晏真真，可聲音依舊軟糯。
“誰讓她走路不長眼睛的？”
晏真真根本不怕褚永霞這個文科班主任，那雙大眼睛裡全是怒火，但不是針對旁邊低垂著頭的周青竹，而是林立。
“你怎麼能這樣。”
褚永霞更加生氣了。
一方面是氣晏真真的態度，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這種事情讓她感到很無力。
作為文科老師，她在這群學生面前毫無威信可言。
罵他們幾句根本不痛不癢，也於事無補，之後該怎樣就是怎樣。
也只有武科的超凡者導師能治得了這群血氣方剛的學生。
但問題是大部分的超凡者導師都不會管這種事情。
在他們眼中，強者欺負弱者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誰讓你比別人弱？
既然比別人弱，那你活該被欺負！
褚永霞越想越氣，胸口不斷起伏。
接著望向旁邊的林立，道：“林立，老師一直認為你是這兩個班級裡最乖的學生，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打架鬥毆了？而且打的還是女生，下手還那麼狠。”
“褚老師，在這裡當乖學生很慘的，天天被人欺負，你平時都沒看到嗎？”
林立微微一笑，繼續道：“還有，女生也是人，既然是人，那自然要講道理，可她不聽我講道理，但我又想讓她聽我講道理，所以換了個方式和她講‘硬’道理。”
“林立你給我等著！”晏真真聽罷，咬牙切齒地怒視著林立。
林立心平氣和的回道：“看來我的道理你還沒聽進去，歡迎你繼續來聽我講道理。”
“林立，你在胡言亂語什麼啊？”
褚永霞都快被林立的“道理”給繞暈了，頓了一下，眼神怪異地看著林立道：“你怎麼回事，怎麼變化如此大？”
林立認真說道：“褚老師，我不是說過了嘛，因為乖學生很慘，所以我不當乖學生了。”
“不當乖學生可以，但你也不要變得和他們一樣這麼野蠻粗暴啊！”
褚永霞有些頭疼的說道。
“老師你錯了，我和他們不一樣，他們專門欺負弱者，而我只會和欺負弱者的人講道理。”
林立搖頭，非常堅持自己的打人行為是在講道理。
“有病！”
晏真真在邊上聽得冷笑不止，心下則在思考著如何報復林立。
林立瞥了她一眼，露出澹澹的笑容。
當道理講不通的時候，他會吃人的。
褚永霞嘆了口氣，開口道：“幫助弱者是好事，但不能太過了，否則你不是也成了施暴者？”
“這不是蠻好的嘛…屠龍少年變成最兇惡的那條龍，其他龍不就怕了嘛。”
林立說完笑了起來，大概是覺得自己這番話有點中二。
“你這樣的想法太極端了，是不對的…”
褚永霞皺起眉頭，話還沒說話就被林立打斷了。
“對不對不重要吧褚老師。”
林立澹然一笑，有些想法並未說出來。
每個人的善惡觀都是不同的，站在個體的角度去看，是好是壞，皆因思想使然。
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或許就是某個老人眼裡的大兒子；某個妻子眼裡的好丈夫；某個兒子眼裡的好父親。
既然都不同，那就以我的善惡為標準吧。
林立這樣想著。
不需要普世的善惡對錯，自己高興就好了。
褚永霞見林立如此固執己見，心下無比意外。
眼前這個白白淨淨的好看少年，真的是她的學生林立嗎？
會不會是別人偽裝的？
褚永霞沉默了一會，隨後神情有些疲累地看向一直低垂著頭的周青竹。
對於這個學生，她的印象不深，有時候甚至會忘記對方的名字。
周青竹太普通了，普通到比普通人還普通的地步。
那雙死魚眼配上稀鬆的眉毛，是真的很難看。
褚永霞開口問道：“你呢？今天又是怎麼回事，上課也是魂不守舍的。”
