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老虎向前邁了一步,抱拳道:“難道三位不知道,闖到阻獵石後打獵,是違法行徑嗎?”這只野獸貌似溫文爾雅,竟然和人講起道理。
豹子雙眼瞪起,對他道:“秦叔寶,人家都打到咱家門口了,你怎麼還這麼客氣!”
老虎道:“尉遲恭,你沒聽說過先禮後兵嗎?”
不知道是誰給這兩隻猛獸起的名字,竟都是隋唐名將。
雄獅向秦叔寶喝了一聲彩,道:“秦叔寶說得對,我馬武極為贊同!”
那只狼搖頭說道:“我銚期不贊同!唉!說實在話,咱四大門神早已徒有虛名了。”
這二位名字也很響亮,都是漢朝功臣。
馬武道:“兄弟,怎麼個徒有虛名?”
銚期道:“幾十年都沒有人闖進來過,咱們沒有對手,豈不是有名無實?”
秦叔寶道:“修道之人圖的就是個清淨,無人闖入乃吾所求。”
尉遲恭一撇嘴,道:“你就別拽文了。”
四人絮絮不休,旁若無人。
柳龍安抱拳道:“在下柳龍安,見過四大門神。”他漸漸明白過來,這四人雖是道人打扮,卻一定是龍王洞的妖族。
秦叔寶道:“好說。既然你懂得禮貌,一定也懂得道理。既然懂得道理,就一定知罪。既然知罪,也就不用我等動手捉你了吧?”
柳龍安道:“我們不是來打獵的,是來找人,懇求各位行個方便。”
尉遲恭吼道:“秦叔寶,別跟他嗦了。他說來找人,咱們這兒哪有人哪?”
秦叔寶望著他道:“你的意思,雖然言語相合,也要大打出手?”
馬武、銚期都道:“手癢,快打吧!”
秦叔寶點點頭,搖頭晃腦唱道:“如此說來,打起來吧……”
柳龍安三人只好背靠背站好,準備迎敵。
秦叔寶喝一聲:“進!”四大門神同時向前一縱,手中浮沉同時揮起,四縷馬尾分指柳龍安三人。
忽見當中紅光、黑氣浮動,硬生生將浮沉之力撞開。
秦叔寶叫一聲“散!”四人向後一躍,都退出十幾丈遠,分別站在東西南北四方。
柳龍安以為對方撤了陣勢,正待開口說話,卻見四團氣浪紛湧而至。
秦叔寶手中發出火紅氣流,炙熱無比。一路飛來,掃到地面枯草,只見青煙一冒,留下一片焦黑。
尉遲恭發出金黃氣流,宛若硫磺被點燃。雖然離得還很遠,仍然聞到刺鼻的味道,顯有劇毒。
馬武發出黑色氣流,猶如焦炭粉塵,內中濁浪翻滾。如果被氣流圍住,勢必窒息而死。
銚期揮出冰色氣流,內中氤氤氳氳,彷彿有雪花冰塊浮動。那一定是至冷之物,猶如龍鯉的寒冥掌風。
四股氣浪驟然飛到眼前,柳龍安立即感到痛苦難當。面前似乎被烈火炙烤,身後卻又彷彿被冰雪覆蓋,鼻中氣悶,心口煩惡。
胡雪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黃水,身體一陣踉蹌,便摔倒在地。
三人的當中,她的功力最弱。狐狸們大多不善打鬥,最喜用些障眼法、攻心、逃遁等法術,因此胡雪首先被人家擊垮。
柳龍安急忙發出火幕,將龍鯉、胡雪也罩在其中。
那些氣浪遇到火幕,頓時被阻,兩下相互搏擊,發出哧哧聲響。四團氣浪不斷猛烈衝擊,卻始終難以衝進火幕。
柳龍安見胡雪倒地,不知道是生是死,一時間怒氣勃發,血性大起。
胡雪本是一個弱弱的狐狸,在人間到處受到歧視和欺凌,在紅梅山莊險些被人類喝血吃魂。她對自己一見傾心,不顧家人反對,千里迢迢追隨自己。
眼見她口吐毒水,自己又顧不上施救,只怕時間稍長,便難以挽回生命。
她沒被人類害死,卻要慘遭妖族毒手。
心中想著,柳龍安不禁淚下。他狂吼一聲,心中默唸,四顆佛珠倏然間自眉心飛出,分別打向四大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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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聽到旁邊有人哈哈大笑,聲音聽來十分熟悉。
只見金光一閃,一個身影飛到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四顆佛珠抄在手中,叫聲“好燙!”又將佛珠扔出。原來那佛珠通體發熱,觸手滾燙。
四顆佛珠飛至那人頭頂,呆愣一下,似乎想看看此人是敵是友。隨即又下定決心,分向四大門神衝去。
柳龍安向那人一看,不由心中一驚。
那是一個和尚,額頭凸出,下巴前伸,兩個眼泡腫大。
其實他的本形,卻是一隻青龜,長著蛇的脖子和腦袋,面目又是豬嘴蛙眼。
正是在慈悲禪院劫走智行法師的那個金身羅漢。
在他身後,還站著一位青袍之人。長方形的臉上,星眉朗目,頜下飄著幾縷須髯。他從容淡雅,臉上掛著一絲微笑。
四大門神見佛珠打到,急忙身體飛起,用浮沉撥打。
怎奈佛珠十分飄忽,加之柳龍安將一股怒氣融入它們的靈性之中,佛珠動作既快且狠,打得四大門神手忙腳亂。
青袍之人輕輕說道:“金珠過來。”聲音雖然平淡,卻有無上威嚴。
四顆佛珠猶豫一下,一齊飛到那人面前,懸停在那裡,沒有了任何打鬥慾望。
青袍人又道:“收了濁氣吧。”
那四股氣浪頓時縮回,退回四大天王手中。
青袍人道:“真武師兄,他們擅闖禁地,不能饒過。狐狸來到這裡,更是犯了老爺子的禁忌。殺了吧。”
說完左手一招,四顆佛珠飛入他的袖中。他反覆雙手,向回走去。
那位真武師兄走到柳龍安面前,突然瞪眼道:“哎!哎!小龍兒,怎麼是你?我知道了,是慈悲禪院叫你來找智行法師的吧?”他也認出了柳龍安。
柳龍安道:“我是來找喜琴子的。”
青袍人突然站住。
忽聽有人喊道:“爹!爹!”
一個女孩子飛身趕到真武師兄身前,道:“爹,且慢動手。”
柳龍安等人更是驚呆,這女子正是媚芳樓的香兒。
香兒走到青袍人旁邊,低聲耳語一番。
青袍人轉過身來,目光犀利地望著柳龍安。
隨後他的眼眸向柳龍安胸前看來。柳龍安只覺胸前躁動,小金鈴自行脫掉絲線,從頸前飛出,直奔青袍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