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羅場內龍屍消失的那一刻，籠罩在半空中的那層暗紅色光幕也隨之消失。
天使感應到了修羅場的變化，平靜下來的白光又開始翻滾。
“怎麼回事？吾感受到封印消失了。”
巨龍們生前拼死阻擋天使，死後還以蘊含著強大力量屍身構建封印，將天使困在島上四十年。只不過，當傑弗瑞吸收了龍屍內的全部力量後，封印也自動解除了。
傑弗瑞緩緩抬起腦袋，金黃色，絲毫不帶感情的眼睛直盯著白光的某處。
失去了光幕隔絕，本應當彌散到修羅場的白光反而開始回縮，朝著傑弗瑞凝視的那一點急速聚攏。
在白光凝聚成一個太陽一般的刺眼光球后，此地也展現出其本身的風貌。
傑弗瑞所在的修羅場其實是一個巨大的平坦的山谷，四面是高聳陡峭的懸壁，壁上還有一些巨大的洞穴，約有二十多個，看洞穴的大小，可以猜出，這些都是龍穴。
在封印消失的那一刻，禁區海域上空籠罩的烏雲也一掃而空，變得和普通海域沒有任何不同。
龍谷上空，天使凝聚成的白色光團和太陽一左一右懸浮上，好像天上出現了兩個太陽一般。
傑弗瑞直視著代表天使的那團白光，在如此刺目的光芒下，原本像一條裂縫那麼大的瞳孔縮到只有針尖大小。
“汝是何物？”在凝聚成光球後，天使原本微弱的聲音宏大了許多，傳到山谷內，出現了幾道回聲。
“吾看汝的模樣甚是眼熟，而且汝的身上竟然沾有神恩，莫非，汝就是那竊取了吾神之力的克拉茲貓？可惡，那些沒用的僕人連一座小小的城市都解決不了嗎？”雖然只是一個光團，但天使的情感很是充沛，求知慾也相當旺盛，“汝既然是克拉茲貓，為和身上還有龍族叛逆的氣息？汝剛剛做了什麼？難道，是汝解開了封印？汝是準備投降吾了嗎？”
對於天使裡嗦的一堆疑問，傑弗瑞只是扯了扯耳朵，放聲一吼。吼聲也不是貓叫，而是幾道重疊的龍吟。
巨大的龍吟不僅震得山谷內的小石子一陣亂顫，也將天使的聲音蓋住，將天使的滿肚子疑問吼了回去。
“看來汝不打算投降，既然如此，吾便給汝一個痛快。”天使說話間，光球又有了變化，從一個球狀慢慢拉長。
傑弗瑞沒有耐心等天使變身，後腳用力蹬地，直撲向天使。
只見光線一明一暗，傑弗瑞已經瞬間出現在光球的位置。而天使則出現在傑弗瑞原本所在的位置。
天使已經不再是一個光球模樣，而是變成只有上半身的人形，一片白色，有些瘦削的少年模樣，身後還有一對巨大的羽翼，看上去像是雕塑家雕刻出來的石膏像，只不過腰部以下不是石膏底座，而是是霧一樣混沌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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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族的叛徒，打落了吾之下肢。”少年模樣的天使張開了嘴。
“吼！”傑弗瑞再次一聲大吼，一道長達幾百米的烈焰直衝向天使。
“汝之夥伴還在吾手，汝這般急攻不怕誤傷他們嗎？”天使不知何時來到了傑弗瑞的身後，在他的手心，放著幾個小人，正是奧古斯特兼黛博拉等人。
傑弗瑞轉過身，人類大小的天使只有傑弗瑞的鼻孔那麼大，他手上的那些小人和傑弗瑞比起來，跟幾粒灰塵似的。
……
布魯斯怔怔地看著眼前，一個單腿站立，靠在樹上的胖子，使勁揉了揉眼睛，“叔、叔叔？”
奧古斯特露出標誌性的和氣笑容，“小布魯斯也長大了呢，難為你還記得我。”
“叔叔，奧古斯特，真的是奧古斯特你嗎？”布魯斯還在使勁揉搓眼睛，直把眼睛搓得通紅。
“好了，好了，別揉眼睛了，再揉下去要爛了。快來幫你叔叔一把，你叔叔現在動不了。”
聽到奧古斯特的話，布魯斯停下了揉眼的動作，然後才驚覺奧古斯特此時的傷勢甚重。
布魯斯打量了一下奧古斯特的傷處，最後目光停留在他的胸口的貫穿傷上，面上流露出駭色，“奧古斯特，你胸口的傷……”
“放心吧，暫時死不了。”奧古斯特打斷了布魯斯的話，道：“小布魯斯，你怎麼變得婆婆媽媽起來。快過來背我，我們現在去找你那寶貝侄女。”
