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內力支撐,盧友達交代完後事,這才撒手人寰。
紅梅山莊眾人全都失聲痛哭。
高婆道:“大將軍,抱著莊主,咱們回山莊。”
大將軍抹了把眼淚,站起身來,望著被毒死的二三十人,道:“這些人無法帶走,就在這裡火化了吧。”向隨從人員道:“把他們都搬到糧庫裡去,排列整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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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抬起屍體,陸續運進一處高屋。大將軍進屋向屍體告別後,又走回原地,對眾人道:“四處點火,把糧行給我燒了!”
說完,大將軍向倒地的姜春燕走來。
肖無病竄過來,伸開雙手將他擋住,說道:“她恐怕已經不行了,不要再為難她。”
大將軍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走到盧友達身前,將屍體抱起,哭道:“師傅,咱們回家。”
各處糧庫的門窗中,已然狼煙滾滾,火舌閃現。放火的人們,紛紛回到大將軍身邊。
大將軍向眾人道:“走。”帶隊向院門走去。一個年輕人揹著林玉楠,走在人群當中。
肖鳳林仰天道:“老天啊!他死,真的不賴我。”
盧友達自己發動雷電,又吸走大部分雷電能量,實屬引火自焚,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不過,在遭受偌大重擊之下,還能神清智明,將後事交代利落,其功力之深,由此可見一斑。
肖鳳林在遭受電擊雷劈後,安然活了下來,確實是個奇蹟,表明他早已具備渡劫能力。
肖無病用手摸摸砂鍋,感覺溫度適宜。他一手掰開姜春燕的嘴,一手輕輕點動,縷縷藥湯從鍋中飛出,流入姜春燕口中。
過了盞茶時分,姜春燕慢慢睜開雙眼。她望見滿院火光,登時跳起,東看看,西瞧瞧,低下頭垂淚不止。
肖鳳林道:“無病,帶她回客棧。”
姜春燕哭道:“你以為你是誰,說讓我去哪兒,我就得去哪兒?我哪也不去!這是我家的糧倉,我跟著它一塊燒了得了!”邊哭邊向大火奔去。
肖無病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姜春燕回頭兇道:“你也欺負我嗎?”抹抹眼淚,輕聲道:“你不是想看我家糧行嗎?這不是在這兒嗎?”說完嗚嗚哭了起來。
肖無病不知所措,但怕她往火裡跑,仍拉著胳膊不放手。
肖鳳林道:“怎麼?你劫走我們的山貨,還劫出理來了?”
姜春燕道:“不劫你們的山貨,讓我爹他們餓死嗎?你們是賣錢,我們是保命!”
肖鳳林被她氣笑:“真是強盜邏輯!”對肖無病一揮手,“帶走。”
姜春燕又對肖無病兇道:“我去投火自盡,你拽著我幹嘛!你再拽著我,我就咬舌自盡,你信不信!”
肖無病道:“燕妹,糧倉燒了,可以再建,何至於自盡。”
姜春燕盯著他問道:“你剛才叫我什麼?”
肖無病囁嚅道:“燕、燕妹。”
姜春燕嘟噥道:“那我聽你的,不自盡了。但我不想跟他們回客棧,你陪著我,守在這裡,好嗎?”
忽聽阿爾斯蘭道:“你快說!你把那些車把式怎麼樣了?”
肖無病拉著姜春燕的手,不由顫抖了一下。
紅梅山莊開始來的二三十人,除了林玉楠,其他人都毒死在她的手帕之下。
他曾用天眼看到,那些車把式散亂地躺在山洞中,全都一動不動,正像紅梅山莊這些人一般模樣。
又聽姜春燕道:“你倒猜猜看。”
阿爾斯蘭衝過來,惡狠狠地道:“我侄兒就在他們當中……我……我要替侄兒報仇!”抬手就要打。
姜春燕鑽到肖無病身後,左躲右閃,嬉笑不止。
肖無病猛地將她胳膊甩掉,反手掐住她的脖子,雙手稍稍用力,掐得她脖腔咔咔有聲。然而,他忽然又放開了手。
姜春燕轉轉腦袋,跺腳道:“你都把人家掐疼了!”
肖無病沉聲道:“快滾!別再讓我看到你!”
姜春燕愣了愣,轉身向最近的那片大火奔去。眼見她的身影鑽進火舌,門口冒出無數火星火屑,又聽她在大火中悽慘地喊著“娘……娘……女兒找你來了……”
肖無病呆呆地望著,雙手攥起了拳頭。
阿爾斯蘭恨恨地道:“燒死她!報應啊!燒死你這個王八蛋!”
肖鳳林走到砂鍋旁邊,對柳龍安道:“很快就有人來了。是非之地不久留。咱們都散了吧,啊。”
柳龍安點點頭,向肖無病道:“肖兄弟,咱們就此別過。”
肖無病仍然面對大火,望著姜春燕消失的地方。聽到柳龍安叫他,半晌才轉過身來,說道:“白龍兄,咱們不是有約定嗎?一起找山貨,一起找你朋友。”
肖鳳林道:“無病,算了吧。你沒聽說嗎,咱們是賣錢,人家是保命。中原這麼窮困,就讓他們當糧食吃吧。再找,指不定又找來多大麻煩呢。咱們不要了,咱們這就回天山,永遠都不來中原做生意。”
柳龍安道:“肖老爺子,不如先回客棧,明天再做打算吧。”
肖鳳林道:“好,好,咱們回去,回客棧。”說著轉臉四顧,看到那柄古劍,正插在砂鍋旁的地上,於是倏然化作一團白霧,重新附在古劍上。
三人一路縱躍,奔回客棧。已到半夜時分,只好敲開大門。值班夥計正在打盹兒,見三人夜歸,嘴裡罵罵咧咧,十分不滿。
肖無病和阿爾斯蘭陪著夥計,給柳龍安開了客房,這才回到自己房間。
次日一大早,肖無病和阿爾斯蘭就來找柳龍安,抱拳道:“家父執意要回天山,咱們不能一起找人找貨了。白龍兄,實在對不住。”
柳龍安道:“以後再到中原,可以到雙峰山找我。”
肖無病道:“若有機緣,後會有期。”
辭別二人,柳龍安在茶桌前悶坐。
此次前來,實為尋找劉雨菲。隨著姜春燕投火自焚,唯一的線索自然斷絕。他也曾用天眼搜尋劉雨菲,毫無蛛絲馬跡。在茫茫人海之中,又到何處尋找?如此說來,繼續待在此處,還有什麼意義嗎?
柳龍安心有不甘,於是再次開啟天眼,查詢劉雨菲身影。
這次竟是十分僥倖,劉雨菲出現在眼前。
只見她身著紅裙,平躺在青石地面上。雙眼輕輕閉合,似乎正在熟睡。她沒穿鞋襪,裸著雙腳。腳丫上密密麻麻,爬滿了蠍子和蜈蚣。