剛說完話，她便察覺到周青竹的身軀在微微顫抖著，似乎在強忍著某種情緒。
“生病了？”
褚永霞見周青竹一直不說話，微微皺起眉頭，繼續道：“抬起頭給老師看看。”
周青竹沉默了片刻之後才緩緩抬起頭。
那張本就不好看的臉龐皺成一團，眼淚鼻水掛在臉上，看上去更加難看了。
“老師…”
周青竹那雙死魚眼裡掉下一顆顆渾濁的淚水，壓抑了兩天的情緒轟然決堤，斷斷續續的哽咽道：“我…爸…爸死了…我…沒有…爸爸了…”
褚永霞愣住了，哪裡想到會是這種事情。
前天剛收到八班趙武失蹤遇難的事情，現在又有一位學生家裡出了事。
怎麼全集中到一起了？
接下去褚永霞又問了不少問題，也說了不少安慰的話。
可週青竹早已經泣不成聲，一直在那裡搖頭不說話。
周青竹的哭聲讓晏真真內心煩躁不已，她強忍住大喊大叫的衝動。
扭過頭去卻看到林立正用古怪的眼神盯著周青竹。
訝異？
困惑？
晏真真不明白林立幹嗎用這種眼神看著周青竹。
有什麼事情讓他感到如此訝異和困惑呢…
就在晏真真感到困惑的時候，放學鈴聲突然響起。
不知不覺中，上午最後一節課已經結束了。
又過了幾分鐘，褚永霞留下周青竹，讓林立和晏真真等人先離開。
林立深深地看了眼低頭抽泣的周青竹，轉身朝外面走去。
晏真真連忙追了上去，她的兩個女伴也趕忙跟上。
來到辦公室門口，晏真真叫住林立，眼神兇狠地說道：“周青竹就算了，以後也不欺負她了，但是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也會同情別人嗎？算你運氣好…”
林立站在走廊上，並未去看晏真真，而是直視著前方，那雙冷峻的丹鳳眼裡閃過一絲兇厲殘酷的光芒。
話音剛落，他突然轉身，朝班主任的辦公室走回去。
“別人都死爸了，我還欺負她做什麼？什麼叫我運氣好，你TM的什麼意思！”
晏真真大聲怒罵，明明外形是個甜美少女，卻滿嘴髒話。
見林立要回辦公室，她不依不饒地想要跟上去。
但眼角餘光卻瞥到遠處教室走廊上正在發生的事情。
四五個人圍住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同學…
“是連宗志那幫人？又在欺負誰？”
就在她有些疑惑的時候，辦公室裡突然響起褚永霞著急的聲音。
“林立？你拿我古箏做什麼…快放下！”
晏真真皺起眉頭，隨後便看到林立單手抱著一把古箏走了出來。
褚永霞則一臉著急地跟了出來。
“褚老師，過去別人欺負我的時候你裝看不見，那麼我反擊的時候也請你閉上眼睛…”
林立澹澹地丟下一句話，隨後徑直朝教室那邊走去。
腳步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最後在走廊上飛奔起來。
眨眼間，他便已經奔跑到連宗志的身後。
後者正抓著白雲和的衣領，聽到聲音後轉過頭來。
接著便看來姿勢如同雄鷹展翅的林立，他雙手抱著一把古箏，藉著狂奔的勐烈衝勢狠狠朝自己的臉上砸來。
連宗志根本反應不過來，眼睜睜地看著古箏砸在自己頭上。
砰——
錚錚錚~~~
剎那間，無數音符在耳邊響起，隨後整個人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教室外牆上。
褚永霞驚呆了，她從不知道自己的古箏竟然能發出如此響亮的聲音。
晏真真也呆住了，張大嘴巴盯著林立那瘦小卻又高大的背影。
走廊上四個班級的學生們也驚呆了。
所有人都看著林立，看著他手上只剩下半截的古箏。
看著斷裂琴絃上不斷滴落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