奧古斯特腦海裡的龍晶，一天內可以用三次，讓他的力量短暫的媲美信仰之力。今天的第一次使用是將傑弗瑞從幻境拉入修羅場，第二次是抵擋化成鋼針的白光，第三次，奧古斯特決定用來帶布魯斯他們逃離這個幻境。
布魯斯走到奧古斯特跟前，準備拉開他的手，放到自己肩上，結果驚訝地發現，根本拉不開。
見布魯斯滿臉的不解，奧古斯特解釋道：“我被捆住了。”
“捆？”
布魯斯疑惑地看著奧古斯特，並沒有在他身上看到被繩子捆綁的跡象。
“是……算了，說了你也不懂，把我扛起來吧，鬼知道這幻境會不會發生什麼變化。”
布魯斯依言將奧古斯特扛起，按照奧古斯特的指示朝黛博拉的所在地走去。
路上，兩人簡單交流了一下這麼多年發生的事情，然後，事情又繞回到天使身上。
“所以，奧古斯特你是專程來救我們的嗎？不過，以我們的實力，恐怕對付不了天使呢。”布魯斯擔憂道。
雖然奧古斯特只是因為自己被抓，才出現在這個幻境，不過，對於侄子的誤會，他也沒有過多解釋，道：“並不需要你們幫忙，只需要那只克拉茲貓就夠了。”
想到碎成微粒的傑弗瑞，奧古斯特不禁有些腦殼疼。他不知道傑弗瑞還能不能恢復，如果不能的話，這些年的努力，當年的抵抗就會變得沒有意義。四十年前，二十幾條龍全滅，才讓兩個天使一死一封印，現在，又去哪裡再找這麼多條龍呢？
還不知道修羅場變化的奧古斯特忍不住擔憂，但他很快就將這些憂慮壓到心底。他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儘快逃回修羅場。
“傑弗瑞嗎？”布魯斯知道傑弗瑞的與眾不同，有心再問幾句，但都被奧古斯特以“說了你也不懂”打發了。
“對了，奧古斯特，這森林裡有美杜莎，我就是被她變成雕像的。”在詢問傑弗瑞的事情無果後，布魯斯轉換了話題，“不過，奧古斯特你既然能把變成雕像的我變回來，應該不會怕她才對。只是我有點想不通，天使隸屬於天界，美杜莎屬於地獄，他倆應該水火不相容才對，但是美杜莎竟然出現在了天使的地盤，難道天界和地獄有了勾結？”
“天界和地獄是不可能有勾結，具體的為什麼，反正說了你也不懂。再說這幻境，其實是以你們當中某個人的夢境構造的，目前看來，只是那球造出來玩的，並沒有攻擊性。還有啊，你剛剛並沒有變成雕像，只是你心裡這麼以為，所以你才變成了雕像。”奧古斯特道。
布魯斯晃了晃腦袋，一臉懵懂。
大概是知道布魯斯搞不懂，奧古斯特想了想，道：“其實，你現在是在做夢。”
“啊！”
“是在做夢，但也不是做夢。哎，反正說了你也不懂。”奧古斯特一臉鬱悶道。
“可你明明什麼都沒說。”布魯斯嘟囔道：“這要我怎麼懂。”
估摸了一下到達黛博拉所在地要用的時間，奧古斯特開口道：“你真想聽？”
布魯斯忙不迭地點頭，“當然。”
“那只小克拉茲貓和你說過信仰之力，這種力量已經超越了我們這個世界，它能夠突破空間，甚至時間。這麼說吧，我們的世界其實有兩面，一面是給身體的，一面是給靈魂的。當你睡覺時做夢，夢便會在世界的兩面之間的無數夾層內上演，既影響不到身體的世界，也影響不到靈魂的世界。但是在信仰之力的加持下，夢會影響到靈魂的世界或是身體的世界。理解了嗎？”
“唔……”布魯斯的眉毛擠成一團，“所以說，我們現在是靈魂狀態？像是幽靈？”
“差不多。但是因為天使並沒有殺人的打算，所以我們現在其實還在夾層間，需要再過一層才會到達靈魂所在的世界。在這裡，就算死亡，也不算真的死亡，只是在夢裡死亡。但要是在靈魂的世界，死亡便是死亡。”
“所以，我們還是在做夢？”布魯斯被這樣繞了一圈，腦袋都有些大了，“你剛剛說‘我剛剛並沒有變成雕像，只是我心裡這麼以為，所以我才變成了雕像’，意思是，只要我想，我就可以在這個夢裡改變狀態嗎？那麼，我可以在這裡變得和天使一樣強大嗎？”
“不能。除非你能夠理解天使到底有多強大。你只能變得你能理解範圍內的強大。但這種強大，其實並不比你現在強大多少。”奧古斯特一段繞口令的話，頓時讓布魯斯徹底暈了頭。
不待布魯斯再想，已經找到了黛博拉。
黛博拉和奧斯卡、德萊森他們相隔不遠，都是雕塑的模樣。
“奧古斯特，他們……”
“走進去，剩下的我來解決。”
布魯斯扛著奧古斯特走進三人中間，只覺得眼前一花，周圍的場景便換了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