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雨菲道:“他們可能還埋伏著軍隊。”
胡其華笑道:“軍隊並不可怕,尋常刀槍弓箭傷不到咱們。不過,如果他們在軍隊中摻了沙子,有道行的人隱藏其中,那就真的可怕了。這些人在刀槍弓箭上施下法術,我們雖妄稱狐仙,都難以防備。”
經他一說,柳龍安與劉雨菲都十分後怕。那天晚上追殺明達,倘若敵人如此準備,二人恐怕早已沒有了今天。
劉雨菲道:“那胡公子的意思是?”
胡其華道:“最好是將明達引出寺門,打亂他們的部署。咱們分成三撥,我和妹妹負責勾引明達……”
胡倩兮道:“哥哥!勾引是什麼話,難聽死了!”
胡其華道:“咱們只是假扮,又不是真的勾引。”
胡倩兮飛了柳龍安一眼,臉上一紅,道:“叫引誘好不好!”
胡其華道:“好,好。其實我說的就是引誘。柳大哥和劉小姐攔阻二將軍、魏堂主,咱們再派些人手,擾亂他們的伏兵。到時候我和妹妹拿住明達,任由二位處置。”
劉雨菲皺眉道:“二將軍一定會認出你們,明達豈會跟你們走。”
胡其華笑道:“那就請劉姑娘看看咱們狐狸的手段吧。”
幾人商定,今明兩日做好準備,第三天上午一起動手。
那兄妹倆走後,劉雨菲沉著臉,對柳龍安問道:“我見那個女狐狸精一個勁兒地看你,是不是喜歡上你了?還有那個叫胡雪的,感覺你們關係可不一般哪。怪不得人家三番五次來找咱們,原來都是衝你來的。”
柳龍安聽她語氣,似乎既是戲謔,又含醋意,急忙解釋道:“我曾經救過胡雪,所以他們才對我這麼好。管他是來幫誰,大家一起報仇就是了。”
劉雨菲道:“報仇事大,不可兒戲,你多用天眼探查探查敵情吧。”說完側身躺在床上,微闔雙目,彷彿神思昏倦,意興懶散。
柳龍安開啟神通,又見南家臺、師爺與千戶長對坐。
千戶長垂頭道:“這幾天,兵士們都有些厭煩。城裡城外搜也搜不到,引也引不來。落鷹寺也開始犯頂,整天跟咱們的人膩膩歪歪。”
南家臺道:“再堅持幾天吧。”
師爺道:“聽二將軍說,救走那個女魔頭的,是個半人半龍的妖怪。不知道公子招來的這幾個幫手,能不能鎮住這個妖精。”
南家臺淡然一笑:“這三人境界高遠,法力強大。在上都時,他們本來一直跟著我。後來太子傳召,我隻身來到京城。現在,他們又來追隨,都是我的好幫手。”
師爺道:“太子器重公子,委託您籠絡中原武林,沒有些硬朗的隨從也不是個事。”
南家臺輕輕點了點頭。
千戶長道:“不如稟告帥爺,再給我多派些兵將。”
師爺豆眼一瞪,道:“妖怪怕你的刀箭嗎?別再提增兵的事情,給你劃撥再多的兵將,又有何用?”
千戶長怒道:“女魔頭沒受傷嗎?如果不怕刀箭,上次他們跑什麼?幹嘛這麼瞧不起人!”
師爺耐心道:“兵對兵,將對將,軍隊管用。他們神出鬼沒的,軍隊連他們的影子都摸不到,那還怎麼打?”
千戶長無言以對,一甩臉,看向別處。
南家臺道:“師爺,我倒不那麼看。”
師爺諂笑道:“那公子高見?”
南家臺淡淡地道:“那些刀槍弓箭,即便在尋常兵士手裡,也能派上大用場。只是需要二將軍他們,在上邊做些手腳。”
師爺與千戶長雖不和,這次倒也對視了一眼,都心道:“難道二將軍做做手腳,那些兵器還能長上眼睛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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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要再問,南家臺又是顧左右而言他,不再討論此事。
柳龍安收了神通,急於告訴劉雨菲,敵人要來援兵,要在兵器上做法。
但見劉雨菲半伏半臥,一聲不出。
他輕輕走到床邊,用手貼在她的額頭。
劉雨菲突然嘟噥道:“幹什麼呀你?”
柳龍安嚇了一跳,道:“我、我以為你又發燒呢。”
劉雨菲冷冷地道:“男女授受不親,以後不許再碰我。”
柳龍安不知道她為何耍起性子,尷尬道:“南家臺說又找了幫手,說是從上都趕過來。”
劉雨菲坐起,“什麼時候到?”
柳龍安道:“應該就在這幾天。胡其華所料不錯,南家臺還說,要讓二將軍在刀槍弓箭上做手腳。”
劉雨菲臉上憂色益濃,輕聲道:“唉!但願咱們能搶在他們的前面。”
柳龍安道:“咱們還有哪些要準備的?”
劉雨菲只說了兩個字:“等著!”便又臥倒在床上。
漫長的兩天終於過去,第三天一早,二人尚未吃早飯,突然又來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狐狸,自稱是胡其華、胡倩兮的叔父。
他面目猥瑣,腰背佝僂,喘氣呵呵有聲,彷彿哮喘嚴重。對柳龍安道:“他們都叫我百變神狐。胡其華、胡倩兮那兩個小崽子,叫我來給你們化個妝。”
柳龍安見他兩手空空,哪有化妝工具。笑道:“用什麼化妝?”
老狐狸將一隻手伸到柳龍安面前,皮膚粗糙,形如雞爪。那只手在柳龍安面前一拂,他微覺臉上一陣灼痛,彷彿被火燎過。卻見站在對面的劉雨菲,眼睛瞪起,一臉驚異。
柳龍安往臉上一摸,感覺疙疙瘩瘩,兩腮下陷,比原來瘦了許多。
“稍微有點醜,將就將就吧。”老狐狸自言自語,上身一躬一躬的,使勁喘著氣。隨即轉身,道:“該你了姑娘。瞧這姑娘,長得真俊!”
他走到劉雨菲面前,剛剛伸出手,又縮了回來,道:“姑娘別怕昂!這只是幻術,過不了幾個時辰,你就又變回來了。你看這姑娘,長得多俊!”說完伸手在她臉前晃過。
柳龍安看到,劉雨菲臉上光暈一閃,瓜子臉唰地變成了蘋果臉,黑裡透紅,彷彿村姑。
“你看,這兩張破臉多得,這才配得上這兩身破衣裳。”老狐狸嘴裡嘟嘟囔囔。
柳龍安與劉雨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恍若是在夢裡。
不過二人用天眼、天目看時,對方卻仍是老樣子。那個老狐狸說得不錯,這只是幻術,只為遮掩普通人的耳目。
柳龍安道:“請百變神狐告訴胡其華,敵人在兵器上用了法術,叫他們小心。”
老狐狸點點頭,道:“早點去昂,別讓那倆小崽子等急了。”顫顫巍巍走出門去。
既然變模變樣,便不再害怕被人記住。於是二人大搖大擺,趕往落鷹寺。
落鷹寺門前,眾香客貧富貴賤,男女老幼,進進出出,好不熱鬧。
一群小叫花見人便叫“大爺”、“大娘”,伸著小手討吃要錢。雖已入冬,他們卻大多單衣,往往袒胸裸腿,看去十